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夜晚悄然无声就过去了，和之前无数个黑幕一样。
但或许又有些不一样。
苏林生一觉醒来才发现昨晚拿着没电的手机就睡着了。
无奈地给自己手机充上电，他拿起工作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去洗漱。
“喂？嗯是我，昨晚有点事忘记给你们说了，合同已经签好了，详细的会发到你邮件上。”苏林生一边接水一边跟周商河说，“工作都发放下去，我等会到公司做一下最后两天的收尾工作，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苏总您才是辛苦！”周商河忙不迭拍着马屁。
苏林生跟他客气两句后就挂了电话。
还是不慌告诉他顾董过段时间会来H市的事儿了吧，让他再开心两天。
周商河这人其实没什么过错，人际交往也挺强，但是职场就是职场，选了这条路就要靠着能力走下去。
尤其是森和这样的大产业，怎么可能拿出个总裁位置乱玩？
就算是走后门，这段时间估计顾董也忍够了，也该好好整治一下了。
毕竟事不关己，苏林生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正刷着牙，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他叼着牙刷走过去才发现是邢绍屹来电。
这手机就这点好，因为没电关机后充上电会自动开机。
他在屏幕上往左划了一下。
“喂您好？”
对方那边一顿，问道：“在刷牙？”
“嗯。”叼着牙刷一嘴泡沫说话有点含糊不清，苏林生说了句“抱歉稍等”就火速刷完牙漱了口。
“不急，你慢慢来。”邢绍屹安慰道，“我就是……问问。”
嗯？苏林生懵了，后知后觉点开微信，发现昨晚有好几条来自对方的消息。
[邢绍屹]：对不起。
[邢绍屹]：我不该这么问这么冒失的问题。
[邢绍屹]：抱歉让你为难了。
[邢绍屹撤回了一条“消息”]
比起前三条，他更在意最后一个：“撤回了什么？”
“没什么，错别字。”邢绍屹说，“你……有生气吗？”
“没有，我哪儿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这话题转移的匆忙，都不给他探究的机会。
错别字这个理由太拙劣了，谁会发了错别字后还不补一下？
“那就好。”邢绍屹松了口气。
“没事，如果有机会……会告诉你的。”只可惜这个机会这辈子怕是没了，苏林生自嘲的想。
本是一句场面话，但邢绍屹却好像当了真。
“好，我等着。”他说。
这下换成苏林生欲言又止了，只好也转移话题：“昨天欠的午饭，邢总想好去哪儿吃了吗？”
“昨晚我们去的那湖边有家店味道不错，要一起去吗？”邢绍屹说。
“可以，地址发我，时间定在十二点，可以吗？”
“好。”
挂了电话，苏林生早饭都没来及吃就匆忙往公司赶去。
天，要不是刚刚看了眼邮箱，他都快忘了让岳明天办的事了。
“苏总早啊。”
“苏总早上好。”
“早啊苏总。”
“……”
一进公司大门，一个个伏案工作的员工纷纷抬起头给苏林生打招呼。
短短几天时间就能引起这样的动静，可见苏林生受欢迎程度之高。
“大家早。”他笑着点点头，然后乘专用电梯去了顶楼。
“喊一下岳明天来我办公室。”他说。
“好的苏总，稍等。”助理应下后出了门。
没一会儿办公室门就再次被敲响了。
“进。”
得了允许，岳明天小心翼翼推开门，然后走过来把手里端着的牛奶放到了他桌子上。
苏林生震惊地看着那杯牛奶：“这是……”
真是天降红雨，最近这一个两个一个比一个奇怪，岳明天竟然会主动给他送牛奶？
怕不是魂穿了吧？
“那个，苏总您，昨、昨晚辛苦，今天又来这么早，肯定……没有，吃早饭吧。”岳明天声音越说越小。
“嗯，谢谢，有心了。”苏林生真是庆幸自己听力好，对他温柔笑了一下，“你坐，我们慢慢谈工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忽然这么做，但还是工作重要，这事儿可以先放一放。
嗯，他就是个冷酷无情的工作机器。
“好的！”岳明天受宠若惊坐在苏林生对面，清了清嗓子，因为看到老板会紧张，所以他低着头开始报告工作。
“是这样的，H市这边的公司网络系统总体上是没什么bug的，但是防护系统这一块并不优秀。”
“森和的网络系统是一张大网，牵一根就有可能触动全网，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铤而走险去碰的。”
“但是不排除内部人员利用自身对网络的熟知，以及被系统承认的身份，去曲线行驶碰这跟线，就相当于是在防护系统那根线周围又织了张网，这样当那根线断掉的时候，就不会全盘崩溃了。”
“……”
岳明天讲起专业术语那叫一个流畅，但是一通话说完，他都没等到老板的一点反应，不禁慢慢闭了声。
苏林生看他不说话了，温和笑笑：“怎么了？”
岳明天感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苏总，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怎么会不对，简直对极了。”苏林生端起已经有些凉的牛奶喝了一口，“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对呢？”
岳明天一怔。
妈的，垮了。
