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欺骗

屋子里的妖怪一下子吵了起来,对大夫恶凶凶地追问。

大夫趴在地上求饶:“饶了我吧,我真的尽力了。”

明月连忙扶起他,对大家喊:“你们别吵了,姐姐还在睡觉呢。吉娃,能不能送大夫回去。”

大夫连忙摆手:“不用送,我这就滚蛋,今天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我这就滚蛋。”大夫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吉娃哀声说:“这怎么办啊,刚才的大夫我还是从秀城最好的医馆找来的,你看他年纪,也不是庸医啊。”

鱼人说:“要不只能去京都找太医吧,大云朝最好的大夫都在皇宫里,也许姐姐还有救。”

一妖说:“可是这十万八千里的,怎么去京都啊。”

另一妖说:“我们不是有个白头翁和乌鸦吗,背着姐姐去京都。”

“不行不行,根本来不及,我飞到京都也要几天时间。”白头翁妖说。

“应该去找公子,只有公子能救姐姐。”花盗突然冒了一句。

明月说:“我已经让蠢蛋鬼去找公子了,我们再等等,也许少主马上就来了。”

阴森的鬼宫里,石梯仍有条不紊地上下移动,天桥仍四平八稳地辐射成网,桥面上小鬼来回走动,平常得没有任何不妥。

鬼王殿里,落雪坐在床前,一张巨大的冰床上,鬼王躺着,他的眼神平淡,似乎已看淡春来春秋花开花落。

落雪却无法平复内心的不安,如果鬼王不是为了他打通七重灵力,他现在根本不会病成这样。

鬼王气息衰微:“孙儿,爷爷活了一万七千年已经知足了,可鬼族还要继续活着,我手里的扳指是鬼王的独有,今天爷爷要交给你。”鬼王似乎早做打算,手掌打开时,一枚黑如精碳的扳指躺在掌心里,与鬼王的黑色皮肤极为相衬。

“爷爷,我不能要,你也别气馁,也许开春你的病就好了。”落雪眼睛红润,在鬼宫里,除了母亲,鬼王就是他的第二个亲人。

“傻孩子,我又不是人类,开春就开春,我能望见今冬的雪就行了。把扳指藏好。”鬼王的手使劲往上抬。

落雪连忙双手接住,伤感地说:“爷爷,我一定会继承你的愿望,让天下祥和,让天地泰平。”

“好,好孙儿,这才是鬼王应该做的,我没有看错你。”鬼王咳嗽了几声,落雪连忙去拍他的胸口,鬼王轻轻摇晃脑袋,示意他不需要,他用深陷成渊的眼睛注视着落雪,“孙儿,你也游历人间几百年了,有意中人吗?爷爷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落雪欲言又止,流火和她或许有缘无分,虽然这些时日他坐卧睡行满脑子都是她,可是一想起她的鬼心思,他就有些生气。

“是那个小狐仙吗?”鬼王虽然病重,但嘴角似笑非笑,好似说起这个问题他便有些活力。

落雪想躲避爷爷的眼神但是又躲避不了,他唯唯诺诺地说:“爷爷,你别乱想,鬼神势不两立,我怎么会喜欢一只狐仙。”

“你错了。”鬼王平淡如水的话将落雪镇住,鬼王嘴角翘起,这是一种久违的微笑,而且带了些调侃,“其实你奶奶是一只妖!”

落雪几乎喷出老血,爷爷一向严肃的人怎会开出这种玩笑。

“爷爷不是开玩笑,”鬼王深情地说,“你奶奶陪了我九千年,她有很多身份,即便我告诉别人她是妖,也没有人信,爷爷活了这么久,人神鬼妖在我心中根本就没有区别。你奶奶虽然是妖,但心地善良,如果爷爷再活一世,还是去找她。你上次说到那个小狐仙,爷爷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她一定像你奶奶一样心地善良,要不然你怎么会看上她。”

“爷爷你说的对,流火很善良,孙儿有她此生无憾。”

鬼王说:“好,如果有机会,带她给爷爷看看。”

“嗯,”落雪沉沉地点了头。

从鬼王殿出来,落雪百感交集,他不知如何再去面对流火,禁不住就叹了一口气。

天桥上,蠢蛋鬼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少主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啊这么慌慌张张?”

蠢蛋鬼上气不接下气:“流火,流火,生重病了。”

落雪立即想去看看,忽然觉得不对,怎么昨天苓婵生病了,今天流火又生病了,而且苓婵生病他早就看出她只是些轻症,但装得要死不活一般,所以此刻不得不留一个心眼,流火比苓婵还要鬼精,她一向没病没灾,怎么一转眼就生了重病。

不过怀疑归怀疑,他还是疾步往石梯走去,蠢蛋鬼跟在后面,他多问了一句:“蠢蛋,你可说实话,流火是真病还是假病,如果你骗我,我绝不会绕过你。”

蠢蛋鬼一时支支吾吾,落雪看出不对劲,站定了瞪着他:“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吗?”

