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沈琬青瞬间被吓傻了。

她是一直都知道沈家和唐家是有联姻的打算的。

并且在沈栖夏没被找回之前,人人都以为唐墨行未来的妻子叫沈琬青。

但是沈栖夏回来了。

她心里清楚,这样的金玉良缘应当是属于真千金的,而不是她这样的假名媛。

她只是个被沈家好心收养的孤儿,当年沈栖夏的走失带给这个家庭巨大的痛苦,于是沈父沈母听从心理医生的建议收养一个孩子,算是伤痛转移。

而她,就是这个幸运儿。

这些天,沈琬青一直在害怕,害怕沈家不再需要她的存在,害怕沈栖夏容不下她分享父母的疼爱。

好在,她发现沈栖夏其实并不难相处。

但是唐墨行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唐墨行为什么要置她于如此境地,就是为了戏弄她吗?

还是想要报复她,让父母觉得自己是个抢姐姐男人的坏女人,把她赶出沈家?

他就这么看不得她在沈家过得些舒心的日子吗?

沈琬青张开嘴,就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墨行气定神闲,“字面上的意思。”

望着沈母发黑的脸色,以及沈父错愣的神情,沈琬青急得气血上涌,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心里害怕被抛弃的恐惧,导致她整个人都失控了。

“唐墨行,你疯了?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唐墨行恍若未闻,甚至还偏头看向沈栖夏,“你觉得呢?”

沈栖夏忙不迭的点头,“我觉得很好啊。”

沈母的脸色更差了,几乎就在爆发的边缘,然而常年来的贵妇教养告诉她,需要保持优雅的冷静姿态。

“琬青,这是怎么回事?”沈国强赶紧轻咳了一声,作为家长代表积极发言。

但实际上,他一直崇尚婚姻自由,又不是旧社会了,还搞什么包办婚姻。不过他向来不敢跟夫人辩论,因为不管他有没有理,都是他的错。

沈琬青感到很委屈,她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干脆装起了鸵鸟,低着头不说话。

沈栖夏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口气,原来曲折的爱情都是因为爱而不自知,最终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为了完成自己艰难险阻的任务,也为了守护男女主甜蜜的爱情,她决定重锤出击:“琬青和唐墨行订婚也很好啊,难道琬青就不是沈家的女儿了吗?”

“胡说,琬青怎么不是沈家的女儿。”沈国强下意识就反驳。

“那我不喜欢唐墨行,唐墨行不喜欢我。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既然他喜欢琬青,那就不如让他和琬青在一起,我相信他会好好对待琬青的。”

沈母立马急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在沈母心中,她错失了对沈栖夏二十多年的成长陪伴,已然是愧对了沈栖夏。而琬青在他们的疼爱下,生活一直比沈栖夏要幸福,所以唐墨行这样优秀的丈夫人选,她私心的想要留给沈栖夏。

沈栖夏顿感语塞。

“我真的不喜欢唐墨行啊!这两人都不用培养,已经就有感情了,为什么要棒打鸳鸯。”她怎么也没想到沈琬青和唐墨行订婚这件事里,最大的阻碍居然是沈母。

沈琬青弱弱地辩解了一句,“我没有喜欢他。”

唐墨行冷眼瞥了她一眼,沈栖夏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共同无视了她的这句话。

后知后觉这种优良品质,大概就是作为甜宠小说女主角必备的角色素养吧。

沈母显然选择性耳聪,根本听不见人家两情相悦这件事,“墨行不够优秀吗,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种感觉就像相亲的时候,你对条件优异的男方没有好感,你妈却觉得你是不知好歹。

沈栖夏咬咬牙,尼玛,豁出去了。

“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受伤吗?昨天我在医院遇见医闹,帮宋时卿挡了一刀,缝了五针。”她说罢,还故意显露了一下自己腿上包裹的厚重纱布。

“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奋不顾身的爱!”沈栖夏说得大义凛然。

沈母沈父瞬间呆若木鸡。

“那,时卿必须要对你负责任啊。”沈母的话题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完全震惊于自己刚认回的女儿,居然已经和宋时卿私定终身了。

沈栖夏面不改色地撒谎,“目前是我单相思,虽然爱得热烈,但还在追求中。”

如果说刚才的那番话,使得唐墨行和沈琬青有些半信半疑,那这句话说完,两人基本就能肯定她在睁眼说瞎话了。

沈栖夏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真的很难让人相信爱的热烈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

但是还并不了解沈栖夏性格的沈父沈母,对此深信不疑,毕竟她都有帮宋时卿挨刀子的勇气了,难道还算不上情真意切嘛。

“所以,我想拥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你们不要用联姻的枷锁束缚我好吗?”沈栖夏见沈母的表情松动,赶紧总结表达自己的中心思想。

“束缚”两个字,犹如一把凶狠的利剑扎在了沈母的心头。

她一下子就怔住了,因为她没想到,在沈栖夏心里,她认为的完美婚姻竟然是沈家带给她的束缚。

唐墨行似乎觉得不够狠,还紧跟着补刀,“难道你们心怀亏欠多年,找回这个女儿,就是为了逼迫她做不愿意的事情,然后再逃离这个令人寒心的家庭吗?”

“到那时候沈栖夏会觉得,没有回到沈家的日子更快乐吧。”

沈栖夏意味深长地抬头望了他一眼。

所以说,唐墨行是个狠厉的角色。

伤人的第一刀并不可怕,因为还有挽回的可能性。但是补上的那刀永远最伤人。第一刀分明已经留了余地,他却觉得不够完美,要刺得更深。

沈琬青听着这段话格外的刺耳,忍不住出声训斥他:“唐墨行!你过分了!”

