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想问什么？”
折伊很淡定，反正彼此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互相探问。
来而不往非礼也嘛，她懂。
楚衡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摊开到桌子上。
“这是什么？”折伊有点懵。
“我家管事的元伯元婶托我问你一些问题，都写在上面了。”楚衡修长的手指轻点纸张。
折伊狐疑地低头看，纸上写着的是——
“夫人平时喜欢什么吃食？有无忌口？”
“夫人喜欢什么样式的衣裙？”
“夫人习惯戴什么样子的珠钗？”
“夫人想在院子里种什么树？什么花？”
“夫人想在房间里放些什么摆件？”
“夫人平日喜欢看书否？”
“……”
整整三十个问题，问的全是她的日常喜好和习惯。
折伊咽了咽口水：“将军说要问民女问题，问的就是这个？”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楚衡挑眉轻笑。
折伊：“……”
她以为楚衡会想方设法探问她，问点什么了不得的问题。
结果要问问题的不是楚衡，是镇国王府的管事。
重点是，问的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所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折伊抿唇：“这些问题民女都要答吗？”
“当然。”楚衡一本正经，十分严肃地叮嘱，“折伊，你可要好好答啊，不然我回到王府没法跟元伯元婶交差。”
“交差？”折伊满头问号，“将军跟他们交差？”
楚衡，你不是王府的老大吗？
别人不向你交差就不错了，你还要向别人交差？
“对，就是我跟他们交差。”楚衡耸耸肩，“元伯元婶是夫妻，名义上他们是王府的管事，实际上元伯是我祖父的结义兄弟，我和大哥都是元伯元婶看着长大的，我小时候没少挨他们鞭子。”
“民女懂了，在将军心里，他们不是下人，是长辈，长辈的要求，将军无法拒绝。”折伊一听就明白了。
敢揍楚衡的人，世间没几个。
楚衡点点头：“他们问这些，也是想按你的喜好把王府布置一下，让你嫁过去以后住得舒心些。”
她嫁不嫁，住不住还要打问号呢。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民女没那么多讲究。”
“不麻烦，反正你按他们问的答便是了。”楚衡敛了敛衣袖，非常自来熟地去拿笔墨，“我记得当年大嫂嫁给我大哥时，他们也让大嫂答这些了。”
骤然听到楚衡提起他的大哥大嫂，折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楚奕死去的第二天早上，镇国王府的家书到了。
那是一封给楚奕报喜的家书。
楚奕的妻子怀了身孕，他要做爹了。
可惜，楚奕没能看到那封家书。
楚衡站在背后深深地看了折伊一眼，将笔墨放到她手边。
折伊默默将思绪收敛：“一定要答吗？”
“一定。”楚衡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若不答，元伯元婶肯定追着我不放。”
折伊深吸一口气：“好吧。”
“来，为夫亲自给夫人磨墨。”
折伊心下无奈，被楚衡说得快对“为夫”“夫人”两个词免疫了。
楚衡站在折伊身边，静静地看着她落笔写字。
她写字的姿势十分端正，字迹娟秀，看起来赏心悦目。
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想必从前是下苦功练过的。
“夫人出门喜欢坐马车还是骑马……”折伊自言自语地念道。
虽然她比较喜欢骑马，但在京城的话，还是坐马车吧。
藏在马车里，就可以将那些熟悉的地方隔绝于视线之外。
“夫人喜欢喝哪里的茶……”
这种问题也要问？
元伯元婶问得也太细致了吧。
楚衡看着她写的那些答案，眸色渐深。
约摸三盏茶的功夫，折伊终于将三十个问题答完了。
“将军，民女答完了。”折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楚衡夸道：“折伊，没看出来啊，原来你写得一手好字。”
“多谢将军夸奖。”折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因为离谢芷茹死去的时间不长，折伊担心字迹暴露，所以换了字体。
楚衡想通过字体查她身份的话，省省吧。
待墨迹干后，楚衡将纸收起，笑道：“这下我可以回去交差了。”
“将军今日来找民女，就是为了让民女答这个？”
“倒也不是，这事我完全可以让风辞跑跑腿。我亲自过来，主要还是因为想你了，拜见未来岳父，商议婚事都是顺带的。”楚衡冷不防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直勾勾地看着她，“折伊，我想你了，这些天，你可有想我？”
他的声音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楚衡，你说想我说得也太特么顺口了。
“想。”折伊“害羞”地点点头。
不就是顺口吗？
谁不会。
楚衡温柔一笑，看她的神情带着点宠溺的味道，深邃的眸子凝定地望着她。
“那你心里有我吗？”
折伊：“……”
楚衡，你没完了是吧？
一定要问这么暧昧的问题吗？
她能说真话不？
没有，没有，没有！
“将军为何突然这么问？”折伊低眉垂目。
“因为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心里有我。”
折伊嘟囔道：“民女都要嫁给将军了，将军还问这些。”
“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爱慕你，你不回应我一下？”楚衡认真地望着她。
折伊低头不语。
“有吗？折伊？你心里有我吗？”楚衡扶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似是一定要问出个答案。
折伊很想摇着楚衡的脑袋提醒他，你特么清醒点，不要那么入戏啊啊啊啊啊。
明明都是演戏，问她这种话，不觉得矫情？
非逼着她撒谎骗他，他才心里舒服？
“没有！”折伊斩钉截铁地冒出两个字。
她很想随口说有，可不知为什么，面对楚衡那双深得看不见底的眼眸，她话到嘴边突然说不出来了。
楚衡眯起眼眸：“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折伊调皮地吐吐舌头，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
楚衡撑着额头看着她无奈一笑，隔了许久，幽幽地说：“可是我心里有你，不管你信不信，折伊，我心里真的有你。”
他的眼神，异常温柔，异常深情。
有一种令人忍不住沉溺的魔力。
折伊突然间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