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早已升起,温暖的阳光溜进窗内努力驱散着夜晚带来的寒意,斑斑点点的光团合着鸟儿的鸣唱在墙壁上招摇着,却完全不能吸引到吴景晨的半分注意力。
躺在凌乱的大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暖烘烘的热源,吴景晨却觉得心里一片凄冷,心底翻涌着他?曾经听过的所有骂人的语句。
你这个禽兽!喝了点酒就把持不住了!色迷心窍!居然连刚过十七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被人家随便勾引一下就忘记了曾经下过的决心了!你就是馋人家身子,你下贱!
心里恶狠狠地骂着自己,吴景晨嘴唇疯狂蠕动,但身体却僵直着,动也不敢动。
怀里纤细的少年昨晚被他折腾的不轻,好不容易睡得安稳了,吴景晨看着郑岚眼角干涸的泪痕以及眼底疲惫的青黑心疼极了,只又将人往怀里紧了紧,放松臂膀,让少年靠得更舒服些。
骂归骂,但吴景晨却并不后悔。说到底这是他自己定力不够,若是把人吃干抹净了还后悔,那就还要怀疑他?的担当了。
感受着郑岚打在他脖颈间暖暖痒痒的呼吸,吴景晨无奈地看了一眼仍然酣睡着的少年。
事已至此,只能把该承担的责任提前了。从昨晚开始,郑岚不管是从名?义上还是事实上,都已经是他的夫郎了。这一生,他?必不负郑岚,两人一起相守赴白头。
跳跃的阳光亲吻着吴景晨的眼眸,却不及男人眼中的光芒半分。只是此时室内除了宠溺含情的吴景晨便只有沉睡不知人事的郑岚,白白错过了这一番美景。
屋外,雅琴和郑六已经徘徊了许久,却迟迟等不到主子的召唤,让长处深宅青涩无比的两个人细思?一下便悄然红了脸颊,谁也不敢去叫醒深夜才?停了动静要了水的主子。
罢了,左右现下府里两位主子除了舅夫人也没有长辈,舅夫人昨日还特意交代过少爷和郎君不必去请安,就不要触这对新人眉头好了。
等小厨房的饭都换了三遍,屋里才?传来了交谈声。雅琴动了动站麻的脚,笑着吩咐过院里人才又走到门边守着。
屋里,郑岚刚睡醒还睁不开眼,只下意识在吴景晨身上蹭了蹭,手搭在吴景晨肌理分明的胸膛上猫叫似的撒着娇,“嗓子好干,我想喝水。”
嗓子干?
吴景晨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郑岚昨晚满面潮又哭又笑时意乱神迷的绝美姿态,喉结滚了滚,只觉得他?的嗓子也干渴了起来,心头也像有把火在烤着。
赶忙从郑岚身上挪走视线,吴景晨小心抽出还垫在郑岚身下的胳膊翻身就下了床。
“壶里的水放隔夜了,不能多喝,给你倒小半盏润润唇好不好?”边问着郑岚,吴景晨边揉着胳膊龇牙咧嘴的往桌边走。被郑岚枕了一晚,现在一动胳膊就觉得像有千百根针在扎着,又酸又麻,提神醒脑。
“嗯。”郑岚轻声应着。
缓了缓,吴景晨端着茶杯走到床边,郑岚也已经坐起靠在床头,少了棉被的遮挡,松垮的亵衣再也掩不住那白玉般光洁细腻的胸膛,更将一片青紫暴露在吴景晨眼底。
将?茶杯递到郑岚手中,吴景晨干咳一声眼神漂移着快速帮郑岚拉住了衣衫。
“咳,”又一声干咳,“天凉,别感冒了。”
“是吗?”郑岚轻笑,“我还觉得热得很呢。阿晨,你脸都红了,是不是也觉得热了?”
吴景晨对这促侠鬼真是无奈极了,“好了,别打趣我了。”
虽然郑岚面色红润,精神头也很好的样子,吴景晨还是有些担心,“昨天晚上……”微微别过头,吴景晨接着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有哪里疼的话及时和我说,我去请大夫来。”
眼神随意一扫,吴景晨又瞥见了郑岚那盈润耳垂上还未消去的牙印,把白玉染上粉红,点缀出无与伦比的美来,却看得他?又羞又愧。
顺着吴景晨的视线,郑岚若有所思?的摸上耳垂,摩挲着那凹凸不平的痕迹,郑岚笑弯了眼睛,“原来你最喜欢我的耳朵吗?”
居然问他这种问题,这可让他?怎么回答是好?!
“没有不舒服就快些起来,都这个点了,不知道舅母还有没有等我们。”抹了把脸,吴景晨匆匆站起去穿衣,故意避开郑岚放才的问题。
背对着郑岚,吴景晨心虚抿唇。他?是很喜欢亲吻郑岚的耳垂没错,但却绝不是最喜欢。他?最喜欢郑岚的一双眼睛,每次看着他?时都满含情意,仿佛他?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珍宝。
郑岚的耳垂受灾则是昨天吴景晨为色所迷。少年含羞带怯娇弱无依,明明累到极致却还缠着他?不肯放开的样子,像盛放的海棠,而小巧白嫩又浸着娇艳粉色的耳垂就是最惹人怜惜的那一朵,让他爱不释口。
“我都还没说我哪儿不舒服呢!”郑岚哼哼唧唧道。
听郑岚的语气吴景晨就知道这人绝对是没事的,按他?曾经的直男作风定是理都不会理,等郑岚自己觉得没趣了就起了。但现在他却完全无法这样对待郑岚,知道少年是在撒娇还觉得有些可爱,笑着转过身去配合道,“那你是哪儿不舒服?”
