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有意给刚回到百花谷的许琏撑腰,因此一直站在女主身侧后半步的位置,把许琏放在他之前,以这样的姿态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广场上其他人把这点看在眼里,目光或隐蔽或放肆地打量着面色淡然的许琏,心里暗叹许琏的冷静沉着。
这个江湖从来都不缺惊才绝艳的后辈,但往往缺少的事宠辱都波澜不惊的心性,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倘若有这样的脾性,无论身在何处,都注定会成为日后令人瞩目的存在。
许琏觉得这个时候并不是宣布自己身份的好时机,她完全可以以客卿的身份先进入百花谷,就算人怀疑她的来历,只要她不明说,别人也不能够率先挑食挑事。
等摸清楚百花谷里的现状,之后再徐徐图之,方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但出乎她的意料,在大长老说出自己的身份后,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似乎所有人都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而在其他人眼里,许琏只要站在那里,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她的眉眼和前任圣女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眼睛,顾盼流转间,尽显昔日圣女的风采。
许琏不知道其他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觉得大家伙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几乎没有人带着恶意揣测她,各色各样的目光里似乎有着怀念又有怜悯。
大长老等了一会儿,确认没人有异议,便道:“圣女的血脉已经有觉醒的迹象,我们也该做准备了,要确保不能出一点差池。”
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半是欢喜半忧愁,喜的是他们等待了多年的圣女终于回来了,忧的事血脉觉醒非同小可,时间隔的太久,要忙活的事情太多。
大长老又说了两句话,就让大家各自散去,带着许琏去了百花谷接客的前厅,跟着来的还有几个百花谷的弟子和长者。
到了大厅,几名弟子守在门外,将所有窥探的目光都挡在外面,而里面的大长老也卸下了在外人面前的防备,和气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亲信们,问道:“我前些日子写过一封信送回百花谷,你们收到了吗?”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杵着一根藤蔓绕成的拐杖,上面挂着一盏小灯,里面飞着几只不知名的小虫子。
老者在大长老身边坐下,开口道:“收到了,我们也仔细排查过了。”
大长老面色和缓,询问道:“查到最近谁私自离开过百花谷吗?”
几个跟着进来的弟子互相看了看彼此,谨慎地摇了摇头。
大长老的目光从这几个亲信身上滑过,状似无意地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心腹,这里也没有外人,没什么不能说的,就算说错了,我也不会责怪你们。”
许琏看得出来这几个弟子不是真的全无发现,只是在忌惮着什么,所以不敢说真话。
能够让大长老的亲信都犹豫不决,那个人必然身份不低。
许琏正想着,余光里瞥见有道目光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她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发现一直盯着他的人是那个拄着拐杖的老者。
许琏偏过头,疑惑地看着那个人。
老者却只是用一种专注的眼神老者她的脸,目光深邃而幽远,怀念又悲哀,像是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地方。
许琏愣了一下,一瞬间福至心灵,明白过来老者是在看着她怀念她的母亲。
那样慈悲又遗憾的眼神,看的许琏心里莫名的发酸。
许琏伸手捂着心口,感受着胸膛底下跳动的心跳,轻轻呼出一口气。
如果真的有血脉相连,那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应该是属于她的母亲吧。
想到这里,许琏向老者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老者浑浊的眼睛一下子漫上了水雾,将里面的阴翳都冲淡了许多。
在大长老的追问下,一个亲信终于站了出来,斟酌着说道:“我们按照您的吩咐,一直密切关注着谷里人的动向,确实没有人出入百花谷,只不过……上个月的时候,三长老因为故人去世,离开了几天,也只有三长老了。”
大长老皱了眉,没有说话。
许琏见状便问道:“三长老是谁?”
坐在许琏旁边的老者开口解释道:“谷中如今管事的长老有七人,三长老主管百花谷和外面的药材生意往来以及每月的外出采买事宜。”
许琏挑了下眉:“这样啊。”
那就难怪这几个弟子支支吾吾的了,三长老看似管的只是些小事,可实际上握有的权利很大,很大程度上掌控着百花谷的命门。
这样一个人,如果真的想做什么,还真没人拦得住。
大长老没有思虑多久,立马让人去叫三长老,同时让许琏等人先行回避。
许琏和老者就坐在屏风后面,看着一个年过半百的健硕老人大步走进来,面色红润,看起来武功不低。
三长老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大长老把他叫过来是为了什么,还热络的关心了一番大长老在外面的际遇,三言两语间还提到了刚回归百花谷的圣女,大致说了血脉觉醒的需要准备的事宜,可谓是面面俱到。
屏风后面的许琏听完这段开场白,在心里叹了一声三长老为人圆滑,处事周到。
大长老客套了两句,便道:“听人说你上个月离开过百花谷,是有什么急事吗?”
三长老面色如常,解释道:“是,之前一位故人仓促离世,他性情孤僻,身后也没有可以托付的人,只好由我去料理后事。事发突然,实在等不到大长老回来,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甘愿领罚。”
这话一出,大长老怎么还好质问别的,只好道:“生死无常,你也不要太过伤怀了。”
以后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对于大长老的问话,三长老都回答的滴水不漏,无奈之下,大长老只好先让人回去。
待三长老离开后,许琏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因此脸色有些冷淡。
大长老问道:“圣女,你怎么看?”
许琏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就是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