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不能说。

陆宴的礼物包成一个大盒子,有半个人那么高。

楚闲意说:“你送我的是什么?怎么这么大。”

陆宴:“你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包装纸都很精致,楚闲意拿出小刀,小心地划开包装纸。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裱起来的画,他一眼认了出来,是那天拍卖会上的《晨曦里的玫瑰》。旁边还有一张捐赠证明,证明上写着他的名字。

楚闲意有些惊讶:“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陆宴说:“没有花费多少。”

楚闲意纠结:“四个亿,对于你来说,没有多少钱?”

他知道陆宴很富有,但没想过陆宴这么富有。

陆宴一时语塞:“你知道了?”

楚闲意说:“那天我在现场,再说了,你们拍下这幅画都上热搜了。”

沉默一会,陆宴违心解释:“这个钱主要花费在公益事业上,所以你可以把买画看做一个捐赠的名头。如果拍卖的钱是落入私人口袋,我不会花这么大的价格买下来。”

这么一解释,楚闲意能接受了。

他又想起来:“但是这个捐赠证明……”

陆宴这次回答顺多了:“外界都知道这笔钱由陆氏出,捐赠证明上写谁的名字,外界并不在乎。”

楚闲意很感动,按照陆宴所说,好像他收到的这份礼物只是附加价值,但是他知道,陆宴这么说也是为了他收的心安理得。

他把捐赠证明收进盒子,珍重地放在柜子里,和叶玄送他的信摆在一起。

陆宴的眸子沉了沉。

楚闲意没有注意,高兴问他:“陆宴,今天时间不早了,你要在这里睡吗?”

陆宴说:“我在哪睡?”

楚闲意想了想:“家里还有间客房,不过好久没打扫了,里面还堆着杂物……”

他提出一个陆宴早已猜到的建议:“要不你先跟我挤挤?”

“好。”

楚闲意找了自己的衣服给陆宴穿,他们体型差距有点大,陆宴穿着他的睡衣,扣扣子紧绷着,索性敞开。

陆宴刚从浴室出来,身上还散发着和楚闲意同款的沐浴露香。

楚闲意看看穿在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又看看陆宴,有些纳闷,他和陆宴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而且……他不小心扫到陆宴的腰间,眼睛像被烫到了感觉挪开,脸上火辣辣地。

睡裤都快穿成紧身裤了,就算有裤子遮挡,笔直修长的双腿也很有力量感。他想到那些古希腊人像雕塑……不行,不能想了!

陆宴扯扯裤子:“闲意,你的衣服好像有点小。”

布料勾勒出一处轮廓,大大刺激了楚闲意的视觉,他红着脸结结巴巴:“我、我知道了,下次我在家里备一点大一些的睡衣,今晚将就着穿吧。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楚闲意躺到床上,晕乎乎的,感觉自己都快被蒸熟了。

他和陆宴身体构造都是一样的,他怎么会看到一个男人的身体脸红心跳?

他也看过不少人体绘画作品,但他眼里,看到的都是画家笔下的形体美,心里不会有大的波动。

难道是因为画上的东西和现实到底有差距?

想着想着,楚闲意迷迷糊糊睡过去。

夜里,他原本背对着陆宴睡,慢慢地翻进了陆宴怀里。

陆宴没有推开他,还伸手给他拉了拉被子。陆宴睁着眼睛,毫无困意。

他拍完画,让李秘书在捐赠人上写了楚闲意的名字。

回去后,李秘书说:“陆总,你最近心情似乎一直都很好。”

李秘书跟在陆宴久了,摸到了一些陆宴的性格,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渐渐也能察言观色,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偶尔还能和陆宴唠上两句。

陆宴没否认:“嗯。”

李秘书又说:“陆总,你这是陷入恋爱了呀?”

她用的疑问句,陆宴却听成了肯定句。

“恋爱?”

“对呀,”见陆宴的反应,李秘书面上有些尴尬,“不是吗?对不起陆总,我就是猜测。”

陆宴沉默,他多此一举问:“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去看画展提前做攻略,特意挑生日礼物,还有……”李秘书吞吞吐吐,最终在陆宴审视的目光中说,“还有打击报复一些并不能称之为竞争对手的人……”

她的话,陆宴想了很久,直到现在也没想得很明白。

他喜欢楚闲意?

