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苏玦说了之后，楚衡更加沉默，终于知道玩火自焚四个字怎么写了。
他之前决定将折伊留在自己身边时，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折伊的好，让他于心有愧，他宁愿折伊对他另有所图。
他之前也低估了折伊的能力，以为她没那么难应付。
他不是傻子，也不是木头，他是敏锐的。
一个人每次在你抱她的时候，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问题，同样的话，质疑你的真心，表达自己的意愿。
这不合常理，也不正常。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怀疑你，甚至是提醒你。
折伊猜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她是不是一直在等他坦白？
苏玦弯腰，邪魅俊秀的脸凑近楚衡。
他已经许久未见楚衡对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如此犹豫不决了，有违他以往冷静理智，杀伐决断的风格。
衡衡的神情，真的很纠结啊。
不过，看衡衡这样，他怎么有点小兴奋。
“衡衡，要不，你跟本公子说说，你接近小折伊是为什么，本公子给你分析分析？”苏玦幸灾乐祸，回想了一下之前楚衡说的话，“你之前问本公子，假如有一天你要害小折伊，小折伊会不会害你，这个假如不会是真的吧？”
楚衡面无表情，没回苏玦的话。
事实再一次告诉他，苏玦果然没有司马独孤好糊弄。
苏玦见状，往后一跳，一惊一乍——
“不会吧，衡衡，你真的想害小折伊？那本公子说要杀小折伊的时候，你为什么说要灭了本公子？本公子明明在为你排忧解难啊。”
“你为什么要害小折伊？小折伊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还是你想从小折伊身上得到什么，但小折伊不给，所以你想杀之而后快？”
“又或者，你发现小折伊还有一个神秘而不为人知的身份？”
明知楚衡不会回答他，但苏玦还是放飞脑子，大胆地猜想中。
楚衡扶额，再任由苏玦猜下去，真相都要被他猜出来了。
“我和折伊的事过段时间再说，我现在不想聊了。”
苏玦斜眼：“过段时间？你还想过多久？你信不信，只要你的病痊愈，小折伊肯定走人。”
“痊愈？”楚衡语气莫名，“你觉得我有可能痊愈吗？”
苏玦：“……”
好吧，目前来说有点难，因为还没有找到蛇涎花。
“衡衡，你该不会卑鄙无耻，想用自己身上的奇毒拖住小折伊吧？”苏玦用看坏人的眼神看着楚衡。
“我有那么卑鄙无耻吗？”楚衡斜了他一眼，“别把形容你的词强加到我头上。”
他只是感叹，怕解不了毒，怕自己撑不到三年后，蛇涎花不是那么好找的。
“你有预谋有目的地接近小折伊，这还不卑鄙无耻？”苏玦一针见血，“利用小折伊对你的好，利用她的善意，你良心不会痛吗？”
楚衡被苏玦问得心塞：“没想到有生之年，你苏大公子竟会夸一个人善意。”
“如果小折伊不是良善之辈，你会心生不忍？”苏玦轻哼，“以本公子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把她卖了还要让她给你数钱，你没把小折伊啃了渣都不剩就不错了。”
“……你还真了解我。”楚衡轻哼。
苏玦坐回软塌，再次端起瓜子，语调慵懒。
“虽说小折伊在雁归林出手狠辣，吓得本公子魂都飞了，但她那么做总归情有可原。而且众人的眼光是雪亮的，她一个未过门的姑娘，留在王府已是不合礼数，但你瞅瞅王府有哪个下人嚼舌根了？一个个姚姑娘长姚姑娘短的，对她亲热得不得了，能让下人都喜欢的人，心地不会坏。”
苏玦说的这些，楚衡自然都看在了眼里，王府的下人确实挺喜欢折伊的，他们在折伊面前很少拘束，还敢拿折伊说笑。
“楚衡——”苏玦难得正经地叫他的名字，“虽然我不知你把她留在身边，想对她做什么，但可以的话，还是把你的目的跟她明说吧，她一直纵着你，也许就是在等你主动说出来，趁现在还有机会，我不想你日后后悔。”
换做其他人，他肯定不会这么劝楚衡，只会想办法出点子帮楚衡把人留住。
然而，姚折伊和其他人不一样。
从白天看到姚折伊那个一闪而逝的眼神起，苏玦就强烈地感觉到，她绝不是任人玩弄摆布之辈。
这个人，真的不好留。
楚衡既已动了恻隐之心，索性就动得彻底一点。
“我考虑考虑吧。”楚衡幽幽地开口。
折伊给他制定的治病期是二十天，她暂时不会走，他还有时间。
“本公子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小折伊是你命中的劫啊。”苏玦瞥了一眼楚衡，“祝你渡劫成功。”
楚衡无奈一笑：“不说这些了，说正事，隐幽门那边都安排妥了？”
“本公子办事，必须妥妥的。”苏玦洋洋自得，问道，“风辞那边应该也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今早刚接到风辞的飞鸽传书，骁骑尉吕鹰已经秘密带兵潜伏，随时可战。”
楚衡收到消息，最近大梁余孽蠢蠢欲动，有起事之兆。
之前，大梁余孽横生祸端时，楚衡考虑到若将他们镇压斩杀，可能会让已经归顺的大梁百姓心寒，大梁余孽再煽动一下，没准反抗大齐的大梁人会更多，所以他留了情面。
可是，那些大梁余孽冥顽不灵，蛰伏养精蓄锐后，又意图生事。
而且，这一次准备挑事端的大梁余孽不止之前那些，还多了一股不知名的势力。
北境之事尚未了结，大梁余孽这个时候起事等于添乱。
以防万一，楚衡决定做两手准备。
官面上，他让风辞持密令去见骁骑尉，让吕鹰领兵部署。
私下，苏玦暗中集结隐幽门的人，有备无患。
这一次，大梁余孽不挑事便罢，若敢挑事，他不会再心慈手软。
楚衡给吕鹰的命令是速战速决，不降者，尽数斩之。
大齐和天玄国僵持的节骨眼儿上，大齐内部绝不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