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时间就这样凝固,恍惚之间仿佛能听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许琏紧抿着唇,她直直的望着白箬那双温和却又坚定的眸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白箬咬着唇,大半个身子都挡在那屋子面前,那几个要进去拿下李耀的护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许琏只觉得万分无奈,但是她也知道白箬的固执不会因为她寥寥几句就改变了心意,不由得妥协似的叹了口气。
她不想跟白箬起冲突,可是依照现在的形式来看,李耀的确是最值得让人怀疑的那个,难道要因为白箬而放弃调查李耀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此处,许琏面露复杂之色,觉得先退一步,她示意那几个要进屋的侍卫退下,方道:“我知道你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我也不想为难你,既然李耀是因为身上有伤才不能跟我们走,那么,我就和他们站在门外,一直等到李耀伤好了再走。”
许琏瞥了一眼门外,眸光微黯。
白箬沉默着没说话,显然是在犹豫。
“放心,只是站在门外而已,不会影响到你这医馆的客人的。”
许琏低着头去看自己绣花鞋上精致的绣花,目光在那一朵白花与黄花之间来回跳跃。
“你分明知道我心里想的不是这个。”白箬深深的皱起眉毛,之前为了挡那几个护卫时高高扬起的手,却还未曾放下。
许琏也没抬头,不置可否,她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盯着自己鞋尖上的绣花,她很少有像这种孩子气的举动,即使只是为了借这样的举动来掩饰自己的出神。
白箬紧皱着的眉头略有松动的痕迹,她放轻了声音,道:“我想你应明白,我身为一名医者,护着病人,是我的职责之一。”
许琏听了这话,方抬头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然后也没做声,扬了扬手示意那几个侍卫跟着她出门。
那几个侍卫便很顺从地跟着她站在了门外。
白箬这才慢慢的放下了举着的手,她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挡住的屋子,里面并没有发出什么异样的声响,想来应是里面那人还在熟睡着。
她抬手抚了抚眉心,轻声叹了口气。
此时的微风带着恰到好处的凉爽,静静地吹拂在脸颊上,许琏让身旁站着的护卫移开了两步,确保没有挡到医馆的门以后许琏便没再说话,就这样一直静默地站在原地,站了没多久,一个神色匆匆的男子,便来到了医馆门前。
除了裤脚,因为走路走的太急,沾染了些灰尘以外,衣服都非常整洁和干净,他的脸上也不像有什么痛苦或者不安的表情,看起来这样子的确不像来瞧病的。
那人一直站在医馆面前徘徊,犹豫了几步,便要抬脚进去。
这样的行为举动实在怪异的很,许琏抬起眼皮子,斜斜的望了一眼那男子。
而就在此时,男子也抬眼望过来,在看到许琏的容貌时,脸上露出了似惊似喜的表情。
许琏不动声色地站远了几步,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那男子。
那男子脸上露出了那种惊喜的表情以后,原本已经抬起的脚硬是生生地换了个方向,他的表情仍是保持着那种恰到好处的惊喜,然后就没有丝毫犹豫的向着许琏走了过来。
“您是护国公府的许大小姐吧?”
许琏微微一笑,直直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子,声音里却并没有多少笑意:“我是,敢问这位公子,问这个是何意?”
那男子露出一个有些放松的表情,然后,也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是大将军下的一名护卫。”
许琏在听到“大将军”这三个字的时候有些怔愣,但她还是一言不发的盯着那男子看,等待着男子的下文。
那男子有些尴尬的笑开了:“是这样的,大小姐,我们大将军让您还是不要再等他了,他今天晚上可能不回府呢。”
许琏听到这话,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发愣似的点了点头,但随即眉毛便轻轻蹙起。
“你说他不回来了?”
那男子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
“你说他让我别等他?”
男子的笑意微微有些僵,但还是又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许琏与调平平淡淡,没有一点起伏,甚至如果忽略掉嘴角的那一丝微僵的笑意,根本就是面无表情。
那男子听到了她的话,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向着她微微一笑,告辞以后便走了。
许琏放在身旁两侧的拳头有些无意识的攥紧了,她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可是内心里早已如同打翻了平静的湖面,止不住的泛起了层层涟漪。
莫清受伤了,孟东野去陪她了,孟东野手下说孟东野今天可能不回来了,孟东野让她别等他。
她心里泛起一种微微的酸意 这股子酸意连她都不知道是从哪里而来的。
她努力的忽视掉这股令她不大舒服的酸意,就这样站在医馆旁,站到了天黑。
眼瞧着天色慢慢的暗下来,那股子原本还算得上是凉爽的微风也愈发的冷。
许琏微微整理了下衣襟,准备回家。
突然,从医馆里屋传来一声白箬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尖叫的惊呼。
许琏眉心一皱,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带着那几名护卫匆匆的赶进里屋。
“你们别过来!”
一个略显得粗旷的成年男声,制止了许琏想要带人前进的欲望。
一名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正拿着一把雪亮的匕首悬在了白箬的脖子边。
白箬由于脖子上还悬着把匕首只能微微抬高了脖子,这个动作着实不怎么舒服。
而这间屋子原本是属于李耀的,许琏心头咯噔一下,李耀躺在床上,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
看来这位黑衣刺客是冲着李耀来的。
许琏只能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以防那位刺客伤害到白箬。
“你们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那刺客挟持着白箬一点一点的往后退,面目狰狞,看上去极为吓人。
许琏的心紧紧揪作一团,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着那位刺客就要离开医馆,一只羽箭飞过来,极为巧妙的射中了刺客,刺客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
寻冬拿着弓从远处走来,对着许琏行了一礼。
白箬有些不忍的遮了遮眼,随即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复杂的对许琏道:“对不起,是我太过于偏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