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晓柔听到此处,怎么还听不出来佟尘额用意呢,原来是想要她去做内应。
“公子的允诺也太虚无缥缈了。”
“但是袁姑娘若是不帮我,日后也怕是得不到什么好……姑娘的身家,鸨母可有说过,不过最后还是要作为一件商品卖给其他人。”佟尘凝望着袁晓柔,眼底露出了一丝怜惜。
袁晓柔咬唇,手心冒出了汗水。
心有些发慌,眼前男子所说的这番话,是天下花楼女子的心病,当然她也逃不过去。
“你也给不了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佟尘追问道。
袁晓柔拂了拂衣袖,走至船边,弯下腰来,用手舀起了一江秋水来。
“我想要自由安定的生活,。”袁晓柔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其实就是在天香楼过一辈子也没什么的,只要不成为商品就好了,风公子,你有那个本事吗?”
“你想要成为天香楼的主人?”佟尘觉得他有些小看眼前这个女人了,张口就要这么大的代价。
袁晓柔轻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是谈不成了,也罢,这事就当是我在开玩笑。”
此时粉蝶已经准备好了棋盘,朝着外面叫道:“姑娘,风公子,东西都准备好了。”
“你在外面守着,我想与你家姑娘私下聊聊。”佟尘与粉蝶说道。
粉蝶张了张嘴,自然是不愿意的,万一她家姑娘受了欺负该如何是好。
袁晓柔看了一眼粉蝶,也随之吩咐道:“你就听风公子的吧,我也有话要与他说,外面风景不错,你也看看就是了。”
佟尘走入画舫内,回身又将门合上。
“粉蝶怕不是袁姑娘的人吧。”佟尘试探性地问道。
袁晓柔手持白字,棋子先落于棋盘,一副专心的模样,另外一只手捧着宽长的衣袖,眉眼间写着几分漫不经心。
“公子看得出来又何必问我。
“姑娘棋艺是跟谁学的。”佟尘话锋一转,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问道。
袁晓柔落子带着几分迟疑,眼下的局势并不好,她的白子被黑子包围着,进退两难。
“是妈妈请人教习的,棋艺不精,让公子笑话了。”眸光又落在了桌上摆放的糕点。
她如今的处境也正如棋局上所显示的一般,进退两难——
若是选择了鸨母,那势必要对风公子出手,日后的结局,无非就是如此。
“姑娘的棋艺很好,若是深谋远虑,想必也能掌管一方。”佟尘话里有话道。
“当真如此。”袁晓柔下意识地问道。
“当真,只要选择对了的路,日后自然能达到目的。”佟尘说着话,又指着棋盘上的白子说道,“若是我稍稍让开路,袁姑娘应当能冲破困局。”
袁晓柔拿着白子的手微微一顿,嘴角也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来,“我明白公子的意思了。”
一局棋下了许久,成千染呆在屏风后百无聊赖,本来今日还以为会闹起来,她顺势与袁晓柔正面交锋一下,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对楚风璃藏得什么心思。
又是否与她姐姐药材被偷一事有牵扯,但一直到现在,气氛看上去都还算是融洽,佟尘还用利益驱使,人也已经上套了。
她又何必去打搅这样的交易。
反正她是对花楼没什么兴趣,谁要做鸨母谁就去做便是了。
棋下了一会,期间茶盏都换了两三趟,总算是一局棋结束了。
毫无疑问,袁晓柔是输了。
但她也没让佟尘赢得太过轻松。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袁晓柔拂袖起身道,“我的棋艺还是比不过公子,日后还要请公子多讨教。”
说罢,便要去收拾桌上的糕点,又面露为难之色,轻叹了一口气道:“哎,若是姐姐知晓她的糕点没有让公子尝上一口,怕是会有些难过的。”
“这糕点委实做的不错。”介于刚刚的谈话内容还算是愉快,所以佟尘对袁晓柔说话也亲近了几分。
袁晓柔捏着一块糕饼送到了佟尘的嘴边,“公子,这是姐姐的一片心意,要不就尝一口吧,尝一口姐姐那里我也好交差,若是与她们处的不愉快,我在天香楼的日子……”
听着袁晓柔话说的可怜兮兮,佟尘迟疑地接过了糕点,皱着眉头说道:“只是我实在是不大喜欢吃糕点。”
“公子就尝一口吧。”袁晓柔笑眯眯地说道,“这糕点味道极好,我在天香楼也常吃。”
在袁晓柔的百般献殷情下,佟尘最终是无奈地接过了糕点。
佟尘抬眼对上了袁晓柔的目光,后者眼底是淡淡的笑意,显得十分憧憬,真是让他拒绝都不好拒绝,若是强硬点逼他吃也就罢了。
他大可甩了一桌子的糕点转身就走,或是此后不用与她往来撕破了脸面。
可他刚刚与她还在谈论卧底之事。
