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正对面的街边,围上了一群人。
从里面传出了声音,男孩子哈哈大笑:想不到我逮住了你吧!
女孩子也很响亮:你、你这分明就是趁人之危!
男孩子:我就是趁人之危,我要你永远臣服于我。
女孩子:臣服你?用你的武力还是野蛮!
这时候围观的人群发出笑声。
男孩子: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女孩子:哼,你做梦!
男孩子:哈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了,你是流火对不对。
落雪本来听了就觉得不对劲,他的心在鼓点里不断地颤动,每一句话都似一片蜜甜的刀子,又痛又令人不舍。
听了这句“流火”,他飞快地挤入了人群,在大家抱怨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一幕小舞台,舞台上有一只雪白的狼和一只金色的狐狸,但都是木头雕成的。
头、四肢和尾巴灵活地镶嵌在一起,眼珠子还能转过,虽显得很木纳,但配合着说话调子和鼓点,他们一摆头,一点头,一抬头都十分的有趣。
人群纷纷发出欢快的笑声。
一个项圈落在了木头狐狸的脖子上,啪地一声箍上了。
木狼:我听说带上项圈,你就无法变成人形。
木狐:可是你也要找个合身的?把我勒疼了。
木狼:很抱歉啊,只有这个条件。你必须再忍忍,毕竟我是狼王,只能我欺负你!
木狐跺了跺脚,头慢慢地转向一边:我生气啦!欺负我是一只狐狸,你不要脸!
人群又是欢快的笑声。落雪却极其难受。
忽地,木头狼和木头狐散架了,碎成了一堆木屑,众人一阵唏嘘,落雪正想问个究竟,那舞台旁边站着一个矮胖的人,大约是戏班班主,就说:“大家不要急,跟我往前面看。”
原来离此两百米左右,又有一个小舞台,大家都往那边去,那边又加入了新的人群,落雪挤不进去,只得飞到了旁边酒楼的二楼栏杆上。
小舞台里仍然是一狼一狐。
木狐趴在地上,木狼咬着她的脖子。
木狐:你终于还是要吃我了,你觉得我没用,所以要吃我?可我刚刚替你偷了谷子回来啊!
木狼退开了,从她脖子上拿开了利齿:小火球,我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吗?你替我偷了谷子,我很高兴呢!
木狐:我要死了,你要吃就快点吧!不要磨磨唧唧的。
木狼:我只是想取下你的项圈。我很心疼你呢。
……
木狐的四肢瞬间断裂了,木狐似乎很痛苦: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死了是不是你会拿我的狐皮卖钱啊。
木狼:你不要乱想啊,我并不缺钱啊。
木狐:你!你!
木狼:小火球别激动,我会想办法的,我找了一种叫漏斗的东西,能喂给你吃药,你放心!你吃了药就没事了。
木狐:谢谢你还有心救我!可我真的支持不住了。
木狐瞬间化成了粉末。
木狼上窜下跳,木头嘎吱地响。
木狼:小火球,小火球,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还需要你,我还需要你!
木狼腾空一跃,也化成了粉末,洒落一地木屑。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矮胖的班主说:“大家请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两百米,又是一个新舞台,又是一狼一狐,落雪站在远远的地上,泪水从双颊滚落了下去。
过了一会,他往前飞了飞,听到矮胖的班主说,那是最后一个舞台了。他落在舞台上方的屋顶上,垂目正好看着舞台上两个木偶在做戏,这仍是一狼一狐,但是他们紧紧贴在一起,蹲在地上,望着天空。
木狐:我要一片美丽的烟火。
木狼:好,我这就给你燃放。
木狐:我要五颜六色的牡丹花,我还要五颜六色的茉莉花,我还要五颜六色的梅花,我要我要我要……
木狼:好好,我都给你!
木狐:我还要我俩一起在天空跳舞好不好。
木狼:好,我们永远都在一起,永不分离!
他们的话结束了,天空果真燃起了烟火,大朵大朵五彩缤纷的花朵将黑夜点亮,秀城的夜空从未如此璀璨,所有的人群涌向了街头。
落雪极其感动,他想快些见到流火,他想搂着她永不分离。流火你在哪里,他在心里呼唤。
在人群之中,一直昏暗的地面上,有个圆圆的舞台,比起那些小舞台要大一些,被一辆马车拉着。
圆圆的舞台上,一片红纱飘了起来,瞬间舞台上就点亮了烛火,舞台上布满了花朵,而花朵之中站着一个女子,身着拖曳的黄色长裙,就像花中之蕊,她正好背对着落雪。
落雪兴奋不已,从屋顶上飞了过去,落在她身后,他深情地唤着:“小火球,从今往后,我们一刻也不要分离好吗,我喜欢你!”
