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啪!

兰苑暖房里,温芳菲没稳住,手里的杯子应声而碎。

但她却全然没注意这些,而是难以置信的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丫鬟惊声道:“你说什么,表哥和芍药同房了?”

虽然明知道,芍药抬进侯府后会有这么一天。

但真听到这个消息后,温芳菲还是觉得难受。

先前林靖康娶了顾青奚,她还可以自我安慰:反正表哥不爱那个蠢女人,一颗心都在自己这里。

自己与表哥的未来,还长远着呢。

可顾青奚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手段突然变得十分高明,和林靖康的关系似乎也有所缓和。

更让温芳菲恨极的是,这女人还离间了她和芍药的姐妹情谊。

还有老太君。

因为亲眼瞧见柳妈妈被打断腿、血肉模糊的惨状,所以受到惊吓,现在人还在床上躺着。

“没想到,你之前那个婢女还挺能攀高枝儿。”

丫鬟看着温芳菲,半点没有恭敬的姿态,反而傲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应该清楚,你是在替谁办事儿。”

这个丫鬟名字叫做绿荷,是徐贵妃宫里出来的。

芍药被抬了姨娘以后,温芳菲身边没了贴身丫鬟。

绿荷便经由贵妃的安排,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了承恩侯府,跟在温芳菲身边。

作为《一品诰命夫人》这本书的女主角,温芳菲有个金手指,那就是一身惊人的医药本事。

早些年,徐贵妃生三皇子时候难产,满皇宫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又因为当时贵妃和另外两位娘娘斗法,不敢信任外人,眼看着母子就要一尸两命。

最后是温芳菲经林靖康介绍火速入宫出手,贵妃和皇子才安然活下来。

自此,她一个民间凡女,便这样入了徐贵妃的眼,凭着一身好医术,成为贵妃手里的一把利剑。

眼看着皇帝垂垂老矣,太子梁珏因跛脚之疾备受非议。

徐贵妃便有意暗中联络朝臣,游说协商废太子一事,准备拥立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三皇子梁斐上位。

而作为三皇子的授业恩师,林靖康自然也成为了徐贵妃手里的另一把利刃。

林靖康与温芳菲都在徐贵妃、三皇子的大船上绑着。

两人的感情,在皇子夺嫡大业中纠葛缠绕,到现在仍旧理不清楚。

“给娘娘办事儿,我自然不敢怠慢。”

温芳菲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绿荷姑娘,不知这次娘娘有什么吩咐?”

“过些日子,吏部尚书家的杜夫人要办一场赏秋宴,承恩侯府也会收到请柬,娘娘的希望你也跟着去。”

绿荷说道:“到时候,自然有任务交予你去办。”

“是。”

温芳菲低声答应,心里却在揣测,也不知道徐贵妃这次突然联系她,是有什么差事。

但听说杜夫人好水墨丹青,她攒的宴会,少不了要舞文弄墨。

届时若是顾青奚去了,势必又要丢人。

这么想想,温芳菲憋闷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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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书杜崇乃是天官,掌‘京察’大权。

是以,他的夫人攒的宴会,京中凡是有些脸面的贵人,都想去凑个热闹。

碰巧杜大人那日休沐,与夫人一同在家迎客,前院招待男宾,后院招待女宾。

尚书府的秋海棠本就是京中一绝,这场海棠秋日宴还没办,已经有热闹非凡的迹象了。

“海棠秋日宴?”

主院,收到管家陈贤送来的请柬,青奚挑了挑眉。

因为回忆了一番原书剧情,她似乎不记得有这么一场宴会。

【这很正常,宿主你穿进书里后,惩治了柳妈妈,和老太君撕破脸,还将芍药抬进府,原本剧情走向已经开始偏离。】

脑海中,系统说道:【而且书中剧情并非事无巨细全部交代,这场宴会没有出现在书里,可能是无效剧情。】

可能是无效剧情,那也有可能是蝴蝶效应引发的新剧情。

毕竟温芳菲身后还站着一个徐贵妃,若是不小心提防,一步走错就可能满盘皆输。

心这样想着,青奚问陈贤:“老太君可说要去赴宴?”

