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洞房

虽说今日大婚被诸多事情扰乱,到底是崭新的公主府头一晚迎来主人,尽管安国公主一副兴致缺缺、并无兴趣的模样,但洞房花烛之夜,作为总管、又是看着她长大的钟叔自觉不能疏忽,便趁着两人刚刚用完膳,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亲自将两人迎入新房之中。

而后干脆利落落锁。

听到门外清晰地落锁之声,转身又发现房内还站着个微微含笑的方镜辞,安国公主用过膳之后、被困顿之意侵袭的脑子终于清明了几分。

她眨了眨眼睛,歪着头望着方镜辞。

方镜辞笑容淡了几分,“眼下之境况,殿下之意是……”

安国公主自觉将他的迟疑归纳为对钟叔此之安排的不喜,打了个哈欠,宽慰他道:“公主府落成之时,我便叮嘱他们在隔壁多准备一间房。”

怕他觉得自己亏待于他,又多解释了一句,“大小规格同此间别无二致。”

方镜辞脸上笑意渐深,眼眸漆黑如墨,瞧着不像是欣喜的意思。她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又抬眼道:“倘若你觉得不适,也可在公主府中另择住处。”

端的是一副宽容大度、豁然阔达的模样。

尽管先前曾预想过,但人生四大喜之一被过成这般,泥人都能有三分火,更何况方镜辞这个有血有肉有脾气的人呢?

他只觉心头好似有一股无名之火燃起,好似燎原烈火,眨眼间便能焚毁一切。

但一瞥见安国公主坦然真诚、略带歉意的眼眸,心头之火就好似被滂沱大雨倾头浇下,瞬间连火星都不剩一点。

他抿了抿唇,唇角微微上扬,想要露出与往日别无二致的笑容,但终究是意难平,唇角笑意到底还是染上几丝勉强之意。

“钟叔已然落锁,对于今晚,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小小门锁而已。”安国公主瞧起来倒没半点儿在乎,从从容容,分毫不乱。

她迈着轻巧的步伐到了门边,微微弯腰,将耳朵贴于门上。细听了一会儿,确定门外无人守着,便伸手推门。

门从外被链条锁着,推开只能勉强撑开一条缝。

缝隙太小,安国公主没半点犹豫将衣袖挽起,露出一截白嫩嫩的胳膊。

方镜辞无端想到“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目光只短促在那白嫩的胳膊上停留一瞬,便立马移开,“殿下……”语气半是无奈,半是尴尬。

安国公主倒没半点儿自觉,自顾自将胳膊自门缝之中伸去,却只能堪堪探出至手腕,指尖刚好触碰到铜锁,再往上便不能了。

她坦然收回手,将挽起的衣袖放下,没半点儿失望错愕。

方镜辞瞧见,张了张口,刚想问她作何打算,还未说话,就瞧见安国公主泰然自若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小匕首。

只比手掌稍大,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流光溢彩,光彩夺目。刀鞘也镶嵌着宝石、玛瑙,贵重华丽,庸俗却又不失典雅。

这般贵重的匕首,较之使用,更像是出身显贵之人随身携带的装饰之物。

安国公主没有半分怜惜之意,拔出匕首。刀刃倒是精铁所制,泠泠闪着寒光。

方镜辞赞了一声:“好刀。”

安国公主回眸一笑,而后果断将刀刃自门缝中伸出,然后手腕高高扬起,再重重落下,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门锁应声而断。

她再次回眸,眼眸中星星点点,好似万千星辰藏于眼中,光彩夺目,丝毫不亚于手中短刃。语气倒是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与邀功,“钟叔总是这一招,都没什么别的花样,所以我便提早准备了。”

