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楚齐宇听自己的粉丝诉苦被欺负后,气的眼睛发红,却又自知理亏,积攒了一腔怒火无从发泄。

每逢拍对手戏,还不得不对着沈栖夏佯

装深情,着实把他恶心到不行。

仿佛是想尽快离开这个糟心的剧组,楚齐宇的拍戏速度肉眼可见的变快了,演技也在这样的压迫中飞跃的进步。

连导演都不禁感叹,“齐宇的状态越来越好了。”

沈栖夏笑眯眯的翘着二郎腿看剧本,一想到楚齐宇那副怄得吐血的样子,就觉得心情十分舒畅。

然而乐极生悲,这个词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再拍到她的戏时,她站起身准备,却突然感觉到头重脚轻,整个人像喝多了一样晕乎乎的。

“咚——”一声,栽到地上了。

沈栖夏晕过去了。

陈小惜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茶杯就去扶她,周边好几个工作人员也赶紧上前帮忙,将她抬回了保姆车里。

“是不是低血糖啊,赶紧给她吃颗糖。”

“是不是受凉了,昨天水戏拍了那么久。”

“还是先量个体温吧!”

……

周围七嘴八舌的关心,导演千辛万苦才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挤到了最前面。

只见沈栖夏身上盖满了衣服,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嘴里还塞着一根水银的温度计。

“这是怎么了?”导演还以为她在睡觉,低声问陈小惜。

陈小惜从她嘴里抽出温度计,仔细地看了看,凭借自己多年的病理常识,粗略诊断了一下,对导演说:“栖夏姐发烧了。”

“那赶快带她回去休息,不行就去医院挂个水。”

在导演心中沈栖夏和投资商关系暧昧,她在剧组的份量并不比楚齐宇低,小伤小病的都要格外注意。

而沈栖夏再次睁眼的时候,她并不是在医院。

她安详地躺在酒店的床上,身上盖着两层棉被,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虽然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却依然觉得很冷,浑身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侧目观察了一圈,陈小惜正站在桌子前研究退烧药的说明书。

她觉得陈小惜的行为,令人匪夷所思:“陈小惜,我都晕了你不带我去医院?”

那指责的眼神,仿若陈小惜就是灰姑娘的后妈。

陈小惜捏着退烧药回头,瞧见沈栖夏醒了,便赶紧给她倒了杯温开水递过去。

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温柔,“栖夏姐,你就是发烧,多喝点水,再吃颗药就行了。我外婆说挂水会影响身体抗体,尽量不要去医院。”

沈栖夏撑起身,喝了一口水,义正言辞的反驳她,“你不是专业人士,所以你的诊断不准确。”

“……就是个发烧。”

沈栖夏异常认真地科普道:“发烧也会有并发症,也可能导致死亡,很严重的。”

陈小惜:……这算史上最怕死的女明星吗?

然后沈栖夏拿起手机开始拨电话。

“宋时卿”三个字在她手机页面上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半晌都没有人接。

终于在第三次重拨之后,对方接通了。

沈栖夏有点不高兴,又因为生病,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怼人都没什么威慑力,听起来奶凶奶凶的,更像是撒娇。

“宋医生,你为什么每次都故意不接我电话。医者父母心,你的心呢?”

宋时卿在看到她的电话后,确实是不想接的。

可想到沈伯父一直以来对他的照顾,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但是沈栖夏实在是太娇气。

一点小毛病都像是得了绝症一样,锲而不舍的骚扰他。

他明明就特意叮嘱过,若无必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但是自从那天给了号码之后,他的手机就变成了免费医疗热线。

还医者父母心?

宋时卿的声音依旧清冽又干净,“沈小姐,我很难生出你这么大的女儿。”

沈栖夏一噎。

感觉被占了个便宜。

立马凶巴巴的指责他,“作为家庭医生,随时待命不是基本的职业素养吗?”

宋时卿愣了一下,忽然就顿悟了她天天骚扰自己的原因。

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听起来心情很愉悦,“聘请我的费用很高,沈伯父一直还没舍得,或许沈小姐有兴趣,我们谈谈雇佣费?”

沈栖夏:???

等等。

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突然意识到了的沈栖夏,脸“噌”的一下红成了番茄。

她火速挂断电话,懊恼地钻进了被子里,把自己埋在里面拼命哀嚎。

好丢人……

陈小惜被她嚎得一脸迷茫,但她觉得沈栖夏看起来不太正常,或许是烧糊涂了。

于是走到床边,用一只手指隔着被子点了点沈栖夏,像是在敲门。

“栖夏姐,要不,我带你去医院?”

化悲愤为力量。

她倏然掀开了被子,披头散发的从被子里钻出来,动作果断又迅速,一改刚才的虚弱模样。

“走!”

*

陈小惜把她带到了一个很偏僻也很幽静的医院。

看起来就像个高级疗养院。

人不是很多,却很贵的样子。

陈小惜怕沈栖夏觉得不正规,赶紧科普介绍。

“这是老板家的医院,咱们公司艺人基本都在这边看病的,不泄露个人隐私,而且安保好,狗仔绝对跟不到。”

沈栖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很认真地问她,“那我们看病还要钱吗?”

