盯着茶盏沉默良久,洛亦染说:“修寒哥,你不该来的。”
楚修寒依然笑颜可掬:“为什么?你不想见到我?”
洛亦染不由失笑,“修寒哥又取笑我了,我怎么会不想见到你呢?只是……”后半句似乎难以启齿,但抿抿唇,还是说:“只是我一直都在麻烦你。”
从小到大,每次从那个人那里受挫,无声哭泣也好,嘶声竭力也罢,她背后总有一个肩膀可依靠,总有一个怀抱能为她遮风避雨。
楚修寒一笑,意味不明,“亦染,不要再说这些,只会给我徒增心理负担,一切都是我愿意的,哪怕……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守护。”
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守护……
他声音很轻,轻到让人无法听闻,但还是让洛亦染的心猛然激颤了下,随即泛起无边苦涩。
修寒哥,对不起。
她垂下眼睑,默默言语。
一直以来,是她对不住他。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遇到她这种人了呢?
洛亦染不知一次想,如若这世间没有上官云林,只有一个楚修寒,她一定不会受这么多苦,从头至尾都很幸福。
可偏偏,她就撞上一个心如磐石的人,即使对她冷漠无情,她也依然义无反顾,执拗到底。
哪怕现在,他给予了自己最刻骨的伤痛,夜深人静时分,他的身影还是会浮现在脑间,心头荡漾。
楚修寒静静注视着她,他知道她此刻在想谁。
呵呵,不知道那二傻子看到他留下的字迹了没有。
楚修寒扭头望向窗外,大白,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因为……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失去孩子,洛亦染离开后没几天,楚修寒就奋不顾身随她的脚步飞来了英国。
洛亦染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想去哪里,包括楚修寒,是一个默默收拾行装走的。但不用她开口,楚修寒也知悉,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人。
她喜爱白昙,所以最可能找个白昙繁盛的地方,果然,她来到了这里。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地方的昙花绽放得比英国皇室花园里的更绚烂了,因为陌珏和洛亦染无意中志趣相投,也酷爱白昙,所以这片花园被他精心料理,为世间最美不过。
现在陌珏不在了,这片花园就留给了陌夫人,陌夫人没有事就待在花园中,因为这里弥留着儿子的气息,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叶尘几次劝他,可楚修寒仍然固执己见,一半想陪在洛亦染身边,怕她孤独,怕她害怕,另一半……
他的病没缘没由,突然加重,连一向不露声色的叶尘,都露出了少有的困难。
最后查出,他的身体潜伏着更具威胁力的病魔。
那一刻,楚修寒便知,他注定无法再走下去了。
于是说:“叶尘,不要管我了,在生命尚保留的时刻,我只想尽可能地抓住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留遗憾。”
叶尘便没再相劝,想和他一同飞来英国,但也被楚修寒制止了,说他也跟着来会遭人怀疑的。
可叶尘终究放心不下,偷偷来了。
现在他的命就仅靠叶尘的一点药续着,没有人知道他即将面临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