方镜辞瞧着她动作精准,没有半点迟疑,能看出熟练得根本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

只不过他还是心有疑问,“殿下的匕首……是何时藏在身上的?”既然她并非头一次这样做,那么想来钟叔也是有所准备。

但门锁既然被她这般轻而易举斩断,又不见有人守在门外,想来钟叔定是以为她身着婚服,除了一条乌金软骨鞭,并无其他利刃藏于身上。

况且他们身上的婚服早在用膳之前便已换下,既然婚服不可能藏有匕首,那么便只有刚换上的新衣藏着匕首。

她眼下身上所着,乃是一件大红宫装,外罩着一层轻薄月纱,只在裙裾边缘绣着一圈暗金色花纹,雍容大气,典雅华贵。

只是这件新衣也是钟叔准备的,自然也不可能提前藏有匕首,那么这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又是从何时得来?

安国公主神情更显得意,显然是方镜辞也没猜到,让她心情颇好。

精致的匕首拿在手中,被她上下抛了两下,才微仰着脸,笑得淡若轻风,好不得意,“此物乃是舜华太子赠与我。”

舜华太子于公主府被行刺,虽说行刺者乃是他们南齐使臣,但终究于大庆领土之上被刺,大庆难逃其咎。

赵琦虽宣召了宫中最好的太医前来为他诊治,但太医也说了,按照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不易移动,便暂且先留在公主府中修养。

舜华太子在大厅手刃魏领时,全程并未与安国公主有过近距离接触。两人唯一较近的接触,便是舜华太子手刃魏领之后,力竭倒地时,众人上前扶起他时。

想来是那时,舜华太子将匕首递与安国公主的人,在之后换下婚服之时,再藏于身上。

更或是,居于公主府上的舜华太子,只是掩人耳目,为的便是由公主府中的婢女,暗中将他所赠匕首交付于安国公主手上。

只是,不管是安国公主如今手上这把,还是他于大厅被刺的那把,尽管都是匕首,小巧精致,但确确实实是两把匕首。

他今日名为观礼赴宴,竟藏了两把匕首于怀中,言行举止,泰然自若,与常人别无二致,实非常人所能为。

瞧着他略显无语的神情,安国公主猜出他心中所想,微微失笑解释着,“这把轻巧,藏在怀中几乎感触不到。”

说着又是一笑,“但没想到,舜华太子居然在怀中另藏一把,来个出其不意。”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安国公主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欣赏之意,“想来连魏领都不曾想到,他们那位瞧起来冰冰弱弱的太子殿下,居然连对自己都能下如此狠手。”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错失先机,被提前与舜华太子商议好的安国公主,着人迅速拿下。

“舜华太子于南齐曾被囚禁三年,出来之后,便一直以弱示人。”方镜辞神色浅淡,不喜不恶,“想来魏领等人便是被他表现出来的假象迷惑,才意图将行刺殿下失败的罪责,推脱到他身上。”

“但谁能料到,还是他技高一筹?”安国公主不掩欣赏之意。

方镜辞瞧在眼中,眼底一片晦涩。“只是殿下可曾想过,倘若日后舜华太子继承南齐大统,届时南齐强盛,我大庆又当如何是好?”

此事安国公主不是没有想过。只是——

“南齐如今局势复杂,舜华太子能否夺得大统还是未知之数。”她神色也慎重下来,“但相较于南齐皇帝其他几位皇子,我反倒更为欣赏舜华太子。”

舜华太子仍是南齐皇帝先皇后之子,先皇后娘家意图谋反,满门被斩,先皇后于宫中自缢,只余下年幼的舜华太子。

他被南齐皇帝囚禁于废宫三年,险些连太子之位都丢失。

但自废宫中放出,他便谨言慎行,循规蹈矩,不敢有错。

南齐那位草包二皇子也时常骑在他头顶之上作威作福,他都不曾有半句怨言。

但这也仅仅只是表面之相。

南齐替舜华太子求亲之意,本就并非真的打算让舜华太子能迎娶到安国公主,助长其气焰。大庆会推拒求亲,更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所以才会有舜华太子亲临大庆长安城之举。

