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芸还没有反应过来,正看着那一汪水和那些不幸落水的米而发呆,只觉得身上一阵痛,她跳起来向身后看去。
只见王妈圆睁着双眼,脸上的横肉一个劲的跳动,牙齿用力咬着嘴唇,恨不能使出全身的力气挥动着那只泛着绿光的柳藤,恶狠狠的抽在她和那个小丫头的身上。
夏灵芸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情,但是也不至于要挨这样的打吧?如果像前生的上司那样板着脸训斥自己几句,那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嘛,但是眼前这种情景,特别是到因为自己做错而受到连累一起挨打的小丫头发出凄厉的叫声,眼中闪着泪光时,夏灵芸觉得自己心中的小魔鬼终于被唤醒了。
夏灵芸眯着眼睛,看着王妈凶恶的样子,无声的架起了胳膊,“哈”一声喊出口,一条修长的腿凌厉的抬起,挂着风声,快、准、狠,她心中默念着跆拳道的要诀,就要她腿踢出的那一刹那,王妈胖重的身子应声倒地,“扑嗵”一声,如同一只胖大的肥猪被人摁倒在地,等着挨宰一样的哼哼,而那条柳藤,也被甩出去老远。
夏灵芸鼻尖轻轻的一声哼,抽回胳膊,两只细嫩的手拍了拍,然后抬起那条把王妈踢翻在地的腿,掸了掸上面的尘,目不斜视的向着那条柳藤走过去。
随着她的走动,周围被眼前一幕惊呆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两步,生怕她一个不高兴那腿就出现在的自己的身上,夏灵芸弯腰拾起那根柳藤,拿在手里,走到王妈的近前,王妈正在地上哼哼叽叽,看到夏灵芸过来不由得身体抖了一下。
夏灵芸看看她的样子,眉头轻轻一皱,她用柳藤的尖轻轻在柳妈身上扫了扫,柳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嘴里的哼声也加了颤抖的声调,夏灵芸喝道:“得了,别装了,本姑娘留了情,否则你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王妈一听她严厉的声音,立刻闭上嘴安静了下来,脑门上出了一头的冷汗,脸色也越发的苍白起来,嘴唇也不住的抖。
其它人也都吓得大气不敢出,站在原地更不敢动弹,那小丫头迈步过来,手捂着身上几条严重的伤,轻轻拉了拉灵芸的衣袖,轻声道:“别打了,她如果去报告将军……我们……”
夏灵芸挑了挑眉,眼中恨意一闪,满脸都是大无畏的神色,她抿了抿嘴角道:“愿意报就报去,姑奶奶我还不伺候了!”
小丫头低低的哭泣道:“如果将军赶我们走,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说着抬起手抹着眼泪,灵芸一见她哭,又看见她胳膊上露出的伤,一条条红肿高大,像是一张张狰狞的大嘴,让人触目惊心。
夏灵芸明白了,小丫头虽然在这里受委屈,但是她也算有个容身之处,如果被赶走,那么将会流落街头,要么沦为乞丐,要么冻饿而死。她把怒火收了收,把玩着手中的柳藤,那柳藤很是光洁,特别是手握的部分,看来王妈妈时时在手准备“伺候”别人。
夏灵芸抬眼望了望灶堂里烧得正旺的火,她走到跟前,把柳藤唰着扔了进去,转眼间,柳藤就被那一条条的火龙吐着火舌吞没了。
夏灵芸满意的看着柳藤没有了踪影,她又回到王妈的身边,俯下身,带了甜美的笑,在她耳边轻声道:“再让我看见你欺负人,本姑娘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快滚起来!”
