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画自然知晓此人是谁,便提议道:