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家村的村民,都被安排在城里空置的院子里,那些院子,都是从富户之家征用的。
宁家是后来的,也只买了如今居住的一套宅子,倒是没有空置的宅院,但却在第一时间,送去了御寒之物。
也是到了这一刻,堆放在锦绣坊仓库里的冬衣,这才派上了用场。
看见宁锦璇带着铺子里的人分发御寒的冬衣,甚至还有干粮,李县令便皱起了眉头:“宁家是有成衣铺不假,但怎么还会存了这么多的粮食?”
阮主簿也是不解,猜测道:“许是家中有钱,便多备了些吧!”
“便是多备,能备多少?如今这个时节,街上能买到的东西,可不多,这雪也不知道能下到什么时候,这样大手笔的捐衣捐粮,若不是底气够足,难不成还是脑子被驴踢了?”
阮主簿也反应了过来,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年前,田知府便两次派人来说今年可能会有雪灾,让咱们提前做好防灾赈灾准备。田知府身边能人多,能预知到此事还能说得过去,可宁家,就一个女人,她难不成,也能提前预知?”
李县令神色一闪:“宁家,可不止一个女人。”
“大人是说赵冀?不可能吧,一个书生而已,又能知道多少?”
李大人正要说什么,便有衙役来叫,说是田知府有事情找他,只能先行离开。
阮主簿站在一旁盯着宁锦璇看了好一会儿,也渐渐琢磨出什么来了。
沙家村因为这次雪崩受伤的人,都送去了医馆,医药费,都是宁锦璇出的。
一时间,沙家村的人,对宁锦璇都是感恩戴德。
只是,在大家听说了宁锦璇捐衣捐粮之后,如宁锦璇担忧的,还真的就有人找到了宁家。
来的人太多,声势浩荡的,门房见状便要关门,只是他一个人,哪里挡得住那么多人呀!
一群人大男人闯了进来,把丫鬟们吓得都是连连叫!
有些平日里好吃懒做的,看见那几个长得水灵的姑娘,一双眼睛都要黏在她们身上了。
听闻消息的余氏赶了过来,便是早就因为宁锦璇的话而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见这么多人的时候,余氏心里还是吓了一跳。
不过,她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你们都是什么人,闯进我们家里做什么?”
“听说你们家里银钱多,粮食也多,如今遇到灾年,怎么就不知道拿出来赈济灾民呢!”
“就是,一个个穿的光鲜亮丽的,没看见外面那么多人都吃不饱穿不暖了吗,你们倒好,连丫鬟都是吃的面色红润的!”
“平日里赚我们钱的时候一点都不手软,到了关键时刻,一点善心都没有,这样的人家,还想做大生意,也不怕铺子开了日后都没人上门!”
听着这些话,余氏心头也是气血上涌。
扶着余氏的李瑰华看着这群人咄咄逼人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害怕:“夫人,要派人去把大小姐叫回来吗?”
余氏摇头:“锦璇出去赈灾之前,就把府中上上下下都交给了我,我应了会看好的,怎么能因为出了这么一点事情,就打扰她做正事!”
余氏说着便上前一步道:“我家做生意都是公正的很,不管是质量还是价格,也都很公道!哪怕是赚银子,那也是合情合理的,都是为了讨生活罢了!至于你们的指责,我们是不会认的!”
“你们与其上门来闹事,不如出去转转,如今我媳妇正带着铺子里的伙计在外面赈灾,你们竟然还如此空口白牙的污蔑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说我家丫鬟吃的面色红润的,那正是因为我们做主子的心善,不苛待下人!可是,即便是下人,也是一条人命,我们做主子的都不糟践她们,轮得到你们来看不起她们!”
“还说你们吃不饱穿不暖,我看你们上门闹事倒是挺有精神的!一点都看不出有受灾的样子!你们赶紧都给我离开,否则,我们就要报官了!”
被余氏这话一说,原本一些被强拉着过来的,便心生了退意。
的确,如今大家的生活都不好过,听说宁家有钱有粮,便都想过来讨点好处,可听余氏说,宁家小姐已经带着人在赈灾了,他们就有些不好意思再问了。
可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想。
“既然赈灾了,那为什么不救济我们,还是你们所谓的赈灾,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城里还有那么多人都已经断粮了,怎么就没见你们救济!你说赈灾,我们也看见了,那都是乡下来的,我们都住在城里,哪有不管我们,反而只管他们的道理!”
“是啊,家里孩子喊着要吃肉好几天了,今天从灾民那里路过,还看见那稀粥里面放了肉沫呢!”
被这两人一挑拨,大家那要讨好处占便宜的心,又蠢蠢欲动了。
“就是,快点把粮食交出来!还有青菜和肉食,一样都不能少!”
“还有冬衣!那些乡下来的人有的,我们也要有!”
“就是,快点交出来!”
“交出来!”
一群人围着喊着,声势浩大,很快就引来了更多的人。
那架势,就像是要把宁府搬空了一样。
余氏自然是不愿意,丝毫没有松口的样子,恰巧这个时候,从勤宁县那边庄子里运来的瓜果蔬菜也到了,众人就看着一筐筐的吃食,甚至还有猪肉,就那样送进了宁府的厨房!
有红了眼的,便推搡了起来,有人不小心撞了一下余氏。
下人们见状都涌了上来,隔开了他们。
李瑰华连忙扶住余氏,心有余悸,声音都有些发抖道:“夫人,我们还是回院子吧,叫下人把他们赶出去!他们如此不讲理,我怕他们伤了你!”
看着眼前这群人,李瑰华都要吓哭了,手心里都起了汗。
可余氏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退回院子里去!
“来人!都给我操家伙!”
下人们早就等着吩咐了,一听余氏这话,都拿着棍棒,蔡管事甚至从厨房里拿了刀出来,都气势汹汹的看向那群人。
见状,上门来闹事的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有些迟疑了。
过了一会儿,人群里终于有人说话了。
“宁家还自诩是善人,还想要赈灾,如今我们上门,你们就这样子对待,怎么,还想把我们大家伙打死在这里不成!”
余氏毫不畏惧的看向那人:“擅闯民宅,还妄想杀人夺财,我便是打死了你,闹到衙门,我也没有一点错处!”
“我……我没有要杀你!”
撞了余氏的人,听了这话也怕了,他只是想来闹一闹,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啊!
这样的罪名,他可背不起!
可余氏怎么会这样轻易放过他!
“你刚才推了我一把,若不是我们府上的人及时扶住我,我撞到了脑袋还能有命活下去?”
“我,不是,我没有!”
余氏盯着眼前这群人,狠狠的说道:“别说你们如今还不到需要救济的地步,便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凭什么要救济你们!你们同我们家又是什么关系,让你们这样理直气壮的上门抢东西!
我们愿意赈灾,那是我们心善,我们不愿意赈灾,那也不是我们的义务!怎么如今倒像是我们欠了你们一样!心里不满,大可以不买我们铺子的东西,我们可没有人强逼着你们买!真过不下去了,就去找衙门,我们家又不是你们的衣食父母!都给我滚!”
众人有些犹豫,但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余氏见状便抢过旁边下人手中的棍子,对着刚才撞了自己的人便打了下去。
众人见她真的动了手,再看一院子的下人,也是开始害怕了。
“再不滚,那你们就都别走了,直接跟我去衙门!”
这一下,众人才一窝蜂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