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孕期间,两人关系是前所未有的好,感情一度升温。
但是被管束的沈柔过得格外不舒坦,晚上十点钟,最迟十一点,她就被人逮上床,不睡也得关灯躺在,别碰手机。
以前加班回来太累,到家都要玩一会电脑,或者瘫在沙发上放空自己,刷刷手机,等到凌晨点份外卖,才能回血回血。
现在都是吃叶酸,控制饮食,多运动,这不能做,那不行,早睡早起,还要调节情绪。
季淮想让她多休息一段时间好好调理一下再怀孕,沈柔想试试,只要能自然怀上,应该就没问题吧?
她又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看着床上的季淮,爬上去就扑倒了他,在他怀里闹着,张牙舞爪,“没怀上!”
气死了气死了。
“没怀就没怀,赶紧睡觉了。”季淮放下书,说着就伸手去关灯,伸手搂着她。
“又没怀,你一点都不认真。”她瞪了他几下,又伸手推他,佯装生气。
这种生活好痛苦,尤其是自己还要给自己煮补汤,两个人硬着头皮一起喝,喝到想吐,比喝药还难受。
“我还不认真?你没感觉到啊?”这点季淮不认,开始较真了。
沈柔在他怀里扭动身子,昂着头,“那这个月怎么没怀上?”
“没怀就没怀,下个月再说吧。”他没当一回事,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睡觉了。”
她睡在他怀里。
生理期的时候,她肚子倒不会疼,不过就是有点不舒服罢了,季淮是直男,一点都不暖,多喝热水都不会说。
而且,他入睡容易得很,这才刚躺下,就已经闭眼快要睡着了。
她睡不着,翻了几下身子,拉过季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嗯?”他迷迷糊糊,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动了动,沈柔以为他开窍了,结果人家钻进了她的衣服里,然后往上摸去。
沈柔一下把他手扯下来,摁在自己的肚子上。
季淮没动了。
他不用睁眼也能感受到怀中人有些不高兴,半晌后,放在她肚子上的手试探性动了动,轻轻拍了拍。
她没吱声。
“帮你揉?”他还算没死透,动作略带生硬,笨拙帮她揉了揉。
说好听是揉,吃豆腐还差不多,揉揉捏捏,把沈柔的困意赶跑了,她拉开他的手,“你就是添乱的。”
季淮神色讪讪收回手,改揽着她的腰,凑到她耳边,“那怎么揉?你教我。”
沈柔轻哼一声。
“睡不着?”他手又伸过去,这回正经了很多,动作也轻了不少。
“睡了。”她不跟他胡扯,他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而她上班时间晚很多。
季淮也没继续问,放低声音,“晚安。”
“嗯。”她也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
翌日。
沈柔原本今天要加班,而季淮就留在了医院处理事情,但是她临时又没加了,所以先回来。
刚出电梯,就看到季母蹲在门口,她吓了一跳,“妈?”
季母等了好几个小时,那个火气是蹭蹭蹭往上涌,看到她就破口大骂,“你去哪了?有家不回,大半夜还在外面,有你这样给人当老婆的?”
她培养出一个博士那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就是首富的女儿配她儿子那都是绰绰有余。
沈柔那是高攀!
她不光看不起沈柔,准确来说,就没看得起过谁,目中无人,见识短浅却歪理不少。
“妈,我刚下班,您怎么没打电话?”沈柔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钥匙去开门,“块进来。”
“我来到小区门口,手机就让人给偷了,身上也没什么钱,记不得你们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晦气。”季母一直骂着,“最近都很晦气,就没好运!”
打麻将一直输,十次九次输。
她一直骂骂咧咧,沈柔宽慰着她,趁着去厨房倒水的时候给季淮发了条消息,让他赶紧回来。
“妈,您吃饭了吗?”沈柔说着把水递给她。
“我等了几个小时,你觉得我有饭吃吗?”季母反问她,话语十分不友善。
“那您先坐一下,我给您点外卖吃吧?”沈柔询问。
季母靠在沙发上,“外卖来了我都饿死了,你不会给我做点啊?你们不会天天吃外卖吧?我的天啊,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是,昨天才把家里的东西清空,今天也没来得及去买。”沈柔解释,“要不我现在去买?可是您要在家等好长一段时间。”
她已经吃过饭了,上班累得要死,自然不想再伺候季母,对方太能找事情了,她也了解她的性子。
这不,一说要等,季母就直接拒绝,“那就算了,点外卖吧。”
沈柔和她点了好几样菜,四十几分钟就能送上来。
季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沈柔还想撑到季淮回来,结果人家见她一个人在,时机正好,笑着问,“我听季淮二舅说,我们家那个房子的图纸又改了?就建三个房间?是不是你的主意?”
“妈,这事是季淮决定的。”沈柔可不敢揽到自己身上。
“你还糊弄我呢?我儿子什么性子我不清楚?今天我过来,也是和你讲清楚,这个房子,就按之前那么建!”季母说得肯定,拉着脸,分毫不让。
她话都放出去了,突然建小了,倒时候大家都要笑话她,那可不行。
在村里,这张脸有时候比命还重要,尤其是季母这种说大话的人。
“妈,建那么多房间也没用啊,我们逢年过节才回去一趟,季淮也才刚涨工资,我们没那么钱...”
“怎么没用?”季母一下打断她,瞪大眼,说话尖酸刻薄,“你就想留着我儿子的钱自己花,这辈子我们家也就盖这么一栋房子,你说你打着什么主意?”