“回禀夫人,老太君身体抱恙,不打算去了。”

陈贤躬身回复道:“尚书府那边还不知道您掌管了侯府对牌,请柬送去了老太君那里。老太君拒了,请表小姐代为出席。”

哟,温芳菲也去啊。

有女主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是无效剧情,一般这种宴会,都是用来给女主添光环、碰机遇的。

那么反之,作为女配,就得负责做垫脚石、被打脸。

青奚笑道:“行,那你便回了尚书府的人,说届时我与侯爷,表小姐一起赴宴。”

有她顾青奚在的地方,还能让温芳菲夺了光环去?

做梦呢。

十月初九这日,天气一片晴朗清爽。

顾青奚带着秋露凝霜,一路从主院出来,准备去赴尚书府的海棠秋日宴。

因为要参加宴会,她今日明显盛装打扮,穿着一身红色绯绫妆花缎,走动间衣袖翻飞,尽显窈窕妩媚身姿。

那张平日就妍丽的脸,今天更是灿若桃李,从眉到眼都美的不像话,远远看过去,恍若画中人一般耀眼灼目。

但满承恩侯府的下人们都不敢多看,遇见夫人,都恭恭敬敬行礼。

自从那日柳妈妈断了腿,老太君称病卧床不出以后,这侯府里,便是顾青奚说了算。

承恩侯府大门外,林靖康与温芳菲已经在等着了。

两人最近矛盾还没消,站一起尚有些别扭。

瞧见顾青奚出来,林靖康的目光在她那张漂亮的脸上扫过,声音不自觉的温和了些:“走吧。”

顾青奚歉意道:“让侯爷久等了。”

“无妨。”

林靖康摇摇头,竟罕见的伸出手来,搀扶顾青奚上马车,末了还提醒道:“杜夫人好丹青,宴会上免不了要当场作画,你莫逞强。”

青奚闻言展颜一笑,那笑容光彩夺目,当真绯色倾城:“侯爷是在关心我?”

林靖康神情微征,片刻后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于是,顾青奚便笑的更欢快了。

两人这副夫妻和睦的画面,让温芳菲下意识捏了捏衣角,心头梗的厉害。

而站在温芳菲身后的丫鬟绿荷,则是眼神冰冷的盯着顾青奚,目光意味深长。

恍若所觉的青奚转过身,却只看到一个丫鬟安静跟在温芳菲身边。

她挑了挑眉梢,不动声色的上了马车。

芍药抬进府后,温芳菲身边这个新的婢女,瞧着倒是眼生。

今日吏部尚书府人格外多,尤其是进了府以后,到处都是泱泱来客。

林靖康是男人,去了前院。

顾青奚和温芳菲作为女眷,要去的是后院。

进拱门的时候,她注意到有一架明黄色帘子的马车驶进了尚书府。

明黄绸缎,一般都是皇家专属。

这个时候来尚书府的皇家人……多半是太子梁珏。

这个新剧情,有这么多重要人物到场,变数看起来很大啊。

因为心中想着心事,刚穿过连廊,便有一个毛手毛脚的丫鬟撞过来,险些将青奚绊倒在地。

“你这丫头,走路当心些。”

秋露及时扶住顾青奚,斥责了那丫鬟后,慌忙问道:“夫人可还好?”

那丫鬟见冲撞了贵人,赶忙跪地求饶:“夫人恕罪,是婢子不小心。”

“无妨。”

青奚蹙了蹙眉,挥手道:“你且下去吧。”

这只是一桩小事。

然而没人注意到的是,那冲撞了顾青奚的丫鬟走的时候,悄悄对跟着温芳菲身后的绿荷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绿荷便找机会跟了过去。

注意到绿荷的行径,温芳菲立刻紧绷起神经,她知道,定是徐贵妃要交代差事了。

徐贵妃这两年势力越发雄厚,吏部尚书府竟然都有她的线人。

绿荷只是个丫鬟,她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唯有本就心存提防,一直用余光关注温芳菲的青奚蹙了蹙眉。

她正准备问一下绿荷去做什么。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道略显嘲弄的声音:“哟,这不是承恩侯夫人吗?快来快来,我们正在画秋景,这种雅趣,怎么能少得了你来参与呢。”

这人说完,一众小姐夫人们都跟着窃笑。

毕竟顾青奚‘草包美人’的名头大家都知道,近两年没少在宴会上丢人现眼。

大家也乐得看她笑话。

原来,后面庭院里的海棠宴已经开始了。

高阁凉亭上,杜夫人张罗着各家小姐夫人,正在赏海棠,画秋景。

出口嘲弄顾青奚的,是忠国公家的儿媳妇林婉之。

这位林婉之,曾经脸上有疮,被温芳菲医治好后,就成了她的簇拥,时不时帮着温芳菲作弄顾青奚。

典型的女主阵营工具人。

因为被打了岔,青奚按下心中的狐疑,和温芳菲一同去和杜夫人打招呼。

“侯夫人不必客气。”

