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莎莎到了爷爷奶奶家以后,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黄豆葱段闷猪脚汤的香气?。估计是奶奶专门炖來给她吃的,宋莎莎吸吸鼻子,馋得?直流口水。
来开门的是宋爷爷,一看到她手上缠的纱布,顿时心疼不已。拉着她去沙发坐下,自己去找老花镜。
“莎莎来啦?”奶奶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看她一眼,见她似乎问题不大,这才放下一半心,“你先坐着啊,奶奶正开着火呢,炖了猪蹄儿给你补补,饭马上就好了!”
宋爷爷戴上老花镜,走到宋莎莎旁边坐下:“你腿怎么样?磕那一下不轻吧,用不用再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宋莎莎把裤管卷起来,只见膝盖上已经青了一大片,她自己伸手戳了戳,感觉有些疼,不过?还是摇头道:“我去卫生室看过?了,关姨说没事?,就是软组织磕肿了,等过?几天消了肿就没事了。”
宋爷爷不住地摇头,又问她的手怎么样。
“手也没啥事,就是掌心擦破点皮,关姨给包得?太夸张了。”宋莎莎怕爷爷不信,便把纱布解开,让他看了一眼。
瞧着她手上的伤果然不重,没啥大事?,宋爷爷这才放下心来。叮嘱她这几天不要沾水,然后帮她把纱布重新包扎起来。
他刚刚把纱布边上的医用胶带粘好,只见一串紫色珠子从宋莎莎袖子里滑落出来,亮晶晶的,颜色透亮,看起来成色很不错。
“你爸给你买的新手串吗?”宋爷爷笑着夸道,“戴着很?好看。”
“不是啊,是我同桌送的。”
“你同桌?”宋爷爷微微一怔,有些迟疑道,“就是……那个从渝北联中考过?来的中考状元?他叫季什么来着?”
“他叫季淮,学习可好了,每次考试都是全级第一!”宋莎莎表示由衷的佩服,莫名就感觉与有荣焉。
目光微微闪烁,宋爷爷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他送你这么好看的手串,是有原因的吧?”
“对啊,因为之前我把他的水杯打破了,赔了他一个挺好的杯子,然后这是他给我的回礼。”宋莎莎简单把那串珠子的由来讲了一遍。
“这倒也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宋爷爷点点头,“摘下来给爷爷看看行吗?爷爷还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石榴石呢。”
“行啊。”宋莎莎将珠子摘下来递给爷爷,然后便钻去厨房找奶奶蹭好吃的去了。
客厅里面,宋爷爷拿着那串珠子仔细看了半晌,眉心渐渐皱了起来。
正在他面色凝重的时候,宋奶奶和宋莎莎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宣布开饭。
宋爷爷连忙舒展开眉头,将手串还给宋莎莎,笑呵呵地洗手去了。
吃过?晚饭,宋莎莎要回宿舍,可是宋奶奶不肯让她走。明后天是周末,次卧的小床已经收拾好了,床单被套都是刚换过的,正好让她多住几天。宋奶奶让她去床上躺着,然后拿冰块包起来,又给她那受伤的膝盖做了半个小时的冷敷。
简单洗漱过后,宋莎莎累了一天,很?快便睡着了。
客厅里面,宋爷爷背着手踱来踱去,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事?。
宋奶奶正在翻着一本杂志,抬头扫他一眼:“怎么了你?别走来走去的,晃得?我头晕。”
抬手指指次卧的门,宋爷爷小声问道:“莎莎睡了?”
“累了一天,早就睡了。”宋奶奶叹气道,“还好摔得?不重,要不让她爸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样呢。”
“她爸出差去了,这么点小伤又不严重,等他回来早就好了,你别说就是了。”
宋奶奶放下书,有些不满道:“你说老大媳妇儿也真是心大,孩子都摔成这样了,她还有心情去参加同学聚会,也不先来看看莎莎。下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还笑呢,说是就蹭破点皮,没什么大事。结果我刚才一看,膝盖上那一大片青,也不知道她那个妈是怎么当?的。”
“人家小徐是练体育的,受过?的伤多了去了,磕下碰下算不上什么,你也别大惊小怪了。”宋爷爷走到沙发旁坐下,忽然又一拍大腿,“跟你啰嗦半天,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什么正事儿?”
宋爷爷压低声音,把那串珠子,还有心中的疑虑讲了一遍。
“那真是紫牙乌?”宋奶奶有些惊讶,“我只见她戴串珠子,也没正经上眼看。”
宋爷爷挑眉:“我还能看错了?”
“要真是紫牙乌,那少不了好几千吧?那学生不是渝北乡下的吗,他哪来那么多钱?”
“我刚才给他们班主任打电话了,那个季淮是渝北考过?来的没错,不过?不是乡下的。他父亲就是京市考古研究所的季传宁教授,现在在渝北那边山里带项目。他的儿子,肯定认识那串珠子的材质,不可能是捡漏瞎买的。”宋爷爷摇摇头,沉声道,“我看那珠色透亮,毫无杂质,只怕少不了要一万才作数。”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宋奶奶坐直身子,惊讶道:“他是京市季家的嫡孙?”
宋爷爷点头。
凝眉思索半晌,宋奶奶担忧道:“季家不缺钱是真的,可也没有对同学一出手就上万的道理啊。那小子送串珠子给莎莎是什么意思?他……该不会是对莎莎有什么想法吧?”
宋爷爷又坐不住了,站起身走来走去,叹气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他俩该不会早恋了吧?”宋奶奶脸色一变,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走来走去,忍不住念叨,“这可怎么办好?那个坏小子,我要去打他一顿去!”