沈柔头疼得很,眼看她就要和季母好好说道,季淮就赶回来了,看着两人,先问季母,“妈,你来怎么不打电话?”
“我儿子的家,我想来就来,打什么电话?”季母蛮横得很,瞥了沈柔一眼,“我要是不来,都翻天了。”
“您又闹什么?”季淮看着她,万分无奈。
“你不是说那块地要全部盖完吗?现在又说只盖一半,是不是你老婆又不让了?我来找她好好说说,她到底要做什么?”季母说到最后,声线都提高了。
话里话外都在骂。
“你跟你妈解释吧。”沈柔又不是软柿子,淡淡丢下一句话就回房了。
季母这个人,挺会蹬鼻子上脸,所以她还是省省吧。
“你看她。”季母指着沈柔关着的房门,咬牙切齿,“你看看她,耍脾气给谁看呢?瞧不上我啊?骑在你头上了!”
以前季淮一听她这么说,哪怕知道对方在挑拨离间,还是忍不住烦躁,对沈柔也不耐烦起来。
他现在是脸色未变,不紧不慢出声,“你都先骂她了,还指望她笑着继续受骂?那不是傻子吗?这事是我决定的,不关她的事。”
挑拨离间不成,季母窝火,“你决定的?我看就是你媳妇唆使的吧?一肚子坏水。你不是都答应了吗?现在全村人都盖了楼房,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了二十几年的书,到头来,建那么小的房子,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季淮:“三间房够了。”
“怎么够?”季母一下拉下脸,“那是现在够,她要是能下出个蛋,那...”
“妈!”季淮面色不好看了,一下呵斥了她。
季母被吓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
“你辛辛苦苦把我上大学,不是为了让我生活得更好一点吗?我把车也拿去贷了,下个月要还的贷款都还没有,你为我考虑过吗?”季淮说完又继续,“是,我和小柔还没生孩子,也在备孕,可没钱怎么生?把钱都拿去盖房了,欠了一身债,我们怎么敢生?”
闻言,季母抿了抿唇,软了声,“就盖这么一栋房子,一辈子就这么一栋,妈在村里也想抬抬头,以前人家怎么看不起我们的?你忘了?”
他毫无触动:“我没感觉到什么看不起,谁都有自己的生活,哪有时间管别人?再说,我们已经在城里买房子了,谁还管这个?”
所谓的看不起,不是他父亲早逝,家里穷,而是季母私生活也有点乱,和村里人关系没处好。
“这是你媳妇教的?我是你妈,我能害你?”季母黑着脸,“你们生啊,大不了带回来我给你们养,还能饿死?”
季淮只觉得有些累。
“你老婆偷偷把钱藏起来,从你这要钱花,你是蠢才这样啊,叫她还啊,你现在有铁饭碗,以后还愁赚不到钱?她有什么?”季母语气里是对沈柔的不屑,又看向他,“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你不会还养着她吧?你脑子就是进水了,读书都读傻了,能干成什么事?”
“你在外面多风光谁知道?家里的房子破小,你在别人眼里依旧是没出息,如果读了二十几年书,还赚这点钱,你还不如初中就辍学,村里只读了小学的二狗承包了鱼塘,一个月都挣几十万。”
“读书有什么用?一件像样的事情都成不了!”
...
沈柔原本还在屋内生闷气,这件事怕是又要折腾,多半是以季淮的妥协落幕。
她想着就心烦。
倏然,客厅突然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季淮和季母吼起来了。
“是,我没出息,没钱,别盖了。一层也别盖,大家该怎么看怎么看。”他面色阴鸷,气得青筋暴跳。
“我说错了?我供你读了那么多年书...”
季母刚说完,季淮腥红着眼,直接就骂了回去,“你供了多少?初高中学费全免,大学有奖学金,研博我不是靠着小柔资助活下去的?”
“你在哪?一年能给我一千块吗?我爸的意外赔偿款都够我读好几十年书了吧?如果不盖房子会被取笑,当初能盖五六层,钱去哪了?”
...
沈柔站在门口,都没敢过去。
“好啊,能耐了,对我不满了是吧?”季母可不怕被骂,叉腰就要骂回去,“我是你妈,你说说你...”
季淮认真看向她,加重声音,一字一顿问,“别说了,除了给我添乱,您做了什么?除了打击我,您还会干什么?”
“那您告诉我,您干成了什么事?”
季母哪怕再嚣张跋扈和蛮不讲理,面对儿子这样发自致命的拷问,脑子一下短路了。
那是内心深处遗留的那一点良知和母爱吧,更多的是难堪和无地自容,更没法辩解。
季淮合上眼,有些疲惫,“我不想吵,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希望我们都能保持一个和平共处的关系,有些事,大家心里清楚就行。”
他说得这么认真,季母还真有些忐忑了,“妈也不是那个意思...”
季淮没回,外卖来了,他走去开门,拿过外卖放在桌子上,“今天晚了,先吃饭,晚上您睡次卧吧。”
说完,他就回房了,走到房门前,把门口的沈柔也拉了进去,反锁住了门。
他一句话没说,拿着衣服就去洗澡了。
洗得比以前慢了半个小时,出来时,屋内气压都低了,她也没敢问,只觉得他心情万分低落。季母骂他的话,她隐隐有些听到了。
季淮顶着有些滴水的头发,低着头坐在桌子前,好一会,低哑的声音响起,缓缓道,“其实,不是每一个父母都会爱孩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更新在晚上,会多更一点噢~~
亲爱的晚安,米儿去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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