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鼎剑台初露锋芒2

“这个答案您满意了吗?”谢逾白眨了下眼,转身入了鼎剑大会会场。

“那只剑灵的仇人不是你,不会对你怎么样,而且,夕庄主不是很快就去救你了么?”谢逾白边说边往里走,穷尽甬道,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鼎剑台会场建在鼎剑山脉中相对平缓开阔的一座山巅。

虽是山巅,入目却见绿意葱葱,生机盎然,偌大的场地被划分出数个擂台。

谢逾白看见会场内,已有人进行擂台战,有人在台下押注看热闹,有人摩拳擦掌在空地上热身,还有一个身材矮小头发花白的老人在不起眼的角落打太极……

远眺,远山寒黛,在云雾涌动中愈渐缥缈,其中最高最险峻的一座山崖上,陡然刻着苍劲豪纵的八个大字:

“天下英雄,折剑鼎峰”

此峰正是藏剑万千的鼎剑崖。

崖壁题字,为万剑山庄初代家主所题,有三层含义。

一是喻指崖中藏剑,皆属天品,令天下灵剑皆愧折;

二喻纵使江山代有英豪出,其所佩之剑,无一不是从崖中所折;

三则,是万剑老祖宗夸下的海口,喻拥有鼎剑峰的万剑山庄,剑术千古第一,无人能敌,令天下英雄尽俯首。

谢逾白原本无心入鼎剑崖选剑,但现在身处崖前,被其凌厉巍峨气势所震撼,单是立于峰崖对面,便觉得心潮澎湃,难掩侠情,跃跃欲试想入内一探究竟。

情不自禁迈出一步,激昂的BGM突然被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

“不满意,无论你狡辩什么我都不可能满意!谢逾白你站住!”

谢逾白一脸无语地回头看追上来的赫连君复,觉得他的话可自动翻译为“你给我解释清楚”“不听不听我不听”……

谢逾白:“那你当如何?”你个被抛弃的小媳妇!

赫连君复冷笑一声:“除非你与我在这鼎剑台一较高下。”

谢逾白垂了眉尾,颇为心疼地看着他:“从小到大,各种各样的比试,你输得还不够吗?一千二百五十败场对零——”

“闭嘴!”赫连君复气急败坏地打断,脸烧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崇拜者们,见因为谢逾白音量不高所以他们没听清自己那耻辱的战绩,才悄悄舒了口气。转而铮地拔剑,剑挑谢逾白:“休要废话!若是男儿,速速来战!”

说罢,他旋身飞上其中一个擂台。

虽然在此之前已经有许多个擂台开战,但这次,这个守擂者是南境第一仙门琼华仙宫的首席弟子,宾客们依旧是群情激动,一拥而上抢夺前排吃瓜位,并按照惯例,在台下赌区押注。

而这赌注,自然是一边倒的——

“诶,你们怎么都押赫连君复,能让赫连那么戒备的人,说明也是有些实力的呀?”

“段兄初出江湖有所不知,那位啊,就是‘大名鼎鼎’的谢小侯爷!”

“就是传说中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拜师黎微上仙却在几年内都停滞在凝丹境无法突破、全凭那张脸上位的谢逾白?”

谢逾白:“……”

果然,文学作品里的炮灰路人说主角坏话从不会压低声音的,终身奋斗于被打脸而乐此不疲的道路上。

赫连君复还在台上挑衅:“怎么,怕输,不敢应战?”

三生性情冲动,最经不起激将,即便对谢逾白没什么好感,此刻也忍不住统一战线:“上!谢公子快上!打他个屁滚尿流抱腿叫爹!”

谢逾白很冷静:“不。”

三生急了:“为什么?”

谢逾白:“因为,我孝顺。”

三生:“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谢逾白叹一口气,压低声音教育她,语重心长,“无谓的争端,该避就避,别和憨蛮子学。”

“憨蛮子”赫连君复:“谢逾白!我听见了!!”

谢逾白:“……”

谢逾白掏出紫铁通行牌,绕过擂台往鼎剑崖走:“你公子我,是真的只有凝丹境啊,小说里,越级挑战虽是龙傲天家族的常态,但往往主角要付出惨痛代价。而我那么孝顺,和那些一根筋主角不一样。”

“嘎?”三生不但没听懂,还越发不能理解谢逾白的脑回路了。

眼见着谢逾白要离开,赫连君复冲下擂台,却被擂台边的阵法弹回来——鼎剑台规矩,一旦上擂,不许弃战。

赫连君复只能气急败坏地扒着法阵,咬牙切齿:“谢逾白,你是不是玩不起?!”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谢逾白停下,仰颈,四十五度侧首,朱唇一勾,春色含笑,轻轻一吻指间的通行牌,声如明月清风:“祝赫连大人,战无不胜。”

全场静了一瞬。

那一举止神态,流露出比春光更盛的颜色,挪不开眼,众人的心脏像是被羽毛撩过,酥痒微麻,片刻窒息。

连先前鄙夷厌恶谢逾白的大部分人,都不约而同地想:鬼迷心窍了,这人真他娘的好看!