唐墨行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目光凛冽地凝视着沈父沈母,不想错过他们面容闪过的一丝松动。

沈父沈母被小辈这样劈头盖脸的教育了一番,心里带着气,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是对的。

沈母头痛地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行了,这件事再议吧,你先回去吧。”

有些事注定是过之犹不及,唐墨行也没再坚持,又恢复一贯彬彬有礼的姿态,跟两位长辈道别离开。

……大哥,你别走。

再议是什么时候,你好歹问清楚吧!你讨老婆不急,但是我完成任务很着急啊。

鬼知道你们这条主线有多长!

望着唐墨行离去的背影,沈栖夏心中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我作为玩家真的好被动啊。

她在心中嘤嘤哭泣。

本以为唐墨行走了,她们应该家庭小聚会,沟通一下这件事情的始末。

然而!竟然!每个人都缄口不提!

她偷偷拉着沈琬青问,“你愿意嫁给唐墨行哦?”

沈琬青沉默了两秒,然后很真挚的回答她:“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既然你不愿意联姻,我就应该愿意。这是我对沈家养育之恩的报答。”

啊呜,小天使。

沈栖夏觉得沈琬青这番话说的,真是太懂事了。

但是你真的大可不必露出这么慷慨赴死的表情。

这特么本来就是你的感情线啊!

搞定了沈琬青,看透了家庭地位的她,钻进了沈母的温柔怀抱里,撒娇道,“琬青愿意的,唐墨行也喜欢她。妈妈,你就让我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沈母瞥了眼她包着纱布的大腿,没有说话,却也意味着没有反驳。

爱哭的傲娇系贵妇太太。

沈栖夏心知,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害,她真是平平无奇的任务小天才。

*

在家休养了一周。

沈栖夏的刀口已经长好了,但是刀口里面的肉可能还没休息好,还是有点微弱的疼痛,导致她走路一瘸一拐的。

陈小惜谨记宋医生的叮嘱,一大早就接着沈栖夏去医院拆线。

拆线真的非常简单。

宋时卿拿着医用剪刀,把线剪断,然后用镊子硬扯了几下,拽干净线头就是拆完了。

沈栖夏被拽得生疼。

她感觉宋时卿像在处理一块猪肉,而不是一个少女的大腿。

“宋医生,我觉得你对待女孩应该温柔一些,否则很难娶到老婆。”沈栖夏忍不住开口调侃他。

宋时卿闻言挑了下眉,想到了昨晚宋覃和他的聊天话题。

他慢条斯理地拽掉沈栖夏腿上的最后一根线头,便随手将用完的医用剪刀丢进了不锈钢的弯盘里。

然后就见他又俯身前倾,双手撑在了沈栖夏的身旁两侧,将她整个人都好似环在了胸口。

宋时卿微微侧头,将薄唇凑到沈栖夏的耳侧,声音低沉而又暧昧,“可是我怎么听说,有人对我爱得热烈,甚至还奋不顾身的为我挡了一刀。”

沈栖夏感受到伴随着他的话音,有一股温热的呼吸蹭过自己的耳畔,带着一丝旖旎的湿气,语气里的充满了调侃。

沈栖夏觉得自己瞬间就脸红了,窘迫的从床上蹦下来,“谁说的?”

结果由于两人挨得太近,她刚站直,肩膀就猛地一下磕到了宋时卿的下巴。

Duang的一下,把宋时卿撞离了两步,两人之间这才分开了点距离。

宋时卿吃痛地捂着下巴,眼里还噙着一抹戏谑的笑,“原来沈小姐喜欢这样表达热烈的情绪。”

沈栖夏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下子动作太猛,扯到了刀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热烈你个头啊!”

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谁说的,当时家里加她才五个人。

真看不出来唐墨行居然是个大嘴巴,他知不知道自己崩人设了啊。

沈栖夏愤懑地瘪了瘪嘴,拒不承认,“唐墨行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宋时卿觉得她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特别的生动,总是忍不住想逗逗她,“这事儿还真不是墨行告诉我的,是我哥昨天跟我提起的,还问我们俩进展如何。”

“我就纳闷了。沈小姐,我这个当事人为什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呢?”

沈栖夏怀疑自己幻听了,她总感觉宋时卿在喊她沈小姐的时候,不再是往常那副清清冷冷的音调,吐字的时候,像是舌尖在嘴里打了个圈儿,听起来格外的缱绻。

她就不明白了,唐墨行和宋覃,这两位霸道总裁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你们混得是名流圈,不是娱乐圈好吗,一定要做八卦的搬运工吗?

沈栖夏发现宋时卿是故意作弄她的,就跟在逗猫似的,她越炸毛,他就越来劲。

索性心一横,跟他过两招得了,看谁最后绷不住。

她仰起头冲着宋时卿嫣然一笑,棕浅色的双瞳明亮而灵动,“那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即将被一名年轻貌美有才华的少女追求。是不是感到非常欣喜?”

宋时卿失笑地摇了摇头,当真是一点都吃不得亏。

睚眦必报且还记仇的炸毛猫。

偏生心肠还很柔软的喜欢见义勇为。

“那真是高兴坏了。”

他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栖夏,缓缓地吐出六个字,嘴角的笑还挟着一抹毫不遮掩的得意。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