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琏虽也愤愤不平,但此时不是同盛世年争吵的时刻,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救治穆如月才是,更何况动静已经越闹越大,若他再这样纠缠下去,只怕会落个目无王法的罪名。
平心而论,这只军队确实是盛世年的,她与孟东野合该不能多管闲事,但穆如月是他们手下的卧底,她自然也不会放任不管。
心下焦灼,孟东野轻拽住她的手臂,深吸了口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琏此时亦惴惴不安,盛世年如雄鹰般锐利的目光不断聚集在她身上,嘴角隐隐怀着一抹笑意,那是放肆与得意的笑,不断打击着二人摇摇欲坠的神经。
该死……
许琏一时之间也没了计策,心里只怀揣着后果,一旦孟东野沉不住气与他针锋相对,皇上那边必然会更加忌惮。如果在这紧要关头,盛世年又故意传出些什么流言,只怕……
头疼的凝望仍旧躺在地上的穆如月,见人儿的呼吸似乎渐趋微弱,明知不能继续等待,只好在电光火石间想到对策。
“盛大人,我们护国公府底蕴深厚,您也是知道的,穆如月同我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如今我二人途径此处,穆如月竟遭人偷袭倒地不起,身为老友我定当要救治一番,况且护国公府有京城最好的医师,自然比军医要略高一级,这种时候,盛大人切勿再考虑军规了吧。”
盛世年冷笑,双眸微眯:“自是知道,只不过许小姐堂堂闺中女子,带男人入府医治,那是于理不合的吧,还是说,小姐与他,确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听这话,孟东野差点收不住脾气,死盯着盛世年,虽不再开口,手上暴起的青筋也体现了此时的心情。
许琏倒不急,慢悠悠一笑:“秘密倒是没有,东野与穆如月曾是同僚,自然,他与我也有一面之缘。”
懒得同他们废话,盛世年大手一挥,又是一批人乌泱泱围上来,抬起穆如月欲走:“懒得同你们废话!今儿本官还有军规在身,你们的秘闻容后再议!”
明知盛世年此举是要杀人灭口,许琏自不会让他圆满,索性转了个身儿挡在穆如月身前,说什么也不让他们溜走。
“朋友出事找人医治是应该的!护国公府有最好的医师,他配得上!”
闻言,盛世年又是一抬手,士兵规规矩矩放下穆如月,他微眯双眸打量了许琏几眼,冷哼道:“那么,传军医过来!左传右传不过寻人医治,许小姐为何死命要带去护国公府医治?可知,军队没有破例一说!”
他可算是明了了二人的打算,穆如月果真是他们的人,做卧底能做到这一步,也不愧如此鞠躬尽瘁混迹在他的军队中,死了倒也无愧于天地祖宗!
一个眼光示意孟东野搀穆如月起来,许琏再次挡在二人身前,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据理力争道:“都说盛大人为国为民劳神伤身,那您为何不知,当前军营物资不齐,连我和东野都知晓的事情,为何偏就您不知?穆如月伤得蹊跷,尚且不知是否中毒可有炎症,您敢担保,军医一定会治?会有药治?”
言罢,她转身望向不远处还在刻苦操练的士兵,继续言说:“盛大人推三阻四,明明有更好的护国公府军医唾手可得,却偏要让连基本护理都掌握不全的军医敷衍医治,这是为何?”
盛世年沉沉望她,少时,一抬手强呼众人上前,抬起穆如月就要蛮横撞开许琏,她毫不畏惧大胆迎上,一抬腿便踢飞一名企图撞倒她的士兵,惶急大叫:
“盛大人,您敷衍待人不代表我和东野不拿眼看人!”
盛世年不怒反笑,幽声呛道:“我可不知,许大小姐会如此多管闲事,竟妄图插手一名士兵的死活!”
许琏亦回以一笑:“护国公府就在眼前,盛大人推三阻四不肯就医,竟是以为穆如月只是一名士兵吗?您觉得他人微言轻不足为道,但我和东野认为他不仅仅是一名士兵,更是我们的朋友!”
孟东野站在一边适时补充道:“盛大人想必高位子坐惯了,竟不识得,就是这几千几万名士兵,将你推上高位的!”
听了这话,盛世年再也按捺不住,扬手便是一击,许琏险险躲过,只觉一道猛烈的强流自她鬓边擦过,带起一阵劲风,不由假意高呼:“盛大人好大的官威!竟妄图敷衍一名士兵的生死!”
周身冷气更甚,盛世年尽量忍耐住致她于死地的决心,强行呼出一口浊气,当即决定不再多管闲事,亲自抬起穆如月便走!
已有不少士兵循声而来,一开始皆以看戏的态度围在一边,哪知越听越不对劲,他们都没有目睹全程,许琏的一言一行不禁使他们脑补出一幅画面……
练武场士兵倒地不起,盛世年决心草菅人命,许琏同孟东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观察出士兵所伤严重,欲带他寻护国公府医师,谁知盛世年敷衍阻止,这才酿成现今拔刀出手的局面。
有一名士兵平日里就受尽上级屈辱,此时见盛世年终于被人抓到把柄,当即站出高呼:“盛大人不得草菅人命!当立即就医才是!士兵也是一命,不可不拿他当人啊!”
别的士兵也跃跃欲试,但都估计盛世年的权势不敢言语,此时见有人当了出头鸟,当即振臂高呼,许琏同孟东野再借势敲锣打鼓,非吵着要带走穆如月,一时间搞得盛世年亦有些难办。
“好—好一个许琏!好一个孟东野!”此时围观的士兵越来越多,起哄闹事的士兵也越来越多,盛世年知晓自己恐怕无法制住局面,不由被气笑,抬手放下穆如月仍旧昏迷着的身体,又斜睨了周身士兵一眼。
方才高呼的士兵们现今也有些恐惧,要知道他们可是半辈子都要待在军营的,盛世年也将是他们半辈子的上级,虽有些惧怕,但对同伴的关心还是促使他们愈发猛烈的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