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妃知道姚纲去找过楚衡。
楚衡身体不适向皇上告假,好几天没上朝。
姚纲朝上见不到楚衡,只能去镇国王府,结果吃了闭门羹。
“姚大人觉得,楚衡是不能见客,还是不想见客?”荣王妃望着姚纲,“我们都知道,楚衡所谓的旧疾复发其实是毒发,可他不是第一次毒发,他这次毒发告假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王妃的意思是,楚衡是故意不见下官,他不想蹚这趟浑水?”姚纲问。
荣王妃摇头:“看来姚大人还是不够了解楚衡。”
姚纲没有见过楚衡最狂最阴的一面,她和王爷却是见过的。
此事只怕早已在楚衡的算计之内。
“本王明白你的意思,楚衡想见的不是姚纲,是本王!”荣王望着荣王妃,“楚衡想逼本王亲自去求他,而且他帮不帮还得另说!”
楚衡救了他的女儿,已经是老天跟他开的玩笑了。
如今竟然还要他上门相求,荣王觉得自己拉不下那个脸!
“所以臣妾才说不好办。”荣王妃低眉。
镇国王府和荣王府素来不和。
四年前,镇国王府出事,荣王府在其中没少出力。
之前折伊出事,楚衡二话不说出手相帮,唯独这次给姚纲吃闭门羹,避而不见。
楚衡定是看出王爷很在意折伊,想试探一番,顺带还能驳一驳王爷的面子。
荣王急得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情绪暴躁无比。
他一边心疼折伊,不想她背上骂名,一边又不想去求楚衡。
最后,他只得把气全撒在姚纲头上。
“姚纲,本王真恨不得将你们全家碎尸万段!”荣王猛踹了姚纲一脚,“你们惹出事,伤害了本王的女儿,最后还要本王收拾烂摊子,简直可恨!”
姚纲自知难辞其咎,一个字都不敢回。
荣王在气头上,看着姚纲只会越看越火大。
荣王妃安抚了荣王两句,让姚纲先回府,他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不如回去看顾好折伊,别又出什么岔子。
姚纲刚走,荣王妃便把荣王的随从唤来,让他派人去盯着姚府。
阮心兰的账,迟早要算,可不能让姚纲把人藏了。
“卿柳,如果本王去求楚衡,你觉得他会不会答应出面澄清?”荣王负手立在书房的窗户边上想了很久后,开口问荣王妃。
作为父亲,他没能看着折伊长大,疼她爱她,他很愧疚。
若是这次他还不护着她,那他有什么资格去认这个女儿?
和女儿比起来,身份面子算得了什么?
“臣妾不敢妄言。”荣王妃和他并排站着,“楚衡离京两年,我们和他两年未见。这次见他,他没了以前的狂戾和锋芒,变得温和有礼,内敛沉稳,整个人都静下来了,臣妾看不透他的心思。”
“有没有觉得他的性子越来越像楚奕了?”
“表面上看是有几分像,不过他骨子里和楚奕还是不一样,楚奕是真正的谦谦君子,忠君爱国,楚衡却未必。”
楚衡忠的是他的心,他的底线,他的原则。
“也对,楚奕做不出带兵闯宫,威胁皇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荣王苦笑一声,“当年我们都以为可以将镇国王府连根拔起,谁想到楚衡竟能迅速掌控军权,既得军心又得民意,利用外敌进犯之事,反手将我们一军。”
荣王犹记得那日,楚衡打着保卫皇城的旗号,闯进皇宫,不屑地对皇上耳语。
他说,皇帝这个位子他不是不敢坐,只是顾念先祖情分,不想坐而已。
他说,皇上若再苦苦相逼,他麾下保卫大齐的兵马同样可以变成踏平大齐的铁骑。
从前,他们都小看了楚衡,以为他只是一个在父兄护佑下长大的小公子。
哪想到,楚衡的手腕比起镇国王和楚奕,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似心无城府,风光霁月,实则工于心计,诡谲莫测。
他骨子里比他的父兄强横、狠厉。
这次太后整寿,若非皇上亲下圣旨召他回京,否则他都不一定会给面子回来。
“王爷心里是欣赏楚衡的吧?”荣王妃偏头问他。
“既欣赏,也忌惮。”
一个能力挽狂澜,让兵将誓死相随,百姓信任敬仰,敢跟皇上叫板,并且还奈何他不得的人,他自然欣赏。
可是,站在皇家立场,镇国王府几代军功,又有先祖御赐的兵符,不得不防。
他作为皇室宗亲,自然要维护大齐江山。
所以,他并不后悔当年和皇上一起设计镇国王府。
楚衡如今的威望,比镇国王更盛,他是长在大齐皇室心里,迟迟拔不掉的刺。
荣王妃淡笑:“楚衡若真有心天下,大齐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不是有不有心的事,而是他要反随时可以反。”
“可是,楚衡若没有要反就随时可以反的能力,镇国王府早已不复存在。”
荣王微叹:“你还是没法对当年之事释怀?”
“作为荣王妃,臣妾不否认皇上王爷当年所做之事,可作为镇国王妃的金兰姐妹,臣妾释怀不了。”荣王妃语气淡淡的,“臣妾更不耻皇上和太后给楚衡下毒这种做法!”
作为一国之主,一朝太后,他们眼界太窄,行小人之道,没有先帝的容人之量。
所以大齐灭了大梁这么久,两国百姓才会一直矛盾重重,无法融合。
荣王没说话,荣王妃说得没有错,他们谁都没做错。
错的只是身份和立场。
既然有身份立场,当然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为了折伊,他现在必须承担的后果就是,对楚衡有所求!
“本王一会儿去镇国王府走一趟吧。”
荣王做了决定,为了折伊,不管楚衡会不会答应出面澄清,他都要试一试。
荣王妃凝眉:“如此光明正大地去,王爷不怕皇上疑心?”
“辅国大将军旧疾复发久不上朝,生死不明,本王替皇上查探一番,有何不可?”荣王已然想好了说辞,“皇上不知折伊是本王的女儿,荣王府和镇国王府又积怨已久,本王为了一个义女去低声下气求楚衡,这种事皇上会信吗?”
“臣妾明白了。”荣王妃柔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