这事儿是他在他表哥的指使下干的，虽然不知道他为啥这么笃定，但是他表哥何其牛逼？让他干他就照干是了！
没想到啊。
本以为请了个牛逼外援，自家老板会开心点，没想到老板也牛逼，愣是一眼看出了他找“枪手”。
这下好了，尾巴没藏好，一下子就露馅了。
“那个……苏总，我就是……”
“我认为你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苏林生善意提醒。
“……”岳明天在这一天终于见识到了职场的恐怖，顿时有一种逃回家继承家产的冲动。
好吧，是让他姐和他表哥养他的冲动。
微微挣扎了一下意思意思，岳明天迫于老板的威压，老老实实把自家表哥招了出来。
苏林生听完后沉默了。
他这真是，无形之中又欠了邢绍屹一个人情啊。
邢绍屹这事儿办得很漂亮，岳明天完全没有怀疑他要查的是什么东西，也没有走弯路，直接把他想要知道的整理了出来，还没给他惹麻烦。
说不感动是假的，苏林生忽然很想跑到邢绍屹面前抱抱他。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苏林生：“……”
瞧瞧着手机上扎眼的“邢总”两个字，他真是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你先出去吧。”他颇为头疼的对岳明天说。
“啊？”岳明天傻眼，就这么……放过他了？不跟他计较把公司事情给别人说的错了？
“怎么？你还想我跟你算账？”苏林生好笑地看着他。
“不！不想！”岳明天连忙摇头，迅速转身跑了出去，“那苏总您好好休息！不！好好工作！注意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
那边人刚跑出去，手机就传来了低沉好听的男性声音：“岳明天惹你不开心了？”
苏林生一看手机，上面显示电话接通已经二十秒了。
“没有，相反，他很得我心。”他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这点邢总应该预料到的。”
邢绍屹顿了顿，无奈道：“你知道了啊。”
“嗯……”苏林生喝了口冰凉的牛奶，“谢谢。”
“就这样吗？”邢绍屹笑了，他可不是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人。
虽然这事儿他是真的想帮对方，但是既然被发现了，那顺水推舟给自己要点儿奖金应该是可以的吧？
平常人他才没有闲情去搞这些，只是因为对方是苏林生。
苏林生没立刻回答，等到邢绍屹快打算放弃这次奖金争取的时候才叹了口气道：“中午早点出来，带你去……溜冰场。”
话音未落，电话里就传来“咣当”一声，他吓了一跳：“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邢绍屹声音恍惚，精神也恍惚，“好、好，去哪个？去哪里？地址发给我。”
苏林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疑惑着挂了电话，而后随便搜了个溜冰场把地址发了过去。
邢绍屹懒得管地上破碎的马克杯和隐隐作痛的手腕，看着手机上的地址僵坐良久，终于没忍住抱着手机笑了起来。
太傻了。
这笑容要是被员工看到，他堂堂行至总裁的脸算是别要了。
苏林生当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因为苏林生可能自己都忘了，他俩有多久没去溜过冰了。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苏林生把昨晚谈下的合作正式开了个会宣布出来，工作分发下去后就十一点多了。
“苏总中午有事吗？”周商河一颠一颠跑进苏林生办公室问道。
“有，约了人。”苏林生一边打字一边回答。
“啊？那可惜了，我还想约苏总去吃饭呢。”周商河不无遗憾道。
“抱歉，下次吧。”苏林生对他笑笑，“我先走了，工作已经差不多了，下午可能不来，但是晚上我会来看一眼的。”
“好吧，苏总慢走。”
两人约好先到餐厅吃饭，然后再一起去溜冰。
邢绍屹把一整盘虾拉到自己面前，带着手套一个个剥完放到碗里，再把碗推到苏林生面前。
“我自己可以的。”苏林生被这操作吓到了，想把虾接过来自己剥，奈何手还没伸出去就被挡了回来。
“手套就一双，我都沾手了，剥了我也吃，一起吧。”邢绍屹说着，又把醋也忘对方那边推了推。
人都这么说了，苏林生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只好点点头：“谢谢。”
“不用。”邢绍屹接的顺口。
“等会要包个场吗？”邢绍屹忽然开口。
“嗯？”苏林生叼着一个烤芝士茫然转头看他，待这一口咽下去后，他喝了口水疑惑道，“为什么要包场？”
因为想和你过过二人世界。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默默想，邢绍屹摸摸鼻子：“怕人太多了。”
苏林生嘴角不禁抽了抽，随手夹起一个盘子里的菜放到对方碗里：“多吃点吧您，这个点人不会太多的，也不会撞到你，更不会触发你的洁癖技能。”
说来也巧，这次他俩点的菜都挺符合他的口味，真是难得的一次让人满足的饭局。
邢绍屹：“……”他好像被无形嘲讽了。
但是他却感觉不错。
犯一次蠢换来苏林生亲手夹的菜，值！
甚至还想再多来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