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沈栖夏红扑扑的小脸蛋,宋时卿也没非要问个所以然。
“蛋糕你要吃吗?”他主动转移了话题。
沈栖夏摇摇头。
已经半夜了,她不能吃蛋糕,第会胖。
巧合的是,宋时卿也不爱吃蛋糕。
所以吹完蜡烛后,这个巴掌大的小蛋糕又被塞回了包装盒里,就像是从哪借来的道具一样,用?完了得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沈栖夏将装好的蛋糕顺手搁在了车顶上,然后回过头来,头顶那朵红艳艳的蝴蝶结发?夹,便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
宋时卿不自?觉地伸手扯了下。
结果就被沈栖夏无情地拍了一巴掌,“别动,发?型要被你弄乱了。”
“这难道不是我的礼物吗?”宋时卿含笑望着她,如?墨的星眸里像是溢了汪春水,满是柔情,“我正在拆礼物呢。”
沈栖夏:“……”台词都被说完了,我该怎么办。
她瘪了瘪嘴,“有?意见?吗?你今年最大的礼物,不就是收获了我吗?”
“对,是你。”
宋时卿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今天收了整整一天的礼物,从第四份的时候,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当时就想着,这个生?日惊喜真的好老土,而?且一点?都不惊喜。
但是他也真的好喜欢,也真的好甜。
【嗷嗷嗷,糖分?过高,我要得糖尿病了!】
【妈呀,杀了我,给?他俩尽尽兴吧!】
【要命,宋医生?也好撩,好配呜呜呜。】
氛围甜腻暧昧,但两人就是没什么肢体接触,导演在一旁看得干着急。立马派了个工作人员,举了个大牌子冲到两人的面前。
【抱抱抱!】
宋时卿陡然就愣住了,没想到她送了一天礼物,竟然是因为?在录节目。
他低头望向沈栖夏,就看见?沈栖夏龇着牙冲他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然后主动张开双臂,轻轻环住了宋时卿的腰。
宋时卿被她忽然抱住,心脏瞬间就紧了下。
他看着胸前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眼里的笑意更甚,低声问道,“这些都是你真心实意准备给?我的吗?”
沈栖夏下意识地口是心非道,“不是,我完全就是为?了节目效果。”
宋时卿却?抬手回抱住了她,温柔地笑着,“没关系。那我也很喜欢。”
沈栖夏被他抱在怀里,感觉自?己心如?擂鼓。
……妈妈,我要沦陷了。
*
沈栖夏当天被宋时卿送回家之后,整个人还有?点?恍惚。
因为?在家门口的时候,宋时卿又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就像是一个固定的道别仪式,用?甜蜜覆盖分?开时的失落。
他的薄唇温热,声音温柔而?亲昵,“回敬你的礼物。”
沈栖夏瞬间觉得自?己像在梦游,脑子里一团浆糊,呆愣愣地进了别墅。
然后沈栖夏就连着迷糊了两天,不管干什么都懵懵的,也说不上是为?了个什么,就是有?时候对着棵树都莫名其妙地出神。
如?果非要说个所以然,那她大概是在不安。
不管是宋时卿对她的感情,还是沈父沈母沈琬青对她的好,都像是她偷来的幸福,终有?一天,她会完成任务,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去。
但是那个世界,她一无所有?。
她忍不住开始质疑,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
不过她的悲春伤秋也就仅仅持续了两天,要去老宅拜年的噩耗,如?同迎面而?来的一盆冷水,立刻使她的脑子清醒。
“离年三十还有?两天呢,为?什么要提前住到老宅去?”沈栖夏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这是你祖母定的规矩,没办法的事。”
沈母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满脸抗拒,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栖夏知道这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悲痛地回屋收拾东西。
但她内心是害怕去沈家老宅的。
因为?通过之前沈琬青的补课内容,她已经得知豪门大院的可怕程度,并不亚于龙潭虎穴。
在这之前,沈栖夏根本无法想象,类似于市斤流氓的斗殴场面,可以毫无违和感的发?生?在豪门三兄弟里。
沈琬青告诉她,连同她爸爸沈国强,沈老太太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二叔叫沈民富,三叔叫沈安康。
沈栖夏:“……”这名字取得,老太太格局还挺大。
而?沈家的家业也被分?化成了三个部分?,一线城市分?给?了她爸爸沈国强,二三线城市的管辖权分?给?了二叔沈民富,剩下的四五线甚至于县级城市,就一起划分?给?了三叔沈安康。
在国内,不同城市的房产差距简直大到离谱。
A市能有?五十万一平的别墅,县级城市就能有?五万一套的地产。
沈父手里一套房的利润,就能抵她三叔一整个项目的利润,长此以往,也难免二叔三叔纷纷眼红,合谋着将沈父拉下马。
据说除了过年回老宅,三兄弟私下里从来都不聚会见?面,就是过年在家吃饭,只要老太太不在桌上,三人必然就会掀桌子打架。
然后小辈们再各自?护短,场面立马变得一团混乱。
沈钰还曾在大过年的跟堂哥直接打进了医院里。
人家过年都是团圆饭,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而?沈家过年,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偏生?老太太就喜欢对这件事装聋作哑,非得逼他们年年凑一起过年,然后再年年打架。
傍晚的时候,沈栖夏满脸悲壮地坐上了劳斯莱斯。
一家五口,分?了两辆车开往老宅。
她想到自?己最近严重?的脱发?情况,担忧地拉着沈琬青,“那万一打起来了,他们会不会扯我头发??”