诚然,他确实喜欢楚闲意,不然也不会为他做那些闲事。但要说是哪种喜欢,他从未细想过。

李秘书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陆总,想知道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很简单,喜欢一个人通常会有一些自己都难以控制的反应,比如亲密接触时的心跳加速,还有身体上的……”

楚闲意睡在他身侧,手臂搭在他身上,腿贴着他的腿。

忽然,楚闲意动了动,手沿着他的腰下移。摸到了什么,握在手里捏了捏。

陆宴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楚闲意犹然不觉,睁着迷蒙的睡眼,另一只手在自己身上窸窸窣窣摸索,口齿不清地抱怨:“原来真的很大呀,比我的大好多。”

他皱皱眉,又捏了两下,抱怨:“更大了。”

他松开手,嫌弃地背过身,腿依然搭在陆宴身上,再次陷入睡眠。

陆宴一晚上没有睡着,直到看到窗外朦胧的亮光,陆宴不满地想。

对楚闲意有感觉是人之常情吧。

第二天,楚闲意醒来,一睁眼看到眼前放大的一块胸膛。抬头,果然是陆宴。

他什么时候滚到陆宴怀里了?

他不由得想到昨晚的梦,他居然恬不知耻地和陆宴比?

那个梦太真实了,他现在仿佛还能记起那时的手感。

他怎么会做这么羞耻的梦!难道是陆宴洗完澡给他的冲击太大了吗?但也不至于如此念念不忘吧。

陆宴这时醒来,正好和楚闲意不可置信的视线对上。

“怎么了?”陆宴的声音很慵懒,传到楚闲意耳朵里,他耳膜似乎都跟着发烫。

楚闲意红了脸:“没、没什么,想到了一些难为情的事。”

陆宴挑眉:“什么事情能让你大早上难为情?”

楚闲意大为恐慌:“不、不能说。”他虽然没说什么,却感觉自己好像被陆宴看透了。

.

楚闲意再去画室的时候,把装信的盒子一起带了过去。

他把盒子放在腿上,没有打开,对宋勉说:“宋勉,我有一个朋友,这是他很喜欢的前任送他的生日礼物。里面是他给前任写的信,以前石沉大海,现在都有了回音。我朋友不知道怎么处理,你觉得该怎么办?”

宋勉看了一眼那个盒子:“你朋友还喜欢那个前任吗?”

楚闲意问他:“你觉得呢?”

宋勉说:“既然你朋友都放手了,应该是想结束了。我觉得大概率没有感情了。”

“他把这个盒子给了我,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

宋勉沉思了一会:“我们这有个地方叫失恋博物馆,或许你可以送到那里去。那里都是死去的感情。”

楚闲意按照宋勉说的,把盒子送去了失恋博物馆。

和他对接的是个阳光快乐的少年,和格外寂静的博物馆很不相符。

少年接过盒子:“就是这个吗?”

“嗯,五年里一百五十五封信,每封在今年都得到回音。名字就叫‘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少年接过盒子,看了楚闲意半晌:“这是你,还是你朋友?”

楚闲意动动唇,不好作答。

如果说这是他朋友,但信上的落款是他。如果说是他,但这却不是他。

他高深道:“是我,也是我朋友。”

少年果然露出迷茫的神色。

后来,他们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少年说有进展会微信告诉他。楚闲意这才知道了他的名字,徐清宣。

徐清宣还盛邀楚闲意去逛博物馆。

徐清宣说:“这里所有失恋的人,都经历过一番刻骨铭心,脱胎换骨。”

“说是博物馆,其实你不觉得更像是一座坟场吗?死去的感情都葬在这。”

楚闲意点点头,他这个形容很形象。

逛了一会,也到了徐清宣下班时间。他又提出和楚闲意一起吃饭,到了晚上,他又要送楚闲意回家,这次楚闲意拒绝了。

后来徐清宣又邀请了楚闲意几次,楚闲意虽然不是次次都去,但五次里也会去个一两次。

正好这两次陆宴来画室找过楚闲意,次次没扑到人。

陆宴打电话给楚闲意,手机那头,传来楚闲意略显惊喜的声音。

“陆宴,你在画室吗?”

“嗯。”

“你很久没来找我了。”

楚闲意随口一提,陆宴却从中听出一丝埋怨,严肃的面色放松一些。

“嗯,对不起。”他薄唇紧抿着,似有难言之隐。

楚闲意没有听出来,他声音雀跃,像被阳光晒过:“不过我现在回不去,我在徐清宣家。你应该不认识他,等下次见面我跟你介绍。今天天气很好,我来帮他晒书。”

挂了电话,陆宴怅然若失。

他等在画室,没有跟楚闲意说。

临近晚上,宋勉也要从画室离开了,经过陆宴身边,他忍不住又提了一遍:“闲意晚上不会过来了,你还是回家吧,不然打个电话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