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觉得时机成熟,二皇子越发不收敛行为,大皇子明智的避其锋芒。
历代皇帝明确规定,身为皇子不可结党营私,偏二皇子明目张胆的犯忌讳,皇帝看在眼里,多次斥责不知悔改。
张家是个忠心的,稳固朝中动荡局势,如果没有张家在,二皇子怕不是要翻上天。
过完新年的春天,皇帝派大皇子押送官银运往灾区。年初江州发了一场大水淹死无数人,属于重度灾区,本来派皇子去赈灾是件好事,一来可以激励民心,二来可以提高名誉声望,属于美差事,往常两位皇子抢着去,今年奇怪了,二皇子三皇子没有一个想去的,一派兄友弟恭。
皇帝最终派了大皇子,反正他本来就想派郑非前去。临行前,大皇子的心腹多次劝说此番赈灾危险有古怪,但郑非执意要去。
然后这一去便出事了。
官银一夜之间不翼而飞,箱子里空空荡荡,人还没有到江州,赈灾用的银子不见了,郑非作为主要负责人难逃干系。
官银失踪这一消息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传进京城,以二皇子为党派的官员纷纷上奏批判大皇子监守不利。
皇帝派宰相前往查询官银失踪真相,待查清官银真相再处置大皇子。
但宰相去了足足三个月,也没有找到失踪的官银,皇宫风云变幻。
第二批物资已经运到了江州,却还查不到第一批物资的去向,皇帝大为震怒吐血晕厥。
病倒在床的帝王限宰相两个月查个水落石出,否则革职处理。
虽说的是气话,但看的出来,皇帝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每天都有官员向他施压惩治郑非,急的都病了,病来如山倒,他这一病,面色日渐憔悴,身体瘦如枯柴。
最幸灾乐祸莫属二皇子,每天做梦笑醒,控制不住心中的雀跃去找离月,分享近日的好消息。
兴冲冲跑去被离月斥责了一顿。
二皇子心情好,无论离月怎么训斥,他都不生气,讨好的捏捏肩膀捶捶腿。
离月挥手赶他:“别捏了,四肢都要给你捏折了,无事献殷勤。”
二皇子乖乖站好:“老家伙的身体快不行了,我们何时行动?”
离月道:“急什么,张潇云还在京城,只要他在,你的成功率只有一半。”
二皇子急了:“我不想再等下去。”
“这样……”离月招招手,二皇子附耳过去,听了他的悄悄话浑身一震,眸子不由的瞪大。
迟疑了一下:“真要做吗?他可是你的亲兄长……”
离月好笑道:“殿下不想当太子了?”
二皇子不假思索:“想。”
离月:“既然想,还不去。”
“……”
帝王病重,群医束手无策,有谣言称皇帝被下了蛊,所以身体才会不见好转,谣言传到皇帝耳中,帝王怒气攻心又生生吐血。
谣言分不清从哪儿传出,一夜间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传的有鼻子有眼,皇帝命人查探谣言来源,居然来自兰妃的宫苑里,还在兰妃的宫里搜出巫蛊娃娃,娃娃后面写有皇帝的名字。
兰妃吓的花容失色,跪地大喊“冤枉”,诅咒帝王可是大罪,她担待不起这等罪名。
皇帝这几天正糟心,虽然觉得事情来的蹊跷突然,但他本就对兰妃没有好感,念在为皇家生儿育女的份上将人打入冷宫,无论三皇子如何苦苦哀求,帝王未松口。
本以为诅咒风波过了,应该会迎来风平浪静的一天,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失踪的官银出现了,却出现在京城市面,送往江州的官银,几个月后出现京城,皇帝命张潇云协助顺天府查出真相。
顺天府尹投靠二皇子,皇帝心知肚明,因此才会派张潇云协助。
万万没想到,这一查,竟查到了张潇云头上,失踪的官银出自李三手,李三乃张潇云的副将,张潇云怎么也没预料到,有一天会被自己人栽赃陷害,副将一口咬定张潇云派人偷走官银陷害大皇子,居心叵测狼子野心。
这个副手也是一位隐秘的龙骑军,他的家人在二皇子手里,不得不陷害张潇云。
张家藏官银,别说皇帝不信,朝廷的官员大部分是不信的,张潇云为什么盗窃官银陷害大皇子,完全没有理由,但搜查的官兵确实在将军府搜出失踪官银。
不管张潇云有没有盗官银,人证物证齐全,张潇云难逃劫难,宰相不在京城,张潇云又迎大祸关押天牢,皇帝自然是要保张潇云的,立刻秘密派暗卫请宰相回京,他心绪不宁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最近京城发生的种种大事,就像有双手编制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如此又过去半月,皇帝的身体状况糟糕到连说话都难了,秘密前往的暗卫迟迟未归,这个时候皇帝已经猜到有人在蓄意谋权篡位。
他必须想办法将宰相召回京。
娴妃每天都会来看望皇帝,今天的她很不同,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最娇.嫩的衣裳,梳着未出阁的发髻,远远看去犹如一个十八岁的少女,皇帝的寝宫冷清的很,宫女太监都让娴妃撤掉了,身边只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刘公公。
她哼着古怪的曲调,笑的明媚阳光,不见往日狠毒的一面,娴妃坐在床边就像个温婉的小女孩,她望着皇帝——
“朕一再容忍你,没想到招来大祸。”皇帝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唯一能动的眼睛充斥恨意。
