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大家面面相觑。
吴胖最先沉不住气?,刚要开口回击他们一句,却被?赵高悄悄拉住了。这种用语录和口号对决的事,他们都不是这帮人的对手,人家书读得多?,又身经百战,沉得住气?,他们这种人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人捉住小辫子。这种事还得指望顾哥亲自出马。
孟念群用担忧的目光望着顾立春,他此时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免得给顾立春惹麻烦。
顾立春笑吟吟地看向马同志,指指右边的花丛,说道:“马同志,你看看这些?花的颜色是什么?”
马同志不知道顾立春问这话的含义是什么,只是干巴巴地答道:“花的颜色不就那几?样?顾同志问这个干什么?我们在讨论你的问题,请顾同志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顾立春清声道:“马同志,这花的颜色大多?是红色,这表示什么。表示我们‘祖国山河一片红,形势一片大好’。我们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是要赤化全球,解放全人类。猪场难道不应该赤化吗?不应该变红吗?”
众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种花是在赤化全球,是为了实现?共产主义理想?
对面的钱科长等三人,一时间也?是面面相觑,暂时语塞。
马同志语带不屑:“顾同志,你这是无限拔高呀。种花怎么就跟赤化全球扯上?边了?”
顾立春飞快地反击:“我跟马同志不一样,你看到花就想到资产阶级小资情调;我呢,一看到红花就想到‘祖国山河一片红’。马同志,有句话叫做,你眼里有什么就看到什么。你的思想境界和觉悟有待提高呀。”
两个人越说火药味越浓,白胖子何同志连忙笑眯眯地打圆场:“顾同志,你这思想觉悟真高,种个花都不忘共产主义理想,大家随便?聊聊,都不要太上?纲上?线,哈哈。”
顾立春语调慷慨激昂:“何同志,马同志那叫上?纲上?线,我这是时刻保持革命和战斗的姿态。伟大领袖说过,我们青年人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我们青年一代要当仁不让地要扛起?共产主义这面伟大的旗帜奋勇前进,踏破一切守旧、腐朽的旧思想。”
钱科长见再这样下去,顾立春得用言语把老马踏在脚下,他赶紧见好就收,突然啪啪鼓起?了掌,笑呵呵地说道:“小顾同志说得好,不过,既然要实现?共产主义,咱们做为亲兄弟单位是不是也?要共产一下?小顾同志,你亲自去四场指导我们种苜蓿怎么样?”
顾立春爽快地答道:“那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们五场最近缺人手缺机器,还缺肥料,你看咱们两场是不是一起?共产一下?毕竟,共产主义是主张按需分配的,我们是穷场,我们畜牧科又是穷场中的穷科室,我们的需要钱科长是不是得向上?级反应一下,多?分配一些?物资给我们?”
钱科长:“……”论无耻,他真的拼不过顾立春。
钱科长只好打着哈哈,干笑两声:“这事好说好说,以后咱们两家慢慢商量。”
三人团还想从别的方面入手,可是他说哪,顾立春怼到哪儿,而?且愈战愈勇,怼得三人无还手之力。
马胖子和白胖子相视苦笑,这是什么世道?他们三人联合竟然对付不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