“……要钱。”

陈小惜为自己时常跟不上沈栖夏的脑回路,而感到自卑。

为什么她的关注点总是格外的奇怪?

“那他真是一条龙产业啊,公司里全是现成的客源啊。艺人赚得钱,看个病又回他家口袋了。”

沈栖夏啧啧称奇,宋覃这黑心的商人。

一进门,护士就迎了上来。

安排陈小惜在休息间等候,便带着沈栖夏去往诊室。

诊室的门开着,护士依旧礼貌的敲了敲,示意病人已带到。

坐在电脑前的医生听见声音后抬起来了头,看见沈栖夏的时候愣了一下。

沈栖夏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是带着医疗帽医疗口罩,就露出一双眼睛,实在是难以辨认。

直到他开口了——

“沈小姐,今天是生了什么病。”

……草。

沈栖夏觉得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了。

她尴尬地嘿嘿一笑,“宋医生,好巧。”

宋时卿意外地挑了下眉,像是没料到真就是个巧合。

“说一下病况吧。”

沈栖夏深知自己理亏,把人当家庭医生霍霍半天。

乖巧地坐在了他的对面,“我拍戏的时候连续跳了十六次湖,然后就发烧了。”

宋时卿正在打病历的手顿了一下,重复了一遍,“十六次?”

“是呀。”沈栖夏点头。

他又接着记录。

“烧到多少度?”

“39.5度了,我在片场直接晕过去了,然后还撞了下脑袋。”

沈栖夏努力地将病情叙述完整,生怕错过细微末节,影响诊断结果。

宋时卿下意识地抬头,瞄了眼她微红的额头。

继续流程化地问道:“咳嗽吗?”

“咳嗽。”

“头疼,咽喉痛,流鼻涕,鼻塞,恶心想吐,浑身乏力,心跳加速。有哪些症状?”

沈栖夏撑着头想了想,“头疼,浑身乏力,鼻塞,流鼻涕。”

宋时卿迅速的在病因上,敲下了上呼吸道感染六个字。

“挂水还是吃药?”

沈栖夏:???

“宋医生,我已经39.5度了,这样下去不会烧成肺炎吗,或者烧坏脑子?”

宋时卿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想到她之前做个梦都要絮叨半天,怀疑自己得病了,没见过怕死怕成这样的。

沈栖夏见他没说话,赶紧建议道:“我觉得,或许可以打个退烧针。”

宋时卿点头同意,然后便起身。

他个子本来就高,身型十分修长,穿着一身白大衣更显清贵。

他背对着沈栖夏,拉开了诊室后面的帘子,里面露出了一张病床。

沈栖夏看着他突然的动作,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就听他说:“来吧,坐床上把裤子褪一些。”

然后很随意的拍了拍床,就开始戴手套。

……不,不是。

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是要打退烧针,没错。

退烧针是扎臀部,也没错。

可是,谁能告诉她。

为什么是宋时卿给她打针??

沈栖夏坐在原地没动,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宋医生,我觉得这种小事,让护士姐姐来做就可以了。”

宋时卿低着头在很熟练的配药,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医者父母心,沈小姐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沈栖夏:这话好耳熟。

……我觉得有被冒犯到。

由于宋时卿的态度太过于坦然,导致沈栖夏一度怀疑是自己在矫情,积极努力地开始做心里建设。

她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里间的病床上。

宋时卿瞥见她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忍不住眼角微微上扬。

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被沈栖夏看了个清楚明白。

“宋时卿,你在偷笑。”

“是呀。”

他承认的爽快,连话里都夹杂着笑意。

“你这个人好记仇!”

沈栖夏深感是因为自己霍霍了他几次,就故意耍她。

宋时卿拒不承认。

“我就是单纯的想给沈小姐打个针。”

……这个衣冠禽兽。

我刀呢?

是当我病了,就提不动刀了吗?

她笃定宋时卿就是故意耍她,于是破罐破摔道,“行啊,那就麻烦宋医生给我打针了。”

宋时卿当真就往针筒里开始打药了。

沈栖夏吓得直接跑到了帘子外面,一手抓着帘子遮住自己,“宋医生,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冷静。”

宋时卿被她逗乐了。

怎么会有人又凶又怂。

最后这只退烧针,他还是安排护士给沈栖夏打的。

并且在与护士姐姐的友好交流中,她得知了一件事。

宋时卿是宋覃的弟弟。

宋家二少。

她为自己的蠢笨感到羞愧。

就在她打针的期间,宋时卿也没闲着。

他非常认真地开了一份药单,并且在她临走时,塞进了她的手里。

嘱咐道:“去缴费拿药,按照说明书吃。毕竟命重要,钱乃身外之物。”

沈栖夏看着手里巨额的缴费单,心情复杂。

她辛苦拍戏帮宋家哥哥赚钱。

工伤到医院看病,还要给宋家弟弟坑钱。

活得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