沈钰坐在前排,听?见?她的话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不是万一打起来,是必然会打起来。”
沈栖夏:“……”淦,这哪是去过年,这特么是去战场啊!
沈琬青倒是一脸轻松道,“打起来你就靠边站,不会被波及到的。我有?经验,你跟着我。”
沈栖夏对沈琬青肃然起敬。
这心理素质,绝了。
*
沈家老宅仿佛是建在了深山老林里。
整个山里,除了那幢孤零零的老宅,再也看不见?第二个建筑物,然后就漫山遍野的红枫树,以及凋零了满地的枯黄落叶。
老宅里的管家约莫有?六七十岁,白发?苍苍,精神却?很好,穿着一套深蓝色西装,内里还搭配了同款的西装马甲,也实着是个讲究人了。
看见?沈父沈母进了屋,老管家不卑不亢地欠身,“大少爷,大少奶奶回来了。”
待看清陆续进屋的沈栖夏一行三人,他又恭敬道,“小少爷,小姐们也回来了。”
沈栖夏瞬间有?一种梦回民国的错觉,这是什么古老的叫法,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旧时代呢。
然而?从其他人淡定的神情中,她领悟到,这大概就是这里的特色。
简单的打了招呼后,老管家就立即带他们上楼安顿了房间。
四间房是挨在一起的,而?其他三间都是他们往年惯住的屋子,唯独沈栖夏这间,是今年新收拾出来的。
沈栖夏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只觉得这幢别墅异常的古旧,就是像是物质文化遗产似的,但凡走路用?点?力起,地板都会咯吱咯吱响。
难道他们打架的时候,就不怕把地板砸通了吗?
沈栖夏的疑问刚冒出脑子,沈琬青就过来敲了敲她的房门,“六点?了,老宅的聚餐点?到了。”
沈栖夏:“……”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沈栖夏开了门,就跟着沈琬青下楼了。
她们到餐厅的时候,屋内已经坐了五个人,两对夫妻,一老一少,还有?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人。
二十人的长桌,两对夫妻坐得相隔甚远,而?那个年轻的女人和那对老夫妻是挨在一起坐的,明显是一家人。
沈栖夏简单的分?辨了一下,年轻夫妻应当是沈民富家的儿子和儿媳,他儿子好像是叫沈家阳。
而?另一侧坐着的,应该就是三叔沈安康家夫妻俩人,和他们的女儿沈慕慕。
沈栖夏望着十几米长的桌子,心里满是迷惑,这么长的桌子,他们到底是怎么掀起来的?
她刚挨着沈琬青坐下,就听?见?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从长桌的另一头传来。
“所以说啊,有?的人就是命好,跟破烂似的被大伯捡回家养了几年,就真当自?己是沈家千金了。”
他身侧的女人立马矫揉造作地回应道,“哎呀,老公,你说得对。”
这话明显是针对沈琬青的。
沈琬青听?见?后,脸色骤然白了几分?,却?只低头攥紧了手里的玻璃杯,什么话都没说。
沈栖夏见?到沈琬青受委屈,心里蹭得就窜了火,“你他妈大过年的,嘴上抹粪了?爱吃你就偷偷吃,别吃完了还到处乱喷,我们可不好这一口。”
沈家阳完全没想到沈栖夏会帮她出头,顿时傻了眼。
他平日里也就是看沈钰不在,才敢欺负沈琬青这么个外人,沈栖夏可是大伯家的正统千金,换作往常他必定是不敢得罪的。
但沈栖夏骂得难听?,多少让他面上无光,下不来台,便硬着头皮回道,“沈栖夏你别不识好歹。家产以后还要跟个外人分?,我看着都替你难过。”
沈栖夏瞬间气笑了,“我们家钱多,你管的着?不像某些人,一年到头也赚不到两个钱,穷得都恨不得抱着钱睡觉了。”
沈安康夫妻二人坐在桌上,莫名觉得自?己也被含沙射影得骂了一顿,脸色陡然变了变,却?又不愿自?降身份,与小辈骂街。
最终只能沉着脸呵斥道:“好了,一见?面就吵,像什么样子!”
正巧沈钰双手抄在口袋里,吊儿郎当地迈进了餐厅,听?见?了几人在吵吵,他一脚就踹翻了离门最近那把的椅子。
众人闻声回头,就看他嘴角挂着抹讥讽的笑,微扬着下巴,满眼轻蔑地望向沈民富和沈家阳。
“谁她妈给?你们的胆子,敢合着伙欺负我们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