钱科长三人团铩羽而?归,这事很快就在五场传开了。大家对顾立春再一次刮目相看。四场这脸被?打得啪啪响,小顾同志是能文能武呀,干起?活来,动手能力强;吵起?架来,怼得一干人狼狈逃窜。五场这边拍手叫好,四场那边据说是气?氛低迷,尤其是江穆和钱科长的脸色就没放过晴。不过,也?有个好处,四场这次真的是安静下来了。
顾立春继续搞他的生产建设,怼人,那只是顺带的,他的主业可是搞生产。
清理沼泽地的淤泥,放完几?批鱼苗之后,顾立春又开始带领猪场的人开始种菜种树。树苗他没再找场办协调,而?是从让吴胖从林场那边弄来一些?他们淘汰的树苗的,树苗长得歪瓜裂枣的,勉强凑和着种。他们围着猪场种了一圈树苗,通往猪场的三条大路旁也?种上?了各种树,这个没法规划,林场剩什么,他们种什么,杨树、槐树、柳树,还有不少果树。
这天?傍晚,顾立春忙完刚坐下歇会儿,陆大爷来了。
顾立春怔了一下,连忙起?身迎接:“陆大爷,稀客,快进来坐。”
陆大爷手里拎着半瓶酒和一袋花生米,看样子是真来找他喝酒。
顾立春不客气?地把吴胖囤积的零食拿出来,又出去让陈洁帮他弄几?个下酒菜。
不多?一会儿,陈洁就让孟念群端进来一盘子炸泥鳅,一盘小葱拌豆腐、肉炒蒜苗、凉拌豌豆苗和炒豆芽。
陆大爷瞅一眼孟念群,等他离开后,说道:“你俩长得是像。你这日子过得够滋润的,有个大厨做饭不说,还有个俊俏的跑堂。”
顾立春笑道:“一般一般,凑和过。”
陆大爷哼了一声,顾立春从柜子里拿出上?次陆大爷给的那罐米酒:“我听?你的,只喝了一罐,这一罐一直留着等你来。”
说着,他拿来两只酒杯,这是他特意买的,实在不习惯用碗喝酒。一只给陆大爷,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两人相对而?坐,举杯小酌。
陆大爷话本?来就不多?,如今是愈发沉默。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默默吃菜,他不说话,顾立春也?陪着他一起?沉默。
连喝了三杯之后,陆大爷冒出一句:“水库的赵志军托我照顾你。”
顾立春道:“哦,你跟赵同志挺熟的呀?”
陆大爷道:“那是我外甥,能不熟吗?”
顾立春:“……”农场的世界是真小。
他突然想到当初赵志军帮他,不一定是看在胡大华的面上?,也?有可能是看在陆大爷的份上?。
陆大爷抿了一口酒,一脸沉重:“志军对你们一家十分愧疚,想补偿你,结果你不要钱,他在农场的时间少,就让我多?照看你,你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
顾立春轻轻笑道:“陆大爷,我最近挺好的,小事自己能解决。你放心,有解决不了的,我肯定会找你。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客气?的人,第一次见面就敢找你帮忙。”
陆大爷想想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不由得跟着笑了。
他问了句:“我抽根烟行不?”
顾立春自然同意:“你随便?抽,对了,我这里有烟,给你一盒。”他自己虽然不抽烟,却在屋里准备了两条,以后下去跟生产队的人打交道,没开口先递烟,容易打开局面。
陆大爷喝着酒,抽着烟,表情舒坦许多?。
屋里烟雾缭绕,陆大爷问:“你是不是想把你娘弄进农场?”
顾立春面露惊讶:“陆大爷,你这消息够灵通的。”
陆大爷哼了一声:“你那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道:“其实农场的正式职工按规定是可以带家属进场的,家里人口多?的,场部还分房子。不过,一般都是妻子孩子投奔丈夫,也?有丈夫投奔妻子的,你这个按理也?在规定之中,属于父母投靠儿女。不过,人家一般都是年纪大的父母投奔儿女养老,你这个情况有些?特殊。”
顾立春点头:“确实,我家的情况特殊,而?且我还有四个弟弟妹妹,也?不知道农场学校收不收?”