娴妃温婉的面容大变,怨毒的眸子直勾勾:“陛下,臣妾告诉你个秘密,她低下头,犹如一个娇媚的小女孩,笑容无邪:”郑非不是您的孩子。”
躺在床上尽显老态的男人怒喝:“胡说八道。”
女人细白手指卷着鬓角乌发把玩,漫不经心的姿态:“女人怀胎十月,姐姐怀了多少月生下的皇子,陛下您心里没数吗?姐姐嫁给你前,心有所属,您不知道吗?若不是您强娶,她早就和尚书家的公子成婚了。”
“他们曾私奔过,陛下不知道吗?”一连几个‘知道吗’直击皇帝的心脏,他幽暗的眼睛冰冷一片:“郑非是我的孩子,她亲口告诉我,她不会说谎骗朕。”
“臣妾没有说谎,当年杀大皇子,不过是为了保住皇室颜面保护血脉正统,陛下,臣妾的心是好的。”娴妃还觉得不够,又添一刀:“您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过她的心。”
皇帝气急攻心:“你在说谎,她爱的是我。”
娴妃怜悯的目光刺痛了他的心,难道真的不是他的孩子?不可能,不可能……
“她嫁给我时,是清白女儿身。”皇帝就像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娴妃娇笑:“陛下当时喝了许多酒,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那是姐姐割破手指流下的落红,用来瞒天过海而已。”
皇帝被挑起怒火,若冷静的话,便能听出话里的漏洞。
刘公公是皇帝的心腹太监,看着皇帝长大,最为担忧皇帝,娴妃走后,皇帝仿佛痴呆了一般,不说话不喝水不吃东西,全身散发着死气……
“陛下,您好歹吃点,大皇子还等着您……”刘公公本意想激励皇帝的求生意志,谁想,面前的人一听见大皇子反应极大的挥翻碗,混浊的双目红通通一片,好比入魔的疯人。
连身体都不能动的人,突然有力气,刘公公担心这是回光返照。
“陛下,您就算生气也不能气坏自己的身子。”他诚恳的跪在地上。
“传月公子,传月公子。”皇帝张着嘴,不停得急喘,双目瞪的比同铃要大,说像恶鬼也不为过。
“可是陛下,皇宫里里外外全是二皇子的人,别说人,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刘公公叹气。
“将朕的身体移开。”他虚弱的吩咐。
刘公公不敢违抗,半抱着龙体将皇帝挪到一旁软椅上。
“朕的龙床下有一条密道通往宫外,你想办法带月公子进宫一趟,朕有要事交托。”
刘公公连忙应下,按照皇帝的指引打开机关,通道墙壁镶有夜明珠,照的里面灯火通明。
远在家中的离月,突然接到管家通报,说有奇怪的人求见,一见来人颇为惊讶的迎进屋:“刘公公怎么来了?”
“月公子,陛下请您进宫一趟。”刘公公焦急不已。
“好,容在下换身衣裳。”离月拱手。
刘公公拉着他的袖子催促:“月公子,时间紧迫,我们走秘密通道,陛下秘密传唤不想他人看见。”
急急忙忙赶到皇帝寝宫,帝王颤抖着一双手将虎符与两道秘旨交给离月:“带着虎符去找张将军,秘旨传达……诛杀郑、非!”最后两个字仿佛耗尽所剩力量,充满杀气怨愤。
离月撇了一眼已经吓傻的刘公公,“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与陛下谈。”
刘公公愣愣点头,实在想不通最爱大皇子的陛下为何下诛杀令。
“陛下。”离月轻唤。
皇帝转动着眼睛。
离月取下面具:“陛下还认得我吗?”
皇帝惊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用苍老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离月。
“我回来了,我回来复仇了……”他半弯着腰,冷目幽幽。
皇帝绝望的呜咽,想要训斥,可发不出声音。
离月打开手上秘旨,没有一点尊重皇帝的意思:“一道诛杀令,一道传位旨意,正是我需要的东西,感谢陛下。”
“陛下一定在想我为何摇身变成了月公子,是吗?”离月笑的格外愉悦,正统的反派得瑟嘴脸:“全拜陛下所赐,让我体验到了九死一生的刺激生活。”
“此次回京,我看似选择了大皇子,其实早与二皇子联手合作,京城发生的一切,和娴妃刚刚告诉你的所谓真相,不过都是我们精心策划激怒你。”离月居高临下欣赏皇帝绝望的表情:“没想到你相信了,不止要杀死大皇子,还改立二皇子为储君,该说病糊涂了吗?也不对,您这一辈子从未没有活明白过。”
皇帝伸出枯瘦手掌紧紧拽着离月衣袖。
手背粗筋凸显,不愿放手。
离月冷漠拂开皇帝的手:“陛下躺在床上不能动很痛苦吧?可是毒发作了?”
皇帝一瞬间想明白了,他之所以身体日渐衰竭,原来都是离月的功劳。
离月作死了几句,便戴上面具离开。
寝宫外,二皇子早早领群臣等在门口,这更验证了离月所言非虚,皇帝呜咽低泣双目失去焦距,这一刻心如死灰,他万分懊悔错信离月,也万分懊悔更改诏书。
离月当着众人的面宣布:“陛下常年劳心劳力身体已不足以担当大任,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愿传位于二殿下,立二殿下为储君,择日登基。”
系统咳嗽一声打断他的反派剧情:“主人,刘公公不见了。”
离月:“嗯,我故意放的。”
系统:“要不是对你的人品有了解,我怀疑你真想扶持二皇子。”
离月:“……我只是无聊想增大点难度,反正皇宫里全是男主暗线,等我们造反证据一成立,他来捡个现成,男主别的不行,隔岸观虎斗最在行,想想张先生,想想他舅舅,都不明不白的死了,指不定啥时候就轮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