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第150章 护短护食

因为沈砚没发话,欧阳简到底没敢跑,但他求生欲爆棚,也是打死不肯再多沾崔书宁一指头。

任凭崔书宁软硬兼施,就是蹲在地上装死,双手抄到袖子里,以免不小心碰到崔书宁要惹祸,一脸的委屈巴巴。

常先生实在看不下?去,只能暗示小元去叫沈砚过来。

沈砚没一会儿就黑着脸来了。

欧阳简看到他下?意识的感觉是见了救星,眼睛一亮,但随后又反应过来这其实是个煞星,顿时又是脖子一缩,就继续蹲着一动不肯动。

彼时崔书宁还在苦口婆心做动员:“就是让你指点我一下?,你怕什么呢?大庭广众的我还能吃了你吗?”

欧阳简偷瞄了沈砚一眼,有苦难言——

我这哪儿是怕您啊,我是怕他好么!

就是双手抄得死死的,做贞洁列夫状,抵死不从。

沈砚的心情十分不好,但他其实知道这事儿的决定权在崔书宁身上。

虽然看上去崔书宁大多数时候在绝大多数的事情上都会尽可能迁就他,但是相处的久了,沈砚很清楚她其实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凡事不能触到她的底线,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她能允许沈砚有他自己的想法和秘密,但是同样的——

她也绝不容许他反过来操纵控制她!

一旦沈砚越界,她不仅不会妥协,没准还会当场翻脸。

可是她要习武,又要欧阳简做教习,少?不得就要有肢体接触的。她一个女人家,这怎么成?

反正欧阳简是表明了决心,抵死不从的。

崔书宁跟他折腾半天,劝得口干舌燥,一眼瞧见沈砚来,登时也是气不打一出来:“你又恐吓他了是不是?我学点功夫防身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我可从来没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你再这么不懂事的瞎搅和,我就把你拎太学去了。”

沈砚本来还有点心虚。

可是,他吃软不吃硬!

一听崔书宁居然气急败坏的威胁上了,立刻就炸了:“你拎一个试试!”

欧阳简一看这是要掐,明摆着祸水东引了,顿时就乐了。

常先生赶紧上前打圆场把沈砚挡了一下?:“不就是男女授受不亲嘛,实在不行就多出点银子去寻摸个女武师回来教嘛。”

他们这主仆几个在畅园搞小团体,崔书宁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沈砚越来越过分,还想拿那些老封建的三纲五常来约束她,这一次她若让步,真会把他惯到分不清主次。

她看着沈砚,没驳常先生的话,只冷冷的吩咐桑珠:“进屋去把欧阳的卖身契找出来,既然用不上那就别浪费银子,卖了。”

欧阳简幸灾乐祸的小眼神瞬间冻结,表情整个僵在脸上。

常先生:……

他这个所谓的教书先生好像也从头到尾没正式上过岗?

成天无所事事混日子的小元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桑珠看崔书宁那眼神确实是来真格的,同情的看了沈砚一眼就要进屋。

害怕一起被卖的常先生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多一个字也不说了。

无助的欧阳简绝地求生,瞬间智力暴涨,下?一刻就跳起来殷勤的凑到沈砚和崔书宁两人面前来:“不就是三姑娘想习武么?多大个事儿啊。女武师本来就很多都是拿个噱头混饭吃的,自己都学艺不精,而且还稀缺,不好找。三姑娘身份尊贵,小的一个粗人确实不敢冒犯,这样……我教小公子!我教小公子还不行吗?我先教了小公子,再由小公子教授给您,你俩是亲姐弟,又是一家子,这总归是没忌讳了吧?”

崔书宁这次确实是被沈砚气着了,就是这样她也不想妥协。

刚要说话,沈砚却已经先她一步当场拒绝:“我不学!”