蠢蛋鬼为难地说:“少主,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昨天流火和妖怪们开了一个会,说是要装病引少主去看她,今天流火就病了,可是我看出明月眼睛都哭红了,好像也不是装的。”

落雪无奈地吁了口气:“那你见过流火了吗?她病成什么样你看见了?”

“没有啊,明月让我赶快回来找少主。”

落雪颇为生气:“你这个蠢蛋,你就是被明月骗了,流火鬼精,明月也不例外,这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对骗子。你赶快滚回去,不要在我这里丢人了。”

落雪甩袖离去。“少主,少主!”蠢蛋鬼很纳闷,往日少主一听说流火有个三长两短就命也不要的去见她,今儿个怎么火气还这么大。他怏怏地往石梯走去,只得回明月宅找明月去。

蠢蛋鬼离了鬼宫,往秀城去,走了一半,忽然觉得此番回去必然被明月骂死,又往回走,但是少主又必定将他骂死,如此这般他就在鬼山和秀城之间的一个山林里来回游荡了一下午。

已近黄昏,明月等了一天了,也没等到少主,心急如焚,不停地跺脚。

妖怪们坐立不安,发出各种难听的声音。

“姐姐好像不行了!”鱼人走到流火身前,那微弱的气息他立即感知出来,如游丝一般,很快就要断气了。

明月通红的眼睛已经再流不出再多的泪水,她干哭着。

“公子还来不来!”妖怪们炸开了锅。

吉娃说:“不能再等了,我们得去鬼宫找公子,不然姐姐就死了。”

鱼人说:“好,只能这样,我们会飞的妖将姐姐抬起来,大家轮流,将姐姐抬到鬼宫。还有,明月姐姐,你留在这里,万一公子回来了,就让他赶快回鬼宫找我们。”

大家点头。会飞的妖拧着床布的角,将流火抬了起来,有的妖扶着她的身子怕甩出来,有的妖飞在下面顶着,众星捧月一般向鬼山飞去。

花盗是一只会飞的妖,头如花猫,男人的身子却是白色的,遍身布满稀疏的桃花图案,尾巴细长,长着一对翅膀,他眼力极尖,在半路上看到一块移动的芭蕉叶,“那是蠢蛋鬼吗?他怎么一个人?”

吉娃从瓶子里跳出去,拦住了蠢蛋鬼的去路,蠢蛋鬼只支支吾吾说了少主有事要忙,吉娃说流火快要死了,蠢蛋鬼也急了,就带他们一起去了鬼宫。

怕鬼族对他们不利,所有妖怪都进入了琉璃瓶,愚蠢鬼背着流火走过天桥,要去落雪宫找少主。

“唉,小鬼,哪里偷来的女人?”

愚蠢鬼回头一望,竟然是三少主亦辰,他支吾地说:“是七少主的女人。”

“落雪?”一听是落雪的女人,亦辰似乎颇有兴趣,上前撩开流火的脑袋看了看,虽然这个女子脸色苍白,但无法抑制的美丽却散发出来,此时在愚蠢鬼的背上沉沉睡着,有些娴静。

不对,亦辰忽然感知到,这个女人体内竟然有仙气,他眼放精光,厉声说:“你竟然骗我,这是神仙?你把一个神仙带到鬼宫来?”

“不不,三少主,她不是神仙。”

“你骗得了我?”亦辰轻轻一抱就将流火抢到手里,流火很轻,不费吹灰之力。

愚蠢鬼乞求说:“三少主,求你放了她,她对七少主很重要。”

亦辰“哼”了一声:“七少主?让他来找我,我当着他的面弄死这个神仙。”

亦辰抱着流火几步就到了溪辰宫,他将流火放于床上,这柔软的样子竟有些好看,他摸了摸她的脸,感概这世间竟有这等美丽的女子,一时动了情,将她上襦解开。

忽然,美人的腰间像发射弹珠一样发射出一把豆子,豆子全落在地上,竟是一堆丑陋的妖怪,亦辰又惊又奇,这神仙竟然和妖怪混在一起,真是不可思议。

“你赶快放了流火姐姐!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一个虎尾的妖大声对他吼。

亦辰笑了笑:“谁要对我不客气?你们一起上吧!”

一个像鱼的怪说:“大家一起上!”二十多只妖一涌而上。

亦辰毫不畏惧,手一引,桌上的一个宝物落在了他的手里,随之扔到天上,一张巨大的银网瞬间将二十几只妖无一遗漏网住了,网越收越小,直到变成一个锅盖大的银球,里面的妖挤成了一团,拼命往外钻,银球一会这里冒个尖,一会那里冒个尖,在空中跳了跳去。

亦辰干笑了一声,再次看流火时,有些着迷了,三下五除二撕开了流火的上襦,白皙的肩头和锁骨立即就显露出来,亦辰血液膨胀,心想这鬼宫和人间真没见几个这种美色,还是神仙好看,他心说,先睡了这女神仙,再提取她的仙丹,然后将她的肉吃了,想一想美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