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第244章 委曲求全

没有前言也没有后语,沈砚一共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自回栖迟轩去了。

崔书宁脚步顿住,却是站在原地,一时脑中思绪飞转,想了许多。

不过?无论怎样,沈砚这么泰然处之的态度起码说明王勇那两个人至少应该并无危险,她也就暂且放心了。

这会儿城门关了,军方那边也是好几个衙门分开办差的,梁景就算动用他自己的人脉去逐一打听消息也需要时间,并且既然人是被外兵营的军队给扣留了,那还得连夜托人开了城门出去驻军军营打听,这些都更需要耗费时间。

所以,梁景那边几乎是奔走了一整夜,直到下半夜四更过半,他才?叫人送了消息过来,说人找到了。

照他的本意,当然是由他出面把人保下来,直接给崔书宁送回来,但是军营那边不同意,非要让崔书宁这边亲自去赎人。

但是这个时间崔书宁要出城的话就还得疏通关系再求守卫单独开城门,也很?麻烦。既然确定人没事,崔书宁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挨到天亮城门开了才?火急火燎的带人出的城。

其实本来她可以让沈砚代为出面的,奈何她和沈砚现在正在“冷战,翻脸”阶段,又不能用他,这事儿还得自己亲力亲为,不过?沈砚没脸没皮,虽然就是个随车挂件一样的存在也还是觍着脸跟去了。

梁景估算着开城门的时间,提前在城外等着。

他如今也是看不上沈砚,何况沈砚在他面前还老大一副优越感的总是挑衅,两个人就大有种相看两厌的小情绪了。

崔书宁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个曾经人人喊打的下堂妇,有朝一日还有个做红颜祸水的潜质,但这一大一小俩男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是真的没有半点作为众星拱月人物的优越感,反而提心吊胆,求爷爷告奶奶的只盼着这俩货可千万别当她面掐起来。

因为——

这个架没法拉!

单就着她和沈砚的关系,怎么都应该对外客气客气,佯装斥责沈砚,向着梁景说话的,可她这个偏架一拉,沈砚又指不定要怎么炸毛呢,想想就怂。

但好在沈砚不要脸,但人家梁景好歹是顾全脸面的人,公众场合很?是克制情绪,根本没跟熊孩子一般见识。

他把人带去军营那边,那边应该也是提前打点好了关系,已经有一位负责此事的参将在等着了。

一个勋爵人家走荫封路子的二世祖,派头很?足,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架势。

其实过?来的路上梁景就大概跟崔书宁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就昨天老刘和王勇驾车出来,本来就是试车的,就在山野间到处闲逛,结果傍晚准备回城的路上刚要迎着隶属步兵衙门外军营的一队兵策马而过?,对方说是有什么公干,走的挺急的,但是狭路相逢,王勇他们闪躲不及时,双方冲撞,马匹受惊踩踏了路边农户的田地。那两家农户不依了,拉着他们要赔偿。王勇他们崔书宁是不让他们随意在外与人冲突的,本想赔了银子走人,可是那队士兵态度太蛮横了。本来就是双方都有责任的事,他们还骂骂咧咧的嘴巴不干不净,王勇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当然气不过?,索性心一横银子也不赔了,说大家一起回京见官,让官府衙门给判个说法出来。

这么一闹,那队当兵的就利用职权,把他们俩连人带车都扣了,给弄回了兵营。

他们又有意想教训一下人出气,就单是把人扣着,既没有上报回京里的衙门,也没想通知二人的主家。崔书宁虽然也算个二世祖,但她老爹早不在了,又是个夹着尾巴做人的下堂妇,人家压根不会把她看眼里。

本来也不算什么很?大的事,加上崔家就算再是不比当年也依旧还是个官户人家,现在再有梁景出面周旋……

崔书宁亲自过去,态度良好,对方看她是个妇道?人家,也就不好再说重话。

崔书宁很?识趣的塞了些银子,说是赔偿损失了田地的农户的,说白了就是打点了关系的,对方装模作样的教训了两句也就算了。

崔书宁领了人,王勇两人挨了打,尤其这个自己本身就能打的王勇,鼻青脸肿的,老刘因为年纪大了,又一看就是个老好人,倒是没被动过两指头。

崔书宁领了他们回去,进城之后就叫停了马车,趴在车窗与梁景道谢:“师兄,这次的事谢谢你了,大恩不言谢,我?现在着急带他们回去看伤,改日再正式当面给你道?谢吧。”

也不算完全是句客气话,毕竟欠了人情就是要还的,崔书宁没有平白无故拿别人好处的习惯。

但是梁景“别有居心”,也不客气,微笑颔首:“好。那就改日再见吧。”

骑马跟在马车旁边的沈砚手里把玩着一根马鞭,当面冷嗤一声:“梁将军还真是不客气,不觉得是一副小人习气么?”