魏领作为南齐二皇子之人,表面对舜华太子恭恭敬敬,背地里,想的却是将行刺安国公主失败的罪名强行扣于他头上。

即便此计失败,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将舜华太子诛杀于大庆,让他无法再回南齐。

只不过,没想到舜华太子终究技高一筹,先与安国公主结盟,而后联手在大婚之时演了这么一出戏,成功将魏领反杀当场。

此心计,此智谋,较于蒙受家族之庇护的二皇子,自然更得安国公主之欣喜。

方镜辞目光短促在她脸颊上停留一下,而后敛下眼眸,“殿下心目中的夫婿,可曾是舜华太子那般模样?”

安国公主不曾料到他会突然一问,稍微愣怔一瞬后,才歪着头细想了一会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舜华太子为成大事,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换做他人,很难说会比他做的更好。”

言辞之间虽不曾有半个字的“是”,但所说之言,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方镜辞垂下袖中的手微微收紧,便听到安国公主继续道:“不过他这样的人,心怀大志,目光长远,岂会为儿女私情停下脚步?”

她望着方镜辞的目光清明如水,仿佛初春夜来的湖面,波光点点,宁静和洽,“这样的人,适合做盟友。倘若以儿女私情妄自揣摩,我倒是觉着,有些小瞧于他了。”

方镜辞微微一笑,拱手向安国公主施礼,“倒是景之狭隘了。”

坦然自若,无半点矫情虚伪,端的是君子之风,不慌不忙,游刃有余,谦华有礼,风华无双。

倒是安国公主瞧着他的眼眸浅浅含笑,“不过钟叔曾说,选夫婿,倒还是驸马这般人品更好。”

她丝毫不觉自己说出了什么惊天之论,自顾自盛赞道:“光华伟岸,德厚流光,胸怀坦荡,凛然浩气。”

方镜辞面上笑容一顿,微微垂下的眼眸又浓又密,羽翼一般轻轻颤动,“殿下过誉了。”

安国公主颇有雅致地细细打量几眼,才摆了摆手,“这话不是我说的,倘若觉着过誉了,你得去找钟叔说道说道。”

说完这话,她手上便没闲着,流光溢彩的匕首被她瞧也不瞧一眼,敝履一般被弃之于地上。伸手轻巧地将门上的锁链取下,推开门,向左右瞧了一圈,没发现有暗藏着的人,才对身后的方镜辞招了招手,“快来。”

方镜辞目光自那匕首上一扫而过,也无半点儿拾起之意,跨过那巧夺天工的匕首,跟在她身后出了房门。

院落之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人声。几盏大红灯笼高高悬挂于屋檐之下,夜间凉风徐徐,光影微动。

安国公主压低了声音对方镜辞道:“钟叔没让人在门口守着,但院子外定会着人看守。我们不走门,从墙上翻过去。”

说着眼神有些古怪,朝他脚上瞧了一眼,试探问道:“你会么?”世家公子自幼由名师教导,言行举止,有节有度,溜猫逗狗之事绝对不能做。

她虽不知方镜辞幼年是何模样,但想来素有“君子之风”之人,即便幼年顽劣,大概也不曾行□□无礼之事。

她猫着腰,仰着头望着方镜辞的目光仿佛盛满星辰,瞧着星星点点,璀璨动人。长发挽起,做出嫁打扮,只簪着三两根簪子,素净雅致,却又不失贵气。

方镜辞再次垂下眼眸,细密睫毛轻轻颤动,无端撩动人心。他敛眉微微笑着,“殿下可是小瞧景之?”

安国公主微扬了一侧眉梢,“倒是不曾看出,素雅端正的方镜辞方驸马,幼年之时也这般活泼好动。”语虽调侃,但眼底欣赏之意分明。

方镜辞抬眼,眼眸之中染上无奈,“殿下□□断锁这般熟练,难不成也是活泼好动?”