欧阳简都快哭了,眼见着桑珠从屋里已经拿了卖身契出来,他当场就又想给沈砚跪。

不想,下?一刻沈砚却又当场话锋一转:“你们练吧。”

言罢,就当真是大大方方的退后两步站到了旁边给腾了场地出来。

欧阳简如?临大敌,汗毛倒竖。

他直觉上就是他家少主那臭脾气绝不可能就这么妥协让步的,指定后续还有幺蛾子,而一旦这货作妖,他就首当其冲要遭殃……

但是不教崔书宁就要卖了他。

所以权衡利弊不管沈砚憋啥的坏他都只能硬着头皮接招先。

他表情近乎悲壮的又把前两天那套拳给崔书宁耍了一遍,之后一脸的如?丧考妣,“三姑娘您先熟悉熟悉……”

心里却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坚决不会沾崔书宁的身的。

“有些招数记不清了,你带我一下?。”崔书宁忽视掉沈砚,专心于她自己想做的事。

欧阳简乖乖的放慢动作一招一招带着她练,他站在崔书宁前面背对着她,假装看不到她的动作有无瑕疵。

崔书宁跟着他走到第三招就明白了他的小算盘——

这就明摆着应付差事嘛!

刚要发火,冷不防站在旁边围观的沈砚已经走到她身边,不由分说按着她肩膀,同时从她足踝内侧拿靴子往外抵一下?,带着她压低下盘,纠正了动作。

崔书宁余怒未消,紧皱着眉头瞪他:“你不是不练吗?不懂别瞎捣乱。”

前面欧阳简又走了两招,沈砚就直接站在她身后,动作粗暴的握住她的拳头跟着走动作。

他人就在她身后,身体紧贴上来,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要习武就专心点儿。”

少?年的语气里带点小恶意也带点小得意。

他单纯就是纠正她的动作,之后就撤手又退到了旁边两步开外。

崔书宁再次转头看向他,还是一脸看捣蛋鬼的不信任。

沈砚就扯着唇角冷笑:“我不学不代表我瞎,你俩练吧,我在旁边看得清楚,动作潦草的刚好纠正你。”

他这么说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不管会不会功夫的人,只要不瞎,依样画葫芦总是没问题的。

崔书宁当然不会觉得这是熊孩子趁机揩油占她便宜,只觉得自己最终还是为传统礼教折腰,被迫让步屈服了。

她每天早晚都要先在园子里跑上一圈热身,至此之后,沈砚就做上了监工,早晚踩着她热身完的点儿过来,欧阳简做模子,只管在前面带队做示范,他在后面盯着崔书宁,把她力道不对和姿势欠缺的一一纠正。

常先生偶尔无事就揣上一包炒花生或者?瓜子来栖锦轩看看热闹,这看热闹的次数多了终于隐隐琢磨出点儿味道来……

沈砚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那可不是个管闲事或者?爱操闲心的料。

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都是鬼扯,欧阳简和崔书宁是一男一女,他跟崔书宁就不是了?别人碰一下?他就炸毛发脾气,他自己倒是常来常往的又搂又摸半点不觉得尴尬?

孩子大了哟,都知道护食了!

一开始他没多想确实是因为觉得沈砚年纪小,而崔书宁又大方坦荡的,俩人凑在一块儿拌拌嘴打打闹闹的他觉得是脾气相合,也乐意见着沈砚身上能多点儿活人的气息和烟火气。但如?今品出另外一层意思来了……

他也没觉得有怎样震惊和接受不了的。

崔书宁是比沈砚要大上几岁,可是五六十的老不羞续弦娶十五六的小姑娘的比比皆是,沈砚和崔书宁这才哪儿跟哪儿?

