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家丁的话,南宫族长面色逐渐阴沉下来,看得等在一旁候命的家丁们更是惶恐,生怕南宫族长因为此事迁怒到他们身上。
有人打量着族长的脸色,揣测了一下族长的心意,试探着说道:“要不然我们还是搜一下少主的房间……”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身边离得近的同伴忽然在背后重重掐了他一下,掐得他险些惊呼出声,话也就被打断了。
南宫族长面沉如水地看向他,那人陡然一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就算许琏真的藏在南宫凛的房间里,他们也不能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去搜捕,无论如何南宫凛都是南宫世家的少主,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置喙的。
那人后背冒了一层冷汗,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和族长对视。
所幸南宫族长只是神色晦暗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计较他的罪过,而是道:“我亲自去看看凛儿,你们不必跟着,也要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几个家丁连忙应下,不敢再抖机灵,以免惹祸上身。
一个是少主,一个是族长,都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人,只有让这两个人自己解决才最合适。
打发走家丁后,南宫族长没有耽搁,直接往南宫凛的院子去了。
他心里知道这个儿子是什么性子,容易心软,也容易感情用事,为人太过优柔,缺少魄力。
可抛开这些缺点,南宫凛的才华和能力却是最出众的,两者对比下,过于心慈手软也能说是宅心仁厚,反倒不算什么了。
南宫族长虽说有一番雄心壮志,却也不是对子女过度严苛的长辈,以前总觉得人无完人,心软一些也无伤大雅。可现如今南宫凛为了一个女人,几次三番地不顾他的命令,为那个女人开脱,这就让他觉得太不妥当了。
如果许琏真的躲在南宫凛那里,那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时候管教管教儿子了。
带着这样的心思,南宫族长推开了南宫凛的房门,直接走了进去。
南宫凛正在房间里看书,见族长过来还有些惊讶:“父亲,您怎么过来了?”
南宫族长的目光在四下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便笑着说道:“方才看到一本棋谱,觉得受益良多,一时手痒,就想找你下两局。”
南宫凛笑了笑,将桌子上的书放回书架上,把棋盘摆了出来,道:“好,我也许久没有同父亲对弈了。”
南宫族长见南宫凛神色如常,心里的怀疑已经打消了大半,原本当做借口的棋局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两人神情惬意地下着棋,南宫族长想了想,虽然觉得此次南宫凛的嫌疑不大,但还是忍不住提点道:“凛儿,你生来性子温和,本不是坏事,但要切记不可因为一时心软,而舍本逐末。”
南宫凛指间捏着一枚白棋,“叭嗒”一声落在棋盘上,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南宫族长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和南宫凛对弈了两把,就借故离开了。
南宫族长走后,南宫凛对着已成定局的棋盘沉默了许久,好像想要从这盘胜负已分的棋局里找出第二条出路似的。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偏头看向内室,说道:“可以出来了。”
许琏从内室里掀开帘子走出来,抿了抿唇,道:“抱歉,让你为难了。”
南宫凛摇了摇头,神情寡淡:“无妨,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不关你的事。”
许琏有些歉然,又有些无可奈何,思绪万千,亏欠良多,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句:“谢谢。”
南宫凛嗯了一声,说道:“东南角有一处荒废的小门,平常没有人会过去。你可以从那里离开。”
许琏看着南宫凛平静的面庞,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道了一声谢,然后转身走了。
按着南宫凛的指使,许琏顺利找到了出口,随后立马去和孟东野安排在外面的下属们会合。
得知孟东野被困在南宫家族里,这些曾经跟着孟东野出生入死的弟兄们都气愤非常,脾气暴躁些的都吵着嚷着要把南宫家一锅端了,把孟东野救出来。
许琏虽然也担心孟东野的安危,可这些武将远比她更加冲动,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反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大家不要冲动,我们是代表大齐朝廷来拉拢南宫家的,如果打上门去,不是砸人家的场子吗?”
这些人性子鲁莽,随性而为,她却不能不计后果地任由他们胡闹。
朝廷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这边的动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果孟东野不能够招揽南宫家,朝廷里那些虎视眈眈的野心家们顶多只是冷嘲热讽几句,掀不起多大风浪来。
可如果因为孟东野导致南宫家和大齐为敌,那就是一桩过错了,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许琏和其他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先礼后兵,把面子做足了,如果南宫家还是不肯放人,他们再强抢也无可厚非。
当许琏带着一大队人手上门拜访的时候,南宫家的人都惊愕不已,不知道这些人想要干什么。
南宫家主被这样大的阵仗惊动,亲自出来接见,许琏随即说道:“我来接我夫君,族长,我夫君现在可还好?”
南宫族长一头冷汗,如果他说一句不好,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岂不是要把南宫家都砸了不可?
想到这里,他笑着说道:“都是误会,我这就让人请孟将军出来。”
碍于许琏带来的人太多,南宫族长只能把孟东野放出来,又好生赔了罪,才把人送走。
得知孟东野被许琏带走了,南宫月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不甘心地质问道:“爹,你怎么能让孟大哥被那个女人带走呢?”
南宫族长本就心烦意乱,也没有心思安抚南宫月,冷下脸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孟东野的心意吗?何必这般纠缠不休,自取其辱!”
南宫月顿时红了眼睛,眼看着南宫族长转身离开,几乎要把嘴唇咬破。
另一边的南宫凛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请南宫月回房禁足思过,南宫月纵然心有不甘,也只得暂且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