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生眨眨眼：“我怎么在这睡的？”
“半夜醒酒后发现你在外面睡着了，就把你带进来了。”邢绍屹观察着他表情，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皱眉，他暗地里自嘲了一下，补充道，“我把你喊醒你自己到床上睡的。”
虽然还是有点疑惑，但睡梦中迷迷糊糊还是很正常的，苏林生脸色这才恢复正常，点点头后去了卫生间洗漱，没看到身后邢绍屹盯着他背影的眼神。
苏林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讽刺地笑了笑，看吧，你连做梦都是奢望了。
本想着能有个安稳美好的梦，没想到一觉起来更是心堵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整理了下心情和表情，重新挂上微笑出了卫生间。
“一起去吃饭？”邢绍屹见他出来，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
“抱歉，好像就一张票。”五星酒店内有自助餐厅，但他订的是单人间，自然也就只给了一张票。
“没事，我到那去买一张就好。”邢绍屹好像听不出来苏林生语气里的婉拒一样，“外面下着大雨，不好出去，方便再麻烦你一会儿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林生没有理由拒绝，他笑了笑：“随意就好，不麻烦。”
“表格看完了？”邢绍屹按了下电梯按键。
“看完了。”苏林生想了想，问道，“那块地的投资行至是打算要一半？”
邢绍屹看向他，坦白道：“行至的目的是百分之五十一，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言下之意：最后敲定下来的股份是多少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苏林生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索性也把话点明了：“森和的目标是百分之五十三。”
邢绍屹失笑：“看样子我们总有一个要做出让步啊。”
“不是有一个，是我们都要做出让步。”他纠正道。
看着楼层数变成5，苏林生一边迈出电梯一边说，“想要这块地皮充分发挥作用，你觉得没有内部关系和其他持股人可行吗？”
“那森和打算拿出多少股份让步？”邢绍屹一下子就明白了，苏林生这是要他给出底线啊。
“百分之三十五，森和最低持股不能低于这个数。”苏林生诚意很足。
“那行至也跟你们一样就好。”邢绍屹买了张自助餐券，“先去吃饭吧。”
苏林生点点头，进去后端了个盘子开始挑挑拣拣。
邢绍屹在他后面看得直皱眉，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怎么能健康？
“别那么挑食。”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夹起一个大肉包子就放他盘子里。
苏林生看着那个包子陷入了沉思，思考着该怎么婉拒对方。
了解他如邢绍屹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家酒店我来过，肉包子里的馅是纯肉，没有葱姜蒜。”
苏林生脸上浮现一抹尴尬：“其实，我也没这么挑……”
“嗯，是不很挑。”邢绍屹一脸淡定的又给他夹了个豆沙包。
“绿色蔬菜只吃青菜，葱姜蒜一律碰都不碰，洋葱蒜苗香椿闻着味就想吐，胡萝卜青椒彩椒不吃，不吃肥肉，不吃动物头部和尾部，内脏除了鸡胗一律不沾……”说到这，邢绍屹顿了顿，没好气道，“这些年你没饿死真是稀奇。”
“……”他昨晚为什么不让邢绍屹自己在雨里冻死？
被这么公开处刑，苏林生笑容都没了，面无表情的开始取餐，顺带还夹了好几快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和一小碗蔬菜沙拉，像是要证明自己并不挑食一样。
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邢绍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太瘦了，还是要多补补才行。
冷着脸夹了一盘子自己不喜欢吃的菜，苏林生后知后觉苦了脸。
这怎么吃啊？
东西是自己夹的，还夹了满满一盘，不吃实在是不合适，尤其是邢绍屹还在他面前。
真是疯了，一点点激将法都能上当。
苏林生一股气憋在肚子里，根本没有注意邢绍屹到底为什么把这些记得这么清楚。
“没胃口？”看到对面这人速度极慢地挑着盘子里的某些菜，邢绍屹抑制住笑容，装作不懂的样子真诚问道，“要不要给你弄点粥喝？”
苏林生抬头看他，皮笑肉不笑道：“不用了谢谢，这些，很、好、吃。”