郑岚眼珠转了转,红润有光泽的小脸上眉眼耷拉着,故作憔悴道,“昨晚累到半夜,我手脚都没力气了,穿不了衣服……”
手脚无力?刚刚不还自己接着杯子喝水了吗?吴景晨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那我让雅琴进来服侍你穿衣?”
见吴景晨想要袖手旁观,郑岚佯恼道,“阿晨,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吴景晨笑道,“什么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虽然知道吴景晨是在逗他?玩,但刚新婚第一天郑岚免不了情绪化了些,对吴景晨的一言一行?都很敏感,眼看人真的有些低落了,吴景晨忙过来补救。
“逗你呢,我和小岚心意相通,你不说我当然也明白,不就是想让夫君帮忙穿衣服吗;小事一桩!来,伸手。”
自己衣服都才穿了半拉子,吴景晨就为了安抚方才差点变成红眼兔子的的小夫郎哄人去了。一边伺候着娇气包,吴景晨一边哀叹,他?这是夫纲不振啊!
好在郑岚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吴景晨随便一哄就又高兴起来,边借着吴景晨靠近他?穿衣的机会挨挨蹭蹭着,边还要打扰吴景晨的工作。
“我等下也帮你穿,我在家待嫁这几天雅琴教我绣了香囊,等我找出来给你配上一定很好看!”
吴景晨将人拉起细细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讶异问道,“你还会刺绣?”郑岚看起来可不是会这些闺中技艺的人啊。
读出吴景晨话里的怀疑,郑岚也不管衣服还没理好了,哒哒哒跑到梳妆台前,从妆奁里还真翻出一个香囊来高高举到吴景晨面前,让吴景晨看。
“我学过了!”虽然才学了几天,但也是学了不是吗?郑岚理直气壮的想着。
但又看了眼自己那所谓学过了绣出来的香囊,郑岚的声音中中气还是慢慢衰弱下来。“虽然,虽然看着很普通,但这已经是我绣得最好的一个了……”
吴景晨接过香囊仔细端详着。这绣工可不能说是一般,简直是连一般都谈不上!不过这是郑岚给他?绣的,只这一点,便是世间最好的绣娘所绣得绣品在他眼里也比不上眼前这个丑丑的香囊了。
笑着抬起头,吴景晨就见郑岚正严阵以待,屏住呼吸等着他?的评价。这紧张的小模样看的吴景晨更不愿打击他了,只笑得真诚道,“香囊很好看,等我带去书院定能让他?们羡慕我有一位贤惠能干的夫郎。”
这一记马屁拍得很合郑岚心意,少年得意洋洋道,“那当然,我这么聪明,怎么会连个香囊都绣不好。你看,这竹子绣得多好,我把它?的风骨都绣出来了!”
“竹子?!”吴景晨嘴角抽搐。要是郑岚不说,他?还真没看出来那是竹子,他?本来猜的是兰花,毕竟那一团乱麻真的太像杂草了,谁知道居然是竹子?!
而且这家伙还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觉得自己能绣出竹子的风骨来,真不知是哪儿来的自信……
“对呀,怎么样,像吧?”郑岚眼睛亮晶晶地摇着尾巴求表扬,吴景晨也只能顺着他?把这善意的谎言撒到底,“像!!真像!”
“不过我就要着一个香囊就好了,你看看你,昨天我就发现你手指上多了好几个针眼,以后别再做了,伤到你了我也心疼。”吴景晨托着郑岚的手掌,一个个吹过针眼心疼道。
偏郑岚人菜瘾还大,被吴景晨一夸正信心爆棚,恨不得立马把吴景晨从里到外的衣服都包圆了,还想再表现一下。“没事的,雅琴说等我熟练了就不会了再扎到手了。”
没法,吴景晨只能下记猛药,“光商行?就够你忙了,若是回来还要刺绣,可就没时间陪我了。”
这倒是实话。郑岚一听也纠结起来,片刻才遗憾道,“那好吧,等我什么时候闲着了再给你绣帕子……”
吴景晨:不!以后你回家我也绝不会让你闲了,一定要把杂草绣艺扼杀在摇篮里!
终于换好衣服,等洗漱完又用了雅琴准备好的早膳,两人才?光明正大的手牵着手晃悠悠的去找舅母请安。
等两人敬完茶离开,舅母在身后看着早已升高的日头笑得慈祥。这都什么时辰喽,小年轻感情就是好啊。
拜见完舅母,郑岚拉着吴景晨又向祠堂走去,摸着怀里舅母给的红包难掩伤感道,“如果爷爷奶奶还有阿爹都还活着的话,今天本该是给他?们敬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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