王妈一听,顾不得疼痛,一磆碌身,坐了起来,半边脸上、头发上和衣服上全是土,也不敢伸手去清理。
其它人的心里藏着痛快的笑意,但是表面上也不敢显露出来,大家平时都受够了王妈的气,这下真是让人解恨,这个新来的姑娘还真是不能小看,看她瘦瘦小小的,没有想过这胆量倒是惊人。
看着众人都聚在这里,王妈的老脸由红涨成了猪肝色,头发垂下几条,挂着尘土,一条条的皱纹里填满了尘土,劣质的胭脂和尘土混在一起,成了一个个灰红的泥球,狼狈又滑稽。
她一瞪眼,对着别人道:“快去干活!”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夏灵芸在不远处,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事情总有是戏剧性的变化,而此刻王妈的脸,正在上演着这一幕,刚才还是狼狈而狠毒的面容,倾刻间就化作了一副无比委屈的表情,眼中泪光波动,老泪纵横,夏灵芸还在诧异,只觉得整个院中的氛围似乎变了味道,直觉告诉她,身后站了什么人。
而王妈也连滚带爬了几步,带着哭腔哑着嗓子喊道:“将军,将军,你要为老奴做主啊。”
将军?夏灵芸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男子逆着光站在阳光里,金黄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了一身的金装,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天生的威严和冷意,摄人的心魄。
那男子迈步走过来,夏灵芸直觉得一股逼人的气势伴随着他游动,他的长发拢在头顶上的玉带里,一块无瑕的美玉,在阳光下闪着水润的光泽。
两道浓黑的眉毛,像两把剑锋斜斜入鬓,一双深遂如潭的眼眸,里面闪着无边的冷意,似乎带着锐利的刀锋无声的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鼻梁高而坚挺,像山上有风骨的松,嘴唇红润,紧紧的抿着,绷成一条刚毅的弧。
夏灵芸不禁在心里叫一声好,如此英俊的男人,在现代社会一定会被捧成大明星,千呼百应的那一种吧?这就是把自己这个躯体救出来的大将军?这个府中的主人?
她站在那里,没有施礼,只是一味的站着,像是在冬日里全然挺立的梅。
皇甫炎磊微微眯了眯眼,嘴角轻轻的上扬,带了玩味看她把头扬起,一张俏美的脸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生气,白里透里红,像是喝了陈酿的美酒,透着迷人的美,她细长的眉毛如同弯弯的柳叶,有着说不出的风情,眉梢向上挑起,眼神中带了一丝的凌厉。
“怎么回事?”许久,他的目光移开那张美艳的脸,转头看向泪水连连的王妈,那张老脸上的胭脂、尘土已经混成了一团,如今被泪水一冲,更是分不清了颜色,如同一朵本就没有开好的菊花被一阵狂风暴雨打到泥里,又被踏了几脚。
“将军,她不服管束,还打老奴。”王妈抬手指着夏灵芸,厉声叫着,泪水模糊的眼中清晰的透出几丝恨意。
“噢?”皇甫炎磊眼中隐藏了笑意,微微挑起眉梢,从上到脚打量着夏灵芸,这身量纤纤,怎么也不像能够把五大三粗的王妈打倒的人呐。
“你看!”夏灵芸没有辩解,却是把那个和自己一起挨打的小丫头一把扯过来,撸起她的袖子,那一条条红肿的伤痕带如一条条狰狞的血口落入皇甫炎磊的眼中,小丫头吃痛眉头紧锁的样子让他的目光如刀光一闪。
“老奴……老奴……”王妈没有想到夏灵芸见了将军还不服软,居然敢当面揭露她,一时声音发颤,面色更加难看,沾了土的发丝像冬天没了叶子枯枝随风飘摆。
“你们三个,”皇甫炎磊冷冷的开口,声音里像是从冻了几千年的冰潭里捞出来一样,哪怕在阳光下仍然冒出阵阵冷雾,“都到柴房去,今天的午饭,免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你……喂!”夏灵芸看着那背影不禁跳脚,一张脸变得更红,额角也微微的有了细汗。
夏灵芸的午饭就这样错过了,柴房里自然不会有好环境的,一堆柴放在墙角,还有几把生了锈的斧头,似乎被人遗忘了很久,阳光透过破烂的窗口,照在地上有些狼狈的阴影。
“你叫什么?”夏灵芸看了一眼旁边和自己一起的小丫头。
“我叫姗姗。”那小丫头低垂着一张小脸,眼中有隐隐的泪光,小嘴抿着,很是委屈的模样。
夏灵芸看着她的样子,很是内愧疚,她轻轻抚着那些伤口,“很疼吧?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没事,”姗姗闻听抬起头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坦然,像是平静的水面,脸上也带了淡淡的笑意,“我都习惯了。”
夏灵芸一愣,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年向角落里的王妈,似乎要把王妈吞下去一般。
“你看我干什么?”王妈浑身轻轻一抖,咽了一口唾沫,往后退了两步,努力的把头昂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畏惧的样子。
“恶毒的老太婆,不得好死!懒得理你。”夏灵芸看看她的样子,轻哼一声,一脸的鄙夷。
像是在冬天里被急切盼望的春天,下午被放出来的夏灵芸水米没有粘牙便被吩咐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