成千染总感觉这个女人太过殷勤了,而且一直都让佟尘去吃糕点,莫非是糕点里暗藏玄机。
“袁姑娘先尝一口吧。”成千染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打破了室内的气氛诡异。
再不出来,怕是佟尘真的要在袁晓柔的盛情下吃了糕点。
一口一句是为了王之敏那处交差,说是自己为难的很,目的就是让佟尘咬一口。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袁晓柔被突然冒出来的成千染吓了一跳,随后又看向佟尘询问道。
佟尘急忙将糕点放回了桌上,“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袁晓柔仔细地打量着成千染,突然觉得面熟的很,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带着淡淡的嘲意,“我看不是朋友吧,是你的女人。”
说着话,又走到了成千染的面前来,“这应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大街上一次,路遇承南郡王一次。
“我姓钱,钱晓月。”成千染套用在国都城行走的名字。
“钱姑娘和他是何关系,看钱姑娘衣着风度,也是家境优渥之人。”袁晓柔试探性地问道。
“我与她的干系,与你有什么干系。”成千染反问道,“既然袁姑娘想让他吃糕点,不如自己先尝一口,看看滋味如何。”
袁晓柔淡淡地瞥了一眼佟尘,见他已经坐下,一副事不干己的模样,便忍不住说道:“他有正室夫人了。”
王之敏还是给她带了点消息的,就说风公子有了夫人这一事上,便是个厉害的消息。
那女人听说长得奇丑无比、性情暴躁,总该不会是眼前这位。
都是女子,她又生在天香楼内,自然什么花都是见过的。
眼前的这位,若是去了天香楼,也是稳稳的头牌,风姿万千不可言说。
“我哪来的正室夫人?”佟尘一脸懵道。
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代表的是楚风璃,不是他自己。
“你没有吗,风公子可真是情场的高手,被揭破了也只要不承认便可万事大吉了。”袁晓柔捂唇轻笑道。
仿佛刚刚在那里表现出来的柔善模样都是假的一般。
佟尘瞪大了眼眸,他仿佛是幻听了。
他又做了什么,怎么就得了这么个名头,情场的高手。
他还没娶亲呢。
“袁姑娘,你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佟尘深深感受到了恶意,这话就算不是冲着他来的,他也得说清楚。
不然日后楚风璃就要顶上这个名头。
“风公子的身边到底有多少女人,想要多少女人帮你做事,”袁晓柔在成千染的周围绕了一圈,眼底还藏着一丝讥笑,“钱姑娘,你生的风华绝貌,栽在了他的手上实在是不值当。”
成千染好笑地回道:“哦?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做呢。”
袁晓柔还未说话,便又听到成千染说道:“是准备要我与你站在一起,用这毒糕饼毒死她吗?一个男人而已,至于吗。”
“当然至于,他就该死。”袁晓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成千染微微笑道:“怎么感觉袁姑娘不仅仅是为了感情欺骗的事情行凶,莫非是背后有人指使。”
“没有的事。”袁晓柔急忙撇清道,随后又感觉自己反应激烈,又道,“会有什么人指使我去做这种事。”
“那就是糕饼有毒,恶意下毒,按照律法,妇人应当流放边境做苦役。”成千染笑容愈发灿烂。
袁晓柔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胡说什么,就是糕饼有毒,毒又不是我下的,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成千染抢过了话茬,“你的意思是王之敏下的,可你明明知情,知情不说还从中劝导,罪加一等。”
“我没有,你想污蔑我!”袁晓柔瞬间就急了。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情,如何说都被堵的死死的,都是错的。
“我污蔑你,话刚刚不是你说的吗,糕饼的毒不是你下的,但是你清楚的很。”成千染冷笑睨着袁晓柔,“天香楼的姑娘,就这样的头脑还想得到鸨母的位置,怕是痴心妄想还不知那四个字怎么写。”
话音刚刚落下,粉蝶冲入了室内,险些有些没站稳,发蒙地扫了一圈在场之人的脸,立即站到了袁晓柔的身后,警觉地看着成千染与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