陆大爷微微蹙了蹙眉头:“我抽空帮你问问,麦收时,志军也?会回来,到时咱们再商量商量,拿出个章程来。”
他们正说着话,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是吴胖回来了。
吴胖推门进来,看到满桌的酒菜,撅着嘴说道:“顾哥、陆大爷,你们不地道,背着我好吃好喝的。”
陆大爷不客气?地道:“我故意掐着你不在的点来,就想跟小顾单独喝几?杯。”
吴胖一脸受伤,赵高出现?在他身后,好心安慰他一句:“别难过,你看我不也?被?撇开了吗?”吴胖这才心里好受些?。
陆大爷招招手,大发慈悲:“行啦,你们两个也?进来一起?喝点。”
两人笑嘻嘻地挤进来,大口喝酒大口吃菜,气?氛陡然为之一变,从两个人的谈正事谈心事,变成了海阔天?空扯闲淡。
陆大爷喝得醉醺醺地离开,第二?天?是个周末,陆大爷带着六岁的小孙女陆明非来猪场看花。顾立春自然是热情招待,拿出一堆零食给她吃。陆明非生得玉雪可爱,性子安静内向,说话细节细气?的,有些?怕生,不过,她很喜欢大黑二?黑,二?黑也?很喜欢跟小姑娘互动,大黑虽然狗脸严肃,但也?很有耐心。
陆大爷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刚来农场,有些?不适应,我也?不知道怎么带小女孩。”
顾立春道:“没事,我们猪场年轻人多?,陈洁也?喜欢小孩子,陆大爷有事就把明非放到我们这儿。”
陆大爷点点头,蹲下来嘱咐了陆明非几?句,叫她不要乱跑,陆明非乖乖地点头。
陆大爷走后,顾立春就领着陆明非去看花,去瓜田里拔草,陪着她玩了一会儿,两人慢慢地就熟悉了。顾立春想着反正是在农场里面,孩子丢不了,就让她自己去玩,派二?黑跟着她。
猪场的人都挺喜欢明非,有空就陪她玩一会儿。尤其是陈洁和陆静静最喜欢她。而?陆静静觉得两人一个姓,很有缘分,一大一小竟然聊得十分默契。
到了午饭时间,陆大爷提着两个饭盒来叫陆明非吃饭,就看见明非头上?戴着野花编的花环,脖子戴着狗尾巴草编的项链,就连二?黑的狗头上?也?戴着个用柳树枝编的绿帽子。
陆大爷看得直笑,陆明非指着不远处的陆静静:“静静姐编的,她真好。”
陆大爷朝陆静静看了一眼,陆静静嗖地一下跑开了。
陆大爷叫明非过来吃饭,刚好,顾立春他们这边也?准备开饭。
陈洁特地为明非蒸了一碗鸡蛋羹,小姑娘一看到颜色嫩黄、香喷喷的蛋羹,果断抛弃了爷爷的食堂菜,陆大爷是哭笑不得。
吴胖和孟念群他们把饭菜端上?桌,陆大爷一看还挺丰盛,花生米拌菠菜、韭菜炒豆芽、香椿炒鸡蛋、红烧鱼,还有面蒸槐花,野菜疙瘩汤,主食是榆钱窝头。
顾立春招呼道:“陆大爷,来来,一起?吃。”
陆大爷也?不跟他们客气?,把饭盒打开,推到桌上?凑一个菜,跟他们搭伙一起?吃。大家有说有笑,气?氛欢乐融洽。
明非吃得很香,不多?一会儿就把一碗鸡蛋羹吃完,还吃了一个小馒头,喝了半碗菜汤,她吃完饭,就在旁边跟二?黑玩。
陆大爷尤其喜欢那个香椿炒鸡蛋,顾立春喜欢吃槐花和榆钱窝头,他用蒜汁、醋、香油、辣椒油把面蒸槐花一拌,吃得是津津有味。
陆大爷怀疑地问道:“这玩意儿真的那么好吃?”
顾立春点头:“好吃,你要不要来一碗?”
陆大爷摇头,坚决拒绝:“以前经常吃,吃怕了。”
陆大爷面带困惑:“小顾,你小时候不常吃槐花和榆钱吗?怎么还没吃够?”
陆大爷当过几?年侦查兵,洞察力很强,他知道顾立春家穷,可有时候又觉得他的行为举止跟他的出身不搭。比如那个吃饭速度,那种对谁都不卑不亢的态度,不太像是他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
陆大爷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孟念群默默停下了筷子,竖起?耳朵听?着。
顾立春不在意地说道:“哦,小时候是吃过这些?,可是现?在还是爱吃,估计是还没吃伤。比如说馒头面条,咱们吃一辈子也?吃没伤呀,是不是?”