她幼年还真不曾活泼好动过。

安国公主笑意微敛。

方镜辞顿时自己说错话,刚试图补救,便见安国公主已然恢复如常神色,“我先翻过去,你脚步轻一些,别惊动了守在院外的人。”

他自心底微叹一声,轻轻一点头。安国公主便立刻转过身,抬眼瞧了一下墙头,接着便手脚麻利往墙上一蹬,借力□□而上。

动作灵敏,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好看。

再一眨眼,她便整个人落到墙外。

接着,墙外传来三声轻微的敲击之声。

方镜辞不再犹豫,也干脆利落□□而过。

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亚于安国公主。

他落下之时,便瞧见安国公主脸上盈满笑意,虽一字不发,但眼中淡淡打趣之意分明。

他面上难得羞赧几分,眼帘再次垂下,掩去羞赧之色,轻声提醒她道:“殿下不走么?”

安国公主这才眨眼一笑,指了个方向。

公主府新建而成,两人先前只在小皇帝过来之时来过,当时也并未多逛,是以并不熟悉。但公主府落成之前,安国公主曾看过图纸,是以虽然不熟悉,但大致方位她记于心中,便主动担起领路之责。

方镜辞先前跟在她身后还未察觉,但是当两人第三次路过同一片小竹林,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可是不记得路了?”

安国公主前后左右瞧了瞧,又抬头望了一眼头顶星空。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特地挑了黑灯瞎火之处走,幽深竹林只在路口和深处亮起一盏灯。光照有限,看不清他们四周。

“我记得图纸,是该往这边走的。”即便发现已经走错,但她依旧言辞肯定,并不觉得自己走错了。

方镜辞突然就明了,为何当初漠北之行,明明有十二骑跟随在侧,她还能在茫茫草原之上迷了路,还顺手挑了漠北一族大帐。

他上前一步,握住安国公主的手。温声细语,“殿下想去何处,不如就由景之带路,如何?”

身在暗处,瞧不出脸上神色,方镜辞尽量将话语放得轻柔,以免引得安国公主不喜。

谁知安国公主根本不能以常人之态揣度。听闻他言,她便干脆利落让出道来,“去库房。”

但刚一说完又疑惑问道:“你记得路吗?”

方镜辞虽为驸马,但公主府的图纸并不会特地拿与他看,是以他并不知晓公主府构造。

但他却并未慌乱,依旧一派镇定自若之态,悠然自得,理所当然,“殿下不是记得图纸么?”

安国公主心中疑惑,我记得图纸都寻不着路,你连图纸都没摸过,只凭我三言两语,能找着路?

虽然心中抱有怀疑,但两人毕竟身处公主府,就算失手被抓,也不过是在自个府中闹出笑话。是以她并未提出质疑,只在心中回忆一遍日前见过的公主府图纸,在方镜辞出声问询之时,回答于他。

因此,当两人一路无阻碍到达库房门口之时,安国公主不由得瞪大双眼,眼眸中满是惊奇,“你居然能找得到?”

公主府虽然不小,但并不是茫茫无边际的草原,路过的每一处皆可作为依据。再加上有她脑海中的图纸,找到库房并不稀奇。

方镜辞微微避让开她炙热的眼眸,唇角笑意儒雅浅淡,“殿下为何想来库房?”

库房的门锁并不是卧房门上那般草率的链锁,构造更为精巧,单看一眼便知晓,绝对不是匕首能斩断之物。

安国公主却不慌不忙,发髻之上摸出一根簪子,往锁眼里捣鼓几下,锁便应声而开。

她并无刻意炫耀之意,但望向方镜辞的眼底含着光,大有邀功之意。

方镜辞赞道:“殿下果然心灵手巧。”

安国公主得意地笑了笑,“大婚时的贺礼,一般连同礼单在内,都会被钟叔收在库房之内。”倒是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说话之时,她手上也没闲着,门被推开,发出“咯吱”声响。