突然砰然一声巨响,把所有人拉回了神。

定睛一看,一个两臂都无法合抱的大铁锤铿然陷入地面,砸的位置,正是谢逾白刚刚站得位置,而谢逾白,已然飞离两丈,似笑非笑地看着一个方向:“兄台,这是何意?”

寂静的人群中响起了锁链声,接近着是一步一顿,极有分量的脚步,他每走一下,石地都会随之震动。

等那魁梧黧黑、如熊似虎的身躯站出来时,有人惊惧喊道:“是黄熊老怪!”

其实不用他说,大家也知道他是谁。来者身型是寻常人的两倍,又因本名姓黄,江湖送称“黄熊老怪”。他手持一双令人胆颤的巨锤,行走江湖,不说他武艺如何,但凭那能轻易挥动如此巨锤的臂力,便无人敢轻易招惹。

而黄熊老怪丝毫不受谢逾白影响,最快反应过来的原因在于,他是瞎子。眼珠在幽冥之乱中,被其中一只鬼吃了。

“老子天未亮便守在这,战了那么多场,才拿到这通行牌,”黄熊老怪说着亮出手中紫铁,又塞回破烂污脏的衣兜里,“却是从没见到你上台守擂,你这通行牌是哪来的?身为黎微上仙的弟子,却是蝇营狗苟、大走后门之辈吗?”

他这话说得严重,却是说在了点上,宾客立马附议,不服气,质疑羞辱声一浪高过一浪,将谢逾白推上风口浪尖。

【自古大赛多打脸,鼎剑台大会,那么好的机会,男主当然要好好耍一把。】

作者迟了半个世纪的剧透声响起,预感作者出口绝无好事,谢逾白心累又头疼地捂住耳朵:“造孽啊……”

【男主被浮露更所伤,所以渣攻庄主假惺惺免了他的擂台赛,直接给了他通行牌,意图是在大会上让男主受到质疑和羞辱,然后自己再温情地演一演,救一救,男主好感度upupup!

之后再经历八|九个宾客挑衅,男主逐一应战,越级打败对手,打脸虐菜刷经验,套路一条龙!然后下一阶段就写,男主成功进入鼎剑崖拿到了天命之剑,销骨剑……】

“八|九个?我要打八|九场?!真当纸片人莫得感情不知累啊!”谢逾白攥拳咬牙,心想作者你千万不要穿书进来让我逮到。

众人见谢逾白脸色有异,似乎压抑着怒气,心道传闻果然不假,谢逾白什么都不在意,但唯独对他的师尊黎微,维护到了极点,而黎微对他,似乎也有些不可言说。

于是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向某个温暖的颜色看齐。

若是让谢逾白知道周围人脑子里想的,定会当空一口凌霄血,大骂设定不要脸。

黄熊老怪见谢逾白“知耻而怒”,心道他也并非朽木不可雕,没再用先前那般严厉的语气,但仍是对他极其不屑:“老子曾经差点死在幽冥十二鬼手上,是黎微上仙救了我,大恩无以为报。却没想到他的弟子是如此庸碌卑劣之辈,哼,上台!堵上紫铁,与我一战!”

谢逾白:“……”

打人徒弟,就是你们社会人报恩的方式吗?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逾白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南风岸动了一下,寒气渐起,谢逾白心知他要替自己出头,连忙拉住他,摇摇头。

南风岸与谢逾白对视僵持,片刻后,南风岸终于退让,放谢逾白上台。广袖下,冰凉的指间轻触谢逾白的右手,欲暗中输送灵力给他,谢逾白却躲了一下,对他笑笑:“我是去证明自己的能力的,你现在帮我,即便赢了,也会坐实他们的话。”

南风岸一瞬不移地注视着谢逾白的笑脸,撤回了手。

他从来都知道的,谢逾白平日虽慵懒好取巧,但在正事上,从不占人便宜,行事光明磊落,比那些道貌岸然的高人,更当得起一声“君子”之称。

纵使旧事不复,记忆消散,他亦如往日模样。

“嗯。以守为攻,万事小心。”南风岸的声音不似往日那般冷,添了少许温情。

谢逾白愣了愣,但他很快调整表情,又是滴水不漏的模样。

他冲南风岸眨了下左眼,笑道:“放心。待会记得,压我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