见他这样，邢绍屹赶紧低下头吃了口包子掩饰上扬的嘴角：“那就好，那你快吃，等会我送你去你们公司。”
“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就行。”看着一盘子的维生素，他短时间内有点不太想见到这人。
邢绍屹也不强求，点点头道：“这次出差要多久？”
“就一个星期，下周就能结束回去了。”苏林生深呼吸了一下，英勇就义一般插起一坨蔬菜沙拉塞进了嘴里。
邢绍屹仿佛算好了一样，在他入口的一瞬间把小米粥推到了他面前：“那好，我们回来一起回去？”
“咳、咳咳！”苏林生一口粥还没下去，就被这一句话呛了个半死，“一起？”
“嗯，我差不多也要在这呆一个星期，回来一起吧，反正回去也是一起工作。”这话虽然听上去很淡定，但是发言者内心已经快紧张成橡皮筋了。
苏林生本想着拒绝，但是转念一想，既然邢绍屹想跟他当朋友，而且未来几个月确实要一起合作，那干脆就先适应适应吧。
他总不能一直把朋友当做自己的白月光吧？
苏林生认为这种心态很有必要调节一下。
白月光看他不说话，差点就要给自己整个台阶岔开话题了，没想到在他就要迈出脚步前看到了滑梯。
“好，过几天我要回去的时候跟你联系。”
一瞬间，邢绍屹感觉这句话简直比高考作文满分还让人兴奋。
“好。那到时候联系！”
苏林生笑着点点头，忽然感觉面前这一堆绿色也没那么难吃了。
“这几年都在森和工作的？”因为邢绍屹在这边有车方便点，最终到底是说动了苏林生送他去公司。
“嗯，研究生一毕业就在森和工作了。”苏林生看着面前的资料回答道。
“直接正式员工？”邢绍屹恨不得把他不知道的这七年事无巨细的全都问一遍。
“嗯。”苏林生一边在文件上标注一边跟他搭话，“大三的时候在路氏财务部实习过一阵，后来毕业就直接被森和签走了。”
邢绍屹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给他递了个垫字板：“很优秀啊苏先生，还是学生呢就被人看准了要挖走，厉害厉害。”
“比不得你，大学直接保送。”说完，苏林生就顿了一下，“抱……”
“都说了不用抱歉。”邢绍屹粗鲁打断他的话，“跟你没多大关系，再说了，我回来也是直接被保送，省了个高考我还得谢谢你呢。”
苏林生却没有被安慰到，他抿了抿唇，没有搭话。
邢绍屹叹了口气，主动岔开了话题：“萧阿姨……还好吗？”
“她？”提起萧素，苏林生表情就变得不耐烦了很多，“她好得很。”
邢绍屹看他这样也就不再多问，萧素是什么人他高中已经摸索出来了，不是不想知道这些，但既然苏林生不想说那他就不问。
“那……上次见到的那个男孩……”他到底是没忍住问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纠结。
苏林生嘴角笑意僵了一下，但还是实事求是道：“已经断了。”
“啊……还真是的啊……”车内气氛一下子散去了轻松，邢绍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努力集中注意力于前方道路上，不去想这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到底干了些什么。
苏林生不是个会让气氛冷场的人，但是对着邢绍屹这个能力总是莫名其妙失效。
到底是为啥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俩人很投缘啊。
这一回的沉默直接持续到了森和分部门口。
“到了，过两天有空可以出来玩玩。”邢绍屹已经恢复正常，用着跟平常无二的语气说道。
“好，谢谢。”苏林生拿出一盒大白兔奶糖放到他车里，“昨天没睡好吧，开车注意点，困了含一颗会好些。”
这盒大白兔让邢绍屹怔了好一会儿，在苏林生发出疑问之前才回过神笑笑：“好。”
这表情着实有点耐人寻味。
苏林生不知道戳到对方那个点了，但看他这样子也是不想多说，于是也就作罢下车道了别。
“喂？”手机铃从口袋里传了出来。
“喂？老板吗？”来电是财务总监，“那个，您要的H市那份资料我已经传到您邮箱里了，您看看行不行。”
“好，我等会看了给你回复。”苏林生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公司，“先挂了，有点事。”
“好的老板！”
“你好，找周总，有预约。”苏林生点点柜台，抬起手看了看表。
差点忘了时间了，还好没超时。
“好的，您稍等。”柜台小姐一边打电话一边偷偷地瞅他。
不一会儿，周商河从电梯里大步走了过来：“苏总您好！久仰久仰！”
“受宠若惊。”苏林生笑着跟他握了握手，“周总好。”
职场客套总是免不了的，但是苏林生没想到这个周总这么能说，一直到上了电梯进办公室都没刹住那不要钱喷泉一样的彩虹屁。
“周总。”他不得不打断这人了，“刚来这我还不太清楚，我们来聊聊这次的工作任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