而且重要的是他觉得崔书宁这女娃娃的品行脾气是真的都不错,遇到事儿的时候不怕事儿,聪明又大气的,这样的姑娘可不好找。

眼下最大的难题是沈砚这小子虽然已经开始知道盲目护食了,但是看那个样子明显他自己都还是个半吊子没意识到具体怎么回事呢。

不过他现在这年纪,这倒是不着急,总有他想明白自行开窍的一天。

但更悲催的是——

他对崔书宁那明显是护食有想法了,可崔书宁对他再好……

也只是个护短而已,可纯洁了。

本着看破不说破的高端智慧,常先生并没有点拨沈砚什么,但他一个读书人,脸皮还是要的,自从意识到沈砚起了坏心思,他就跟着有了礼义廉耻,总觉得不好再来盯着人家小两口调情了……

嗯,他把沈砚每天手把手教崔书宁练武的事儿看成年轻人之间的小情调了,总之是不好意思再来看了。

而欧阳简却乐呵呵的,每天充足了电去上工却对自己眼前的猫腻毫无感应,开开心心的做他的教习。

没人作妖,时间就过得格外快,转眼入冬进了腊月里。

腊八那天崔航叫人送信过来喊崔书宁两姐弟回去过节,崔书宁就带着沈砚去了。

崔家各房都受了他俩的教训,如?今虽然都不怎么亲近她,但态度疏离之外又是有些客气的。

崔书宁对他们的要求不高,这样她既没有亲情压力又轻松。

崔航明显是对沈砚的忌惮更多一些,席间几次暗中偷偷打量他。

沈砚察觉到了,却佯装不察。

因为只是家宴,没有分席,一大家子围着同一张桌子坐的,沈砚就坐在崔书宁旁边。

他似乎对这个崔家没多少?好感甚至抵触,席间胃口不大好的样子,一共也没吃几口,干坐着无聊就干脆给崔书宁夹菜了。

崔书宁是吃的挺好的。

崔航瞧着他姐弟俩的互动半晌,不禁感慨着笑道:“砚哥儿瞧着要比前几个月又长高了些。”

沈砚低垂着眼眸没理会。

崔书宁却偏头看了他一眼,点头:“他现在个头儿窜得快,是长个子了。”

崔航看出了沈砚的冷淡,就识趣的没再把话题往他身上引,又对崔书宁道:“中秋那会儿本来就想喊你们回来过节的,正赶上多事之秋,那个节大家都没好好过。这不都腊月里了吗,年货我叫你三婶多准备些,到时候你们都回来过年吧。除夕祭祖守岁什么的,省得来回跑了。”

沈砚闻言就微微皱了眉头。

崔氏宁却是面色如常拒了他的提议:“哦。今天回来我也正好和叔伯们说这事儿……我跟崔书砚不准备在京城过年了,年节时候我父母的灵位得拜托家里帮忙祭扫了。”

满桌子的崔家人互相看看,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崔书宁道:“叔伯们也知道我之前变卖了手上大部分的产业,这京城之地流言蜚语又多,经年不散的,其实我早有打算是去别处置办一些产业,如?果有合适的地方就迁过去的,但是因为我之前一直身体不好就一直没能成行。正好要过年了,家里往来的客人也多,我在家难免要被人指点议论的,你们面上无光我也不自在。所以我打算这就出京去走走。”

她把话说得还算委婉客气,实际上也仅是告知崔家人她的决定,而不是来商量的。

崔家人横竖除了崔航,其他人对她也都巴不得敬而远之,几个堂兄弟姐妹倒是想说话,却没有话语权,而崔航有分寸,察觉了她的态度就也没有口头挽留。

吃完饭崔书宁就带着沈砚回去了。

出门之前崔书宁伸手去婢女手里接她的斗篷,却被沈砚拿了,帮她披在肩上,然后他才拿过自己的衣服也穿上。

崔书宁不是说笑的,回去准备了几天,把路上可能需要的东西都尽量准备齐了,交代好家里的人好生看管门户,月中左右就带着沈砚出京了。

因为大冬天里,又没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越往北走越不好走,所以她选择了先南下?。

走了两日,这天傍晚天空飘了点儿清雪,正好路过一处驿站沈砚就让车队直接投宿安顿了下?来。

崔书宁先上楼去回了房间里,站在二楼的窗口看楼下欧阳简他们安顿车马行李,就看到下面的官道上一行五六个人穿着铠甲大裘打马北上而来。

临近傍晚,他们看到驿站却没有半点要歇下?来的意思,看样子是很赶时间。

崔书宁不过随便一看,却忽而觉得领头那人颇有几分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