流火慢慢转过身来,是满脸的笑靥,就像春日正盛的花朵,冬日最暖的阳光。她的目光装满了温柔和感激,正盈着水珠看着他。
他一把抱住了她,暖流燃遍全身。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往上浮起,两人紧紧依偎着飘向天空。他长吸一口气,抱着她的双肩,低头去吻她,就在这一刻,他的心噗噗乱撞,气息也加重了。
可流火的气息比他还要重,她急促地似要哭出来。
流火紧张得闭上了眼睛,她不敢看他,不敢正视他炽热的眼神。直到落雪的嘴唇贴上她的嘴唇,她浑身剧烈地颤了一下。他的舌尖温柔地探视,而她也想迎上去。
直到两个舌尖碰在一起,她仿佛已经虚脱了,她就像离开了现实,进入了梦境,只有漫天的云朵,金色的光芒,她不想离开,她只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泪水从流火的眼角滑出,晶莹的泪珠没有跌向地面,反而缓缓升上天空,在烟火中闪着熠熠的光芒。
街上的人群仰头观望,在璀璨的烟火中,一对璧人相拥相爱,这一幕将行人感动得忘记了来自于哪,又将何往。
街上,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喜悦中,只有一个人哭得稀里哗啦。
苓婵和西岭在街上吃了晚饭,她刚刚恢复了心情,夸了西岭一句:“你今天那声吼,我觉得像个男人。”
西岭腼腆地一笑,这是苓婵第一次赞扬他。
两人从饭馆出来,当看到落雪流火相拥相爱的一幕,苓婵随即就支持不住,蹲下去哭了起来。
西岭手足无措,也蹲了下去,但不知如何安慰她。
苓婵哭了许久,差点哭得晕了过去,西岭连忙抱住了她,苓婵就趴在他怀里哭。
西岭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但他更心疼苓婵的伤心。他做了大胆的尝试,将苓婵横着抱起,苓婵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在她怀里抽抽搭搭。
西岭将苓婵带回宅子,放在床上,他本不想放手,但苓婵进了屋子就有些想下去。苓婵的体温还留在手心,他紧紧地拽着。
“要不,躺在床上休息一会。”西岭小心翼翼地问。
苓婵一坐在床上又开始哭起来:“西岭,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想在这里,我恨这个地方,你能不能带我回家啊,我好难受啊!”
苓婵第一次诉求他,比起以往的大呼小叫,西岭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
“你想回家?”西岭吁了一口气,“除非……”
“除非什么啊,你快说啊。”
西岭闭上了眼睛,又慢慢睁开,甚为沉重地说:“我可以带你回家,我就是西山妖。”
“你是西山妖?”苓婵惊恐地往后仰了仰。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的,我要害你早就害你了,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我?”苓婵茅塞顿开一般,“是啊,西山妖是大妖魔,你能帮我升仙是不是?”她的语气有些兴奋。
西岭沉思了片刻,在苓婵的催促当中,终于说出了他的方法,他的语气有些悲伤:“我是一只大妖,自然能帮你升仙,你将我带到天庭邀功,你就能恢复仙子之位了。”
“好好,那现在就出发吧。”苓婵挪了挪屁股,正有跃跃欲试之感。
“可是,仙子知道我会受什么样的惩罚吗,我会被钉在诛妖台上,被九九八十一根锥心针插入体内。”
苓婵“啊”了一声,拉起他的手说:“那你能不能支持住啊,西岭,你能不能?”她期待地看着他。
“我能,我能的。”西岭翻起手掌拉着苓婵的手。
苓婵将手抽了回去:“那要不现在走吧。”
“仙子,”西岭乞求说,“能不能过了今晚。”
“也行,也行,”苓婵掩饰着升仙的喜悦,“也不急于一时对吧。你晚上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她的语气颇为温柔。
“我今晚能看着仙子睡觉吗?”
苓婵犹豫了下,又笑着说:“好,好,晚上我睡觉,你看着,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西岭,谢谢你,我来人间最感激的就是你,等我恢复仙子之位,你就到我身边来,我给你一些职位好不好。”
“好,好,”西岭语气平和,“仙子你睡吧,明天还要起早,我看着你睡。”
苓婵睡下,微微有些失眠,她微笑地看了看西岭,其实也并不是很讨厌他,不过他是一个妖,仙妖还是区别大着,到了天庭还是要撇清关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