库房之内一片漆黑,方镜辞找到烛台,点燃了灯,就见安国公主正从一个箱子中翻出礼单,瞅了两眼,“唔,这是礼部尚书闻赐所送贺礼。”然后瞄了一眼长长的礼单,笑道:“送得还挺多。”

“点翠累丝凤簪一对,翡翠长簪一对,镶珠双喜钿、米珠花钿、玉珠花钿各一双,沉香木镶玉如意一对……”她点着箱中所盛之物,一一对照,认认真真,架势十足——竟是在洞房花烛之夜,做起清点礼单之事来。

方镜辞瞧着好笑,在她勤勤恳恳点完一整箱贺礼之后,才问道:“殿下为何要急于此时清点贺礼?”

点完无误之后,安国公主便将箱子合上,而后坐于箱子之上,仰着头瞧着他,“今日你我大婚,做出的事却与喜庆毫无半点干系。小皇帝碍于脸面不好于今日追究,但不代表他就忘了此事。”

她脸上笑意恬淡,并无怨怼与愤恨之意,“想来明日清早,他就该惦记起这事。”说着目光一扫满屋贺礼,“我得趁着明早之前,将贺礼清点完毕,于明日城门打开之时,将所有贺礼送往城外北大营。”

唇角笑意又深了几分,“十一他们在北大营备好了车马,只等我将贺礼送到,便会立马送往边关。届时就算小皇帝想要追回贺礼,也为时已晚。”

方镜辞不由得叹服,“殿下为大庆将士,当真是费心费力。”

安国公主叹息一声,“逼不得已,无奈之举罢了。”

边关将士在前线奋勇抗敌,担性命之忧,而后方蛀虫吃喝玩乐,享无尽荣华富贵。她只能看在眼中,急在心中。

此绵薄之力于她而言,着实算不得什么。

方镜辞左手在前,行拱手礼,“景之如今与殿下同为一体,殿下荣辱,亦是景之荣辱,景之愿与殿下共进退。”

言辞诚恳,信誓旦旦。

安国公主微微歪着头瞧了他一会儿,忽而兴高采烈起来,自另一打开的箱中取出一份礼单,郑重放于他手中,“正好这里贺礼不少,你便帮我一起清点,如何?”

别人的洞房花烛之夜,即便无花无酒,也有春宵相伴。他虽有佳人在侧,但佳人一心想着清点礼单。

方镜辞唇角的笑意染上几丝勉强之意,“既是殿下所愿,景之自当遵从。”

作者有话要说:真·硬核洞房之清点贺礼。

还是拉着驸马一起清点。

再求个预收,文中的舜华太子,如果有感兴趣的,可以去收藏一下《难以割舍》。

奉上文案:

舜华太子被囚禁三年,是丝丝日日夜夜陪在他身边,从低谷到荣宠,不离不弃。

彼时,舜华抱着丝丝,在她耳畔反复低语--“丝丝,我只有你了。”

为此,丝丝甘愿为他放下七弦琴,手提利刃,为他铲除异己,双手沾满血腥。

她不求日后凤冠霞帔加身,只愿守在他身侧,能日日见到他便好。

只是一朝太子荣登大统,换来的却不是她功成身退,而是一杯鸩酒。

望着他怀里宠妃笑靥如花,丝丝眼底的泪终于落进酒里。

坊间传闻,舜华太子府中有三宝一一艳绝无双的琴娘、智谋无双的谋士,以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却没人知晓,三宝其实都是一一个人--他身边的小丫头丝丝。

原以为自己对她也只是利用,但亲眼看到丝丝干脆决绝将一杯鸩酒饮尽,他还是后悔了。

他抱着丝丝已然死绝的尸身,耳畔回响起往日少女娇娇柔柔的一-声“锦哥哥”,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一口血就那么猝不及防吐出。

食用指南:1、前虐女主后虐男主,以虐心为主。结局圆满(大概)

2、男主是真的要女主死,不掺假。

3、女主不狠男主,也不原谅他。

4、目前就这样,想到再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