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旷谷之中,“哒哒、噔噔”的掘凿声响彻寂静的天地,大石被一点点凿开,终于在夜晚七时二十分,疏通了那个洞。
忘川的人一齐抬步,到了洞口,没等进去,便看见流出的一摊血水,紧而看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他们的心瞬间被一只无形大掌攫住。
洛亦轩先迈步,地上铺着血肉,残破的断腿断臂不知是青龙的,还是大哥的。
他小心绕开向前走,越往里越心慌。
视线当触及到角落中的一只断手时,洛亦轩陡然红了眼眶,他颤抖着伸出手拾起,光下,那只断手上的栀子花戒指熠熠生辉。
大哥!
他慌乱搜寻,找到了那口冰棺,慌忙跑过去,看到里面的场景时,泪水决堤而涌,一滴又一滴,落在冰棺上,散开氤氲。
“大哥,大哥……”
洛亦轩泣不成声,像小时候跟在大哥身后,伸着小手牙牙喊“大哥”那样,一遍遍呼喊“大哥”。
其他人也陆续进来,看见冰棺里的一幕时,皆垂泪。
洛亦轩两手张开,撑在馆盖上,哭得支离破碎。
好久,好久后,他缓缓直起身,胡乱抹了抹泪,打开馆盖,将那只断手放了进去,接着顾瑾捡起断腿,也放了进去……
他们四处找寻,直至把洛逸晨残缺的身体拼凑完整,然后一起用力,将冰棺推了出去。
旭日东升,忘川又迎来了一个美丽的早晨。
骄阳洒下光辉,温暖着山川草木,也温暖着风雨中那间昂然屹立的玄铁房。
盛夏时节,冰房里不再像冬天那样严寒,只冒着丝丝冷气。
银色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半人长的相框,照片上的女子,换下了昔日的白裙,穿着白色婚纱,身后的男子圈着她的腰,微垂下头,眉目温柔地凝视她。
她依偎在他怀中,微仰起头,也同样温柔地凝视他。
他们凝视着彼此,笑得眉眼弯弯,尽是甜蜜与满足。交叠于腰间的两只手上,无名指上的栀子花钻戒同样相依相偎。
地面中央横躺着那口冰棺,白色栀子花摆满周围,一圈又一圈,一直延伸到门口。
门口边站满了人,都穿着黑色礼服,眸含泪光,注视里面。
“他们会幸福的。”顾妤轻轻说,流下两行清泪。
一年后——
“哥哥,哥哥,快来追我呀……”
逶迤群山高耸入云,环抱着一面碧湖,和漫地遍野的万紫千红。
两个小孩在花丛中嬉闹,后面的在伸出手追赶前面的,前面的扭回头办鬼脸,欢快地嚷:“哥哥,快来追我呀。”
“轩轩,轩轩,我就要追上你喽,快跑啊。”
这是和忘川一样美丽的小岛,与忘川只相隔一座山的忘水。
忘水,忘水,青龙在时,这里荒芜茫茫,寸草不生,青龙死后,这里绿草如茵,四季如春。
一年前,洛家高价建造了一条直通两岛的路。以前来忘水,要翻山越岭,现在来忘水,只需要穿过一个薄薄的山洞,步跋也不过两小时,非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