杜夫人年纪大些,模样慈眉善目的。

知道顾青奚不会丹青,还贴心道:“今日作画,是我一时技痒,拉着大家一起消磨时间,是否参与,全凭自愿。”

“表嫂不善丹青,不妨去一旁坐着。”

温芳菲故意用激将法,柔声笑道:“我看那片秋海棠开的正艳,正适合观赏呢。”

听闻温芳菲的话,林婉之便挤兑道:“侯夫人当然要去旁边坐着了,要不然,你还指望她能画出什么丹青来?芳菲,你丹青素来出挑,今日这海棠秋景如此怡人,定要作画留念。”

往日的宴会上,女配频频出丑,便是这林婉之和温芳菲用激将法联合挤兑。

顾青奚只当不知,笑道:“我既然都来了,哪有坐着观赏的道理,少不了要露一手给大家瞧瞧。”

噗嗤。

有围观的夫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温芳菲和林婉之对视一眼,都瞧见了彼此眼中的嘲弄。

草包美人顾青奚竟然敢大言不惭要露一手丹青?简直令人捧腹。

杜夫人无奈,只得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便给侯夫人准备笔墨纸砚。”

不消片刻,作画的工具准备好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顾青奚笑道:“劳烦杜夫人,我还需要一面铜镜。”

这头一次听说,作画还需要铜镜的。

小姐夫人们只当她画不出来,开始拿腔作势。

林婉之更是鄙夷道:“蠢人多作怪。”

温芳菲也等着看好戏。

杜夫人倒是脾气好,还真命下人准备了铜镜搬来。

那铜镜被顾青奚指挥着,刚刚好放在自己身前,挡住了外面的海棠秋色。

林婉之嘲讽道:“不是要画秋景吗?这秋景被铜镜挡的严严实实,你画什么?”

“画什么?当然是画美人啊。”

青奚对着铜镜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朝众人展颜一笑,声音中带着让人恨到牙痒痒的得意:“你方才不是说了吗,怡人之美,合该作画留念。那这满院的海棠秋色再美,还能美得过我这张脸去?秋色当留念,美人自然也是要的。”

一番话说完,全场的夫人小姐们皆寂静无声。

那些方才嘲弄窃笑她的,一个个面有菜色,心头梗着一股子火气。

林婉之更是这番话呛得脸色铁青。

而坐在顾青奚旁边的温芳菲,捏着画笔的手隐隐发白。

什么是群体扫射,什么是恃美行凶,今日真是见识了。

我比海棠秋色更美。

这话若是别人说,还真贻笑大方。

可如今一身红衣,悠然闲适的顾青奚说这番话,愣是没人敢出面反驳。

她容貌本就妍丽无双,现在展颜一笑,众人只觉得艳光逼人,绯色灼眼,一时间确实连满园的秋海棠都被她比了下去。

要说也是纳了闷了,一段时间不见,这位草包美人,仿佛更加美丽夺目了。

而拉了一波仇恨值的顾青奚,无视周遭太太小姐们状若吃人的目光,安然作画。

余光中,她瞧见温芳菲的侍女绿荷去而复返。

青奚眼皮子一跳。

回想起方才冲撞自己的婢女,她越思量越觉得心头疑窦丛生,于是悄悄在自己身上摸索。

片刻后,她在袖子里摸到一个香囊。

而这香囊,不是她的。

多半是方才撞着的时候,那丫鬟偷偷塞过来的。

顾青奚暗自挑了挑眉,哟,果然有新剧情啊。

“杜夫人患有哮喘,尤其不能沾花粉,所以尚书府才种了这一片气性温和的秋海棠。”

这边,绿荷回来后趁人不注意,借着给温芳菲整理笔墨的姿势,压低声音道:“刚刚那个丫鬟是娘娘安排的,她已经将一个花粉香囊塞进了顾青奚衣袖里,待会儿杜夫人病情发作,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温芳菲安安静静的作画,脸色没有半点波澜。

然而不经意间,她瞥一眼不远处毫无察觉,正对镜自怜的顾青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今日这蠢女人不仅要作画丢脸,还得做个替罪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