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定是我打开方式有问题

而另一边,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驶入了京城。

沈瑶活了十多年,什么女子没见过,这种无赖还真没见过,站在沈瑶面前的少女,一袭粉衣,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应当与沈瑶差不多的,身姿窈窕,显得少女温柔善良“这位小姐,虽说是他们先出来拦路,但是你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种天气,想必他们也是有苦衷的,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看你也是富贵人家出身,既然如此,给他们一些银子也无妨,花钱免灾,与你也没有损失。”

沈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姑娘这意思就是我钱多,我就应该帮助他们?”

“对啊,待到日后姑娘若有困难,我想他人也会帮助姑娘。”沈舞颔首道。

“我看姑娘也很像有钱人,既然咱们都很有钱,不如这样可好,你拿一百两,我拿一百两,咱俩都走在路上,没得被拦路掏钱的只有我吧。”

“这,怕是不妥吧。”沈舞眼神闪烁,她一个月月钱只有一两银子,便是有母亲的补贴,也拿不出这么多来。

“既然姑娘都拿不出来,又何必要求我呢?咱们呢,各扫门前雪,谁也别挨着谁。”沈瑶笑眯眯的说道。

说起来也是她今日不宜出门,早知道就跟外祖母说自己今日八字犯冲,是骊山上的明珠皇轩住的不好,还是服侍的丫鬟不够貌美,她今年居然为了一个劳什子的妹妹下山,真是!

沈瑶的母亲乃是当今长公主,因生她而导致血崩不幸去世,其父没了她母亲的压制,越发没规矩起来,她被外祖母特别恩准入住骊山别院,与那便宜父亲也没有什么联系。

更因为有传言说母亲去世,乃是因为父亲苛待,所以母亲才会血崩。

有这些往事在,沈瑶对那个便宜老爹,对那个连自己明珠皇阁半点富贵都没有的沈府自然是不愿意回去的,但是耐不住外祖母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虽然已经料想到会有麻烦,但是沈瑶没想过,这还没进城就有人来碰瓷了!碰瓷的都是附近的刁民,大字都不识几个,沈瑶本不想与这些人多见识,没想到这还出了个白莲花,今日不宜出门!

至于那些人说什么自己的马车撞到他们这种废话,沈瑶翻了个白眼,护送她马车的车夫可是高手,莫说是撞到人了,就算是路边跳出来只兔子,车夫都会完美的闪避,不会伤到兔子一分。

玄月本不想多生枝节,寻思着给些银子打发了,结果蹦出来了个圣母婊,轻飘飘的就开口就要一百两银子,气的沈瑶直接甩开车帘走了出来,要不是看对方长得还行,沈瑶几乎就要破口大骂了。

面对沈瑶的话,对方轻咬嘴唇,眼里蓄满了泪水,像极了一朵无害的小白花,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就连沈瑶都忍不住夸赞对方的演技了,又何况身边那些不明真相的人。

一个梨花带雨的妙龄少女,一个咄咄逼人的清冷女子,怎么看沈舞都是吃亏的那一方,众人开始纷纷指责沈瑶了。

许是见周围有人为她出头,沈舞又鼓起了勇气,对着沈瑶说道“妹妹,我是从江南来的,自然比不了你家居京城富贵无双,若是我有钱,不用妹妹说,我自然会拿出全部钱财赠与他们。”

沈瑶轻笑了笑,说道“让我掏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吧”

程彦整了整衣袖,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绝世圣母。

路人纷纷夸赞谢诗蕴善良。

谢诗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片刻之后,又微微抬眉,颤着声音道:“不如这样吧,你先把这一百两银子给他们,这些钱就当我借你的,助他们度过今年寒冬。日后等我有了钱,必会加倍还你,你意下如何?”

程彦险些笑出声。

她若是同意,那就是谢诗蕴得了面子,而她哪怕出了钱,也是一个欺压“灾民”,在旁人百般劝说下才肯放别人一条生路的恶人。

程彦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一张人傻钱多速来的脸。

“同意。”

程彦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笑着点头,让贴身侍女取东西。

谢诗蕴看到侍女手里的银票,浅浅一笑,窈窕的身影在雪地中越发超脱:“妹妹果然良心未泯。”

顿了顿,她上前对程彦行礼:“妹妹肯拿出这么多钱,我替他们谢过妹妹了。”

谢诗蕴低头行礼,不曾看到后面走来的侍女搬着矮桌和笔墨纸砚。

程彦勾了勾嘴角,道:“谢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钱。”

说话间,砚在砚台里化开,程彦执笔,一边写字,一边问谢诗蕴:“姑娘准备何时还我银子?三个月?若是三个月,按照华京钱庄九出十三归的规矩,一百两,我给姑娘九十两,十三息的复月利息,三月之后,姑娘需要还我一百一十三两银子。”

谢诗蕴微微一惊,显然没有料到程彦来这一手。

程彦继续道:“只是我与姑娘萍水相逢,素不相识,这银子么,显然不能白白借给姑娘,姑娘准备拿什么做抵押?”

谢诗蕴有些不知所措:“我.......”