宋爷爷连忙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你别激动,我看莎莎没那个心思,姓季那小子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你赶快给他们班主任打电话,把他们两个调开!”宋奶奶气?呼呼道,“当?初就是老二撺掇着要让莎莎和那小子同桌,等他回来了,看我不打死他!”
“你说说你,好歹也是当了几十年教授的人,怎么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宋爷爷背着手,一脸的不赞同,“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猜测,事?实未必如此。要我说,还是先了解清楚情况,然后再做决定,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宋奶奶感觉心急火燎的:“你要怎么了解?”
“稍安勿躁。”宋爷爷踱了半天步子,已然成竹在胸,“你听我安排就行了。”
回到自己卧室里,宋爷爷把门关好,然后给高一年级的年级主任打电话:
“杜主任,这么晚打电话,打扰你了……嗯,对,是有点事……那个今年的优质课评选,什么时候开始?”
“下个月开始?这个月已经23号了,这不是也没几天了吗……教委要求下个月,我们学校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对,教委的领导对咱们老师的教学质量都十分重视。”
“那这样吧,从下周开始,抽三个班主任的课,我们校领导组织一下,先去听课看看吧。”
“行,那就抽高一一班、三班、五班这三个班吧。你发一下通知,让几位老师提前做做准备……好,辛苦了……”
第二天是周六,季淮很?早就起来了。洗漱完毕以后,他到学生餐厅吃早饭,一边吃着,一边默默打量周围那些男生的发型,想了解一下最近流行什么。
结果除了平头就是圆寸,要么就是睡炸了毛的鸡窝头,实在是不堪入目。
感觉没找到合适的范本,季淮吃完早饭,又去了学校对面的理发店,十分慎重地先要了一本发型图册翻看。
Tony老师生意正忙,一会儿负离子烫,一会儿烟花烫的,洗剪吹顺带办会员卡,样样不含糊。季淮盯着打量半天,看到成品以后,他又默默阖上图册,起身离开了。
从理发店出来,季淮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摸出手机,给季老爷子打电话:“爷爷,能不能麻烦您让振东来一趟?我想换个发型。”
“怎么,今天不是周末吗,你就不能回来?”季老爷子似乎很?不满。
季淮笑了一下,商量道:“我最近有件事,比较棘手,等下周再回去看您,行吗?”
“什么事?儿能让你棘手?搞不定小姑娘了?”
“……”季淮轻咳一下,道,“爷爷,您别开我玩笑了。”
“行了,臭小子,和你爸一个德行!”季老爷子笑骂道,“下周要是再见不到你人影,孤寡老人就要飞去海城,找你们班主任告状。”
季淮:“……”
挂了电话,振东不到中午就赶过?来了,给季淮理发。
他原本的发型是偏分,这次改成中分,额前的发丝微微烫出一圈弧度,自然地卷曲着,看起来有些散漫和随意,越发衬托出季淮脸型的优点,看起来清俊又帅气?。
“少爷,你肯定恋爱了。”振东看着镜中人,露出一丝笑意。
季淮抬眼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你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一个男人想主动换发型,除了这个原因没别的。”振东笑得?很?得?意,“这是我们发型师有目共睹的秘密。”
季淮淡淡道:“你话?太多了,容易失去我的友情。”
“是,少爷。”振东忍着笑,低头道,“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理完发以后,季淮回到宿舍,一进门就碰到刘钊。
盯着他的发型打量半晌,刘钊捂住胸口:“大哥,好好的换什么发型?你这样我会心跳加速的好吗?”
季淮没搭理他,但是嘴角忍不住悄悄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大哥,你发型在哪儿剪的?推荐一下啊!”刘钊又追着问。
“校门口Tony。”
“Tony最近手艺进步这么多吗?要不我也去试试?”刘钊一边琢磨着,一边出去了。
到了周一,上早读的时候,上课铃都响了好几分钟了,宋莎莎才姗姗来迟。她是从爷爷奶奶家跑过?来的,过?了个周末忘记把闹钟打开,早晨起晚了。
气?喘吁吁地在座位上坐下,宋莎莎连忙找出语文课本,开始早读。
季淮左手支颐坐在旁边,随手翻了几页课本,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旁边的人几眼。只见她手上的纱布已经去掉了,正抱着课本读得?认真。
轻声咳了一下,他又翻了一页书,右胳膊肘不经意地碰到旁边人的左胳膊肘。
宋莎莎恍然未觉,将胳膊肘往里一缩,继续认真地背古诗。
季淮认命了,抬手敲敲她的桌子,打断她的背诵。
宋莎莎转过头,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季淮微微低头,问道:“你的伤都好了吗?”
“都好了,就是膝盖还有点青,但是已经不疼了。”
“手呢,我看看。”
宋莎莎伸出左手,摆给他看。只见那只嫩白的小手掌心已经结痂了,看起来问题不大,估计也不会留疤。
季淮莞尔道:“没事就好。”
宋莎莎笑着点头,这才注意到他的发型,问道:“你理发了?”
季淮淡淡嗯了一声,若不在意道:“校门口随便剪了剪。”
宋莎莎哦了一声,又转回头去,继续背她的古诗。
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心跳加速”的表情,季淮不由得对刘钊的审美产生一丝怀疑,顺带着连振东的手艺都不是那么信任了。
他正迟疑的时候,班主任王老师过?来了,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由宋校长亲自带队,校领导们这周要来听他们班的语文课。
宋莎莎闻言倒是并不惊讶,因为她早已经听爷爷说过?。说是为了迎接教师优质课评选,提前做准备。
然而其他同学就不淡定了,那可是校长要来听课啊。只听全班微微一静,然后就炸锅了。
季淮第一反应是,不年不节的,宋校长来听什么课?
第二反应是,这次理发还是很明智的,很?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