陆大爷一想倒也?觉得有道理,馒头吃一辈子也?没见谁吃腻了,还是天?天?吃?他也?随口一问,并没有深究下去。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又聊到别的话题。
吃完饭,陆大爷想带陆明非回门卫室睡午觉,小姑娘扭来扭去不愿意回去。
陈洁说可以让明非去她房间睡,她虽然还住在女子宿舍,可在猪场也?有自己的房间。陆大爷见小孙女实在不愿意去也?就作罢。
他拎着饭盒离开,不多?一会儿又来了。
顾立春还以为他是放心不下孙女,不想却是给他送信。
他一看信封,是姑姑写来的。估计是知道他爹的事了。
顾立春跟陆大爷打声招呼,便?找个地方坐下看信。
姑姑在信里安慰他一大通,无非是让他坚强起?来,别难过别伤心,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他们会帮他云云。还说给他寄了一包东西,让他注意查收。信的最后说,他们暑假会带杨珠珠回来,看看二?奶奶和他们一家。顾立春决定这几?天?给姑姑回封信。
从这以后,陆明非就经常来猪场玩。她每天?早上?跟着陆大爷来报道,晚上?再被?陆大爷接回家。小明非很勤快,每天?搬只小凳子,跟着大家拔草,还要喂小鸭子小鹅,有时候还拿着一只水瓢给瓜苗浇水,反正哪儿都有她的身影。渐渐地,小姑娘越来越开朗,越来越爱笑,由于天?天?跟大家伙在一起?,自然也?不怕生了,哥哥姐姐叫得挺顺溜。
因为小明非常在这儿吃饭,陆大爷想给钱,顾立春他们又不收,他只好送东西,什么米面粮油,时不时地拎一些?过来,算是交伙食费了。
两个星期后的周末,领着陆明非来的是一个爱皱眉头、老气?横秋的小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岁左右,可是举止却相当老成,看着让人觉得好笑。
顾立春笑着问道:“你是明非的哥哥,陆明亮?”
小少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双眼睛瞅着顾立春:“我是明非的哥哥,可我不叫陆明亮,我叫赵明光。”
顾立春多?问一句:“你爸是赵志军?”
赵明光点头:“你也?认识他?”
顾立春笑笑:“认识。”
陆明非缠着赵明光:“明光哥哥,我给你编了一个花环你戴上?吧。”
赵明光一脸嫌弃:“这都是小孩子戴的玩意儿,不适合我这个年纪。”
大家:“……”
顾立春也?是从明非嘴里才知道,原来赵志军的妻子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原来那天?他安慰养母实则是有感而?发。
赵明光要上?学,只能在周末才有空过来陪明非玩。虽然来得少,但大家对他印象深刻。有人说,这小家伙比吴胖还成熟。
陆大爷也?帮顾立春问了,他的弟弟妹妹倒是可以来上?学,可是农场子弟的一些?福利他们享受不到,学费也?贵一些?。顾立春问了一下学费价格,倒是能承受,一年多?几?块钱而?已。
还有房子的事,如果他娘和弟弟妹妹要来,就没办法住宿舍,猪场也?不方便?,他们得有一栋房子落脚。
陆大爷建议他有空去附近各个家属区转转,看看哪有空房子,看好了,再去找场办申请。
顾立春虽然来农场工作半年,可他的活动范围只在五场附近,放了假还要往家赶,根本?没有空闲去逛完整个农场。何况用吴胖的话说,要想好好地逛农场,靠自行车不行,得坐拖拉机和大卡车。不过,他们一家就算分房也?是在五场家属区,顾立春决定分片去逛。
四月中旬,风和日丽,百花盛开,正是春游的好时光。
顾立春就弄了辆后面挂拖斗的破手扶拖拉机,自掏腰包加了油,趁着午休或是下班后去四处闲逛。顾立春本?来只招呼吴胖和赵高,结果其他人是闻风而?动,最后拉了一大车,陈洁、小康、孟念群、陆明非,还有二?黑,它?是在最后关头偷着跳上?去的。
头三天?,顾立春开着拖拉机去了五场辖区内的五个生产队所在的家属区,每个家属区连成一片,形成一个自然村大小的庄子,房子都是场里统一建造的红砖房,里面绿树成荫,街道宽敞,设施齐全,有托儿所,小诊所,还有小卖部。每个庄子的名?字也?颇有时代特色,什么红太阳庄,红星庄,卫星庄。庄子密集的地方还有场办小学。不过赵高不建议来这些?小学:“学生都是附近几?个庄子里的孩子,他们很排外。要去就去中心镇的那个学校,好歹像样些?。小学中学都有。”
顾立春和赵高他们下去找空房,空房有是有,可都被?人占了,他们一去问,占房的人家就用不善的眼神盯着他们。
五个庄子看完,没有合适的,顾立春接着往下找。
这天?,趁着中午午休,他们又开着拖拉机去吴胖家所在的家属区看看。
这里明显比庄子上?的环境好,大道笔直宽阔,两旁的白杨高耸入云,一栋栋院落掩映在绿树丛中。这里离场办约有半小时的车程,当然是自行车车程,离镇上?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
顾立春问道:“这是干部家属区吧?”
赵高答道:“是的,吴胖他爸妈当初也?是干部。”
吴胖说道:“顾哥,看见那栋没有,那就是我家,大得很,要不你们先住我家?”
赵高摇头:“吴胖,这不合规定。你别忘了,顾哥是正式工,他有权利分房。”
赵高想想场里的规定,以前房子多?,人少,分房政策十分宽松,近几?年人越来越多?,房子也?跟着紧张起?来。好像是说单身职工不分房,结婚后才分,而?且还得排队。顾哥离结婚还太远。
他们没去吴胖家,因为房子久不住人,里面又脏又乱,大家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算是认门。
拖拉机突突穿过第二?条街道,拐入第三条街道,陆明非激动地指着一栋房子,“我家,我家。”
拖拉机在门口停了一下,大家认认门,继续往前开。
快开到头时,明非又指着从西头数第三栋房子喊道:“明光哥哥家。”
顾立春看到最西头那栋有些?破落的院子,突然眼前一亮,看这院子里杂草丛生的样子,不像是有人住。
“这里应该没人住吧?”
赵高欲言又止,吴胖快言快语道:“顾哥,这地方不行,风水不好。”
赵高见吴胖说开了,他也?跟着说:“吴胖说得对,这里不太好,农场的人都知道,要不然怎么会空着?”
顾立春就问为什么风水不好。
赵高和吴胖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下去,总结起?来就是,这房子以前住的是场里的干部,在革命初期被?人批斗关禁闭,夫妻俩不堪受辱,服毒自尽。干部夫妻死后,这房子被?造反派征用过,也?被?别的家属占住过,神奇的是每一个占住房子的人都不同程度的倒霉,不是骑车骑到沟里摔骨折,就是莫名?其妙得重病。最后大伙总结说,这房子是干部家属院的最西头,是要上?西天?的意思,风水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冤死的干部夫妻阴魂不散,使得房子风水更?不行。从那以后,这里就一直空着,哪怕房子紧张也?没人来住。
顾立春跳下车,隔着锈迹斑斑的铁大门打量着里面院子,院子很大,得有半半亩地左右,正房有四间,两边各有两间厢房,院墙坍塌了一部分,房子本?身也?有不少问题,但主体结构是好的,看上?去挺结实。而?且环境相当不错。西边是一片空地,空边那边有一条小河经过,取水方便?。东边与倒数第二?栋院子也?隔着一段距离,不像别的地方那么挤挨。
“就它?吧。”顾立春看了几?眼就确定了。
“顾哥,你再考虑考虑,风水不好。”赵高第一个反对。
“赵高说得对,咱们再找找。”吴胖也?跟着说。
顾立春满不在乎地笑笑:“没事,我们家风水也?一般,以毒攻毒,说不定能变好。”
小康连忙说:“顾哥,你太谦虚了,你们家的风水肯定好,你看你养啥啥好,种啥啥活,干啥啥成。”
赵高瞥一眼小康,这家伙长进挺大呀,这是要争宠夺权?
小康被?看得心虚,冲赵高嘿嘿直乐。
顾立春想了想,对大家说道:“暂时就它?吧,我回去还得跟场部申请,不一定能批。”大家一想也?是,顾哥这情况特殊,得看领导怎么说。
回去之后,顾立春也?没有立即去申请,反正那房子放那儿好几?年也?没人住,暂时应该没人争。而?且由于天?气?好,风调雨顺的,这一茬苜蓿长得又好又快,下月初就能收割了,他也?得提前安排。麦收之后再说吧。
他们一行人开着拖拉机,突突回到猪场。
顾立春刚一下来,门卫室那边就有人来喊他:“小顾,你表哥田大鱼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