程彦上下打量一番谢诗蕴后,摇了摇头:“姑娘身上的首饰,似乎远远不值九十两。”

说着,程彦把目光转向她身后的马车和侍从,这才点头道:“全部算在一起,这还差不多。”

谢诗蕴脸色煞白,程彦微笑道:“看你随从的品相,顶天在华京的人牙子处能卖三五两银子,姑娘生得好看,丫鬟们也眉清目秀,好看的人在我这有特权,我给姑娘算十两银子可好?”

“两个丫鬟二十,四个随从也二十。马车么,用料虽好,却不是时兴的,我给姑娘算做十五,至于马,我不太懂,哥,你帮我瞧两眼,当开个什么价?”

程彦笑着问李夜城,李夜城瞥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谢诗蕴,淡淡道:“年老无力,二十两足以。”

“这样算下来一共七十五两银子,还差十五两。”

马车上有人影晃动,程彦笑了起来:“车上还有人?让她下来我瞧瞧,若是生得好,我给十五两银子也使得。”

谢诗蕴羞得满面通红。

周围原本替她抱不平的声音,慢慢随着程彦核算银钱的话静了下来。

不明内情时,保护弱者的习性让行人天然会站在谢诗蕴这一边,可当程彦把话掰扯清楚后,自然不会再充当冤大头攻击程彦了。

往来华京的人都不是傻子,看谢诗蕴的模样,显然是话说得漂亮,但并未打算还钱的。对于这种人,他们还替她说什么?

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拿着旁人的钱充大方算什么好汉?

行人议论纷纷,谢诗蕴终于支持不住,捂着帕子低低哭了起来。

雪地莹白,她柔弱无骨的肩膀一颤一颤的,让人心生怜惜,再也不愿苛责她半分,更有那等爱慕美色的,还温声安慰她别难过,身上没带值钱东西,不借旁人的钱也就罢了,何苦把自己作难到这种程度。

谢诗蕴抽抽搭搭道:“可是,可是这些灾民实在可怜。”

绿萝看她这幅作态,险些把肺气炸。

她家翁主好不容易把事情说清,这个女人假模假式掉两滴泪,又成了她家翁主的错了?

绿萝道:“姑娘既然可怜灾民,那就拿钱给他们,别一口一个心疼可怜,却不做任何实事。”

谢诗蕴眼泪汪汪,绿萝越发不耐:“哦,我差点忘了,姑娘远道而来,身上没那么多银子,全部家当,也值不了一百两。姑娘自己都不出钱,又哪来的资格让我家小主人充当姑娘的金口袋?”

“也就是我家小主人心善,愿意拿钱给姑娘,让姑娘去行善。我家姑娘出了钱,姑娘得了良善的名,本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姑娘又哭哭啼啼委屈个什么?”

“莫不是姑娘不想行这个善,不过是想让我充当姑娘的冤大头,而姑娘落个路见不平不畏强权的名声?”

绿萝的话句句诛心,谢诗蕴不好再哭,哽咽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可怜他们——”

“既然如此,那便按了这个字据,领了钱行善便是。”

绿萝把程彦写好的字据递到谢诗蕴面前,谢诗蕴缩了缩手,没敢接,绿萝硬塞在她手里,又对马车上的人说道:“车里的人可以下来,让我先瞧瞧品相如何。”

“我家小主人一向大方,若是模样不错,莫说十五两,就是二十两,我家小主人也出得起。”

程彦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四个大侍女,数绿萝心直口快,性子一上来,说出来的话像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字字都能戳人心口上。

有绿萝在身旁,她自己也牙尖嘴利,两人相伴,与京中贵女们争锋斗气数次从未落过下风。

今日也是如此,轻轻巧巧撕下圣母的遮羞布。

只是不知道,这位柔柔弱弱的盛世白莲花会如何相对。

程彦正这般想着,马车上突然飞出一碟茶杯,直向她而来。

李夜城眼疾手快,抬臂挡在程彦面前。

破碎的瓷片划过李夜城的手背,殷红的鲜血顷刻间便冒了出来。

点点血迹滴在雪地上,程彦倒吸一口冷气。

侍女们忙不迭去拿伤药,李夜城将手藏在袖子里,碧色的瞳孔看着程彦:“没吓到你吧?”

程彦摇头,心疼李夜城无妄之灾的同时,又后知后觉想起,这东西若是砸在她脸上,她怕是要就此破相。

程彦目光转冷,抬头看向马车。

马车上厚厚的轿帘早已被挑开,貌美的妇人半倚在引枕上,理了理衣袖,颇为不屑看着她,道:“我兄长是承恩侯,嫂嫂是长公主,侄女更是天子亲封的安宁翁主,别说只是伤了你一个纵马行凶的侍从,就算打伤了你这个私放印子钱剥削行人的无知幼儿,我也担当得起。”

程彦嘴角微抽,绿萝等一干侍从的神色也颇为复杂。

妇人以为自己的话吓到了她们,斯条慢理道:“你的侍从伤了人,赔这些人银钱也使得,你不知错也就罢了,偏还敢在这攀扯我的女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配与翁主的姐妹说话?”

寒风呼啸,程彦看着自己多年未见以至于没有认出来的姑姑,轻咳一声,诚恳道:“呃,那什么,我就是安宁翁主,长公主是我母亲,承恩侯是我父亲。”

“当今天子,是我的亲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