梁景看他一眼,并不与他一般见识。

崔书宁不想悲剧,索性也跟着装聋,没吱声。

双方就地分道?扬镳,崔书宁带着沈砚和王勇等人回了畅园。

王勇跟着崔书宁在外行走多年,处事还是有经验的,忍了一路没吭声,一直到进了自家院里才?迫不及待的在影壁后头就给崔书宁跪下了:“主子,是属下该死,这次做事有些失了分寸,愿意领罚。不过?这事儿确实也不全怪属下和老刘,咱们都明白规矩的,天大地大,朝廷和当兵的最大,当时根本就没想跟他们抢道,也是有心相让的,可他们走的太急,那路面又不宽,就没让过来……后面咱们也道?歉了,银子也掏了,可是他们得理不饶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知道这事儿不怪你们,不过?民不与官斗,以后这种事情能忍便就忍了吧。我?掏点银子是小事,你们白挨这一场打也是得不偿失。”崔书宁叹了口气,倒也还是心平气和,“起来吧,你身上伤的不轻,去朱家的医馆看看。再过?几天咱们就要启程,有伤就赶紧治了,别耽误。这趟算你的工伤,寻医问药的钱找桑珠去拿。”

畅园的账目虽然还掐在常先生手里没收回来,但是对外,崔书宁要做出她和沈砚已经一刀两断的印象出来。

王勇和老刘两个道?了谢,就各自被亲友扶走了。

崔书宁要往后院去,就听站在她身后的沈砚突然冷声警告:“你给我?离那个姓梁的远一点,不准再去见他了。”

崔书宁翻了个白眼,直接没回头,往后院回房去了。

桑珠陪她一起进了屋子?,崔书宁三两下在榻上给自己垒了个舒适的窝:“一会儿我要补个觉,梁景那里我?还是要谢他的,一会儿你抽空先去准备一份礼物,稍微贵重一点的如果实在不知道给什么,直接塞银子也行,备好了,然后你也去休息吧,昨晚都折腾的没怎么睡。”

“是。”桑珠应承下来,帮她宽下外衣又松了头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以前就听人说军中的风气差,却没有想到在边城的时候没见着,反而回了京城叫咱们遇到了。”

自家的人,她都知道脾气,能把王勇和老刘一起激怒的想也知道那些人得有多欺负人了。

崔书宁笑笑:“没权没势的妇道?人家可不就是这样么,既然这京城里的贵人多,容易惹上麻烦,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以后少回来就是。”

崔书宁并不是个没脾气的人,尤其她还护短,这次的这个哑巴亏一定让她这么闷不吭声的吞下……

桑珠不知怎的,就替她心里憋屈的慌。

崔书宁钻到被窝里躺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重新睁开眼:“对了,你再叫个人去帮我给三叔传个信,早上急着去接人我忘了这事儿了。”

桑珠出去之后她就没再想这事儿,安稳的补觉去了。

栖迟轩那边,欧阳简也在和沈砚说话。

沈砚站在朝向院子的那扇窗户前面,窗户推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他所熟悉的模样,他的面孔看着尚且柔和,眼中的光却明显是冷的。

欧阳简表情就有点纠结了,在旁边跟他确认:“您之前不是说要先拿回您的正经身份好能名正言顺的成亲么?”

沈砚的唇角扬起一个冷涩的弧度,他嗤笑一声:“我?原本想着为了迁就崔书宁我?暂时委曲求全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平心而论,哪怕是阳奉阴违,要我?跪在萧氏父子的脚下称臣我也还是觉得恶心。反正崔书宁也有她自己的打算,那就算了吧,我?也不为难自己了……”

他想娶崔书宁,并且迫切的想要跟她有个正经的名分,之前崔书宁不愿意,他想用这个名分先绑住她。

而现在……

她依旧是不肯嫁,就哪怕两人都已经生米做成熟饭了,她也有她自己的坚持。

那就,再等等吧。

宫里这边,正午时分待到萧翊打发了在御书房陪同议事的朝臣,管公公才进去禀报了宫外之事:“崔氏那边昨儿个夜里二更过才?发现人丢了,之后派人去了城门打听,又回娘家找的崔航大人,之后又是借崔航大人转求到梁将军处是梁将军出面最后给她打听出来的消息。她的为人倒也还算稳重,也没急着出城,就等到天亮去接的人,也没闹,之后接了人就回去了。这个局是老奴设计的,看心性儿……这位夫人就跟在顾家那时候一样,自从当初镇北将军故去之后,就十分的低调收敛了,对结交人脉和权贵都不怎么热衷,倒是规矩识时务的。”

萧翊净手准备用膳,闻言也没太在意:“按理说赵雪明的话朕是该信的,哪怕是为了敬武,他也不该跟朕玩手段,但就是他对敬武太痴心了,现在……朕反而连他的话也不敢信了。”

顿了一下,又兀自自嘲的苦笑:“算了,那个崔氏就不用再管她了,就当是朕疑神疑鬼好了,不过?一介妇人罢了,就算她真的和敬武相交过?密……也没什么。”

崔书宁一介妇人,不值得他费心思去关注,说到底真正让他闹心的还是敬武长公主。

管公公赞同:“那崔氏最近又在收拾行装了,不日就又要离京,确实瞧着也不像是和长公主有勾连的样子。而且是与不是……真正的大事上总能试的出来的。”

敬武长公主在京城是有人脉的,如果崔书宁真的和她关系到了一定程度,她有急事自然会动用到长公主的人脉,而事实上并没有。

崔书宁这边,确实一直安安稳稳,又收拾了两天,就约了个酒楼请梁景吃饭,顺便辞行,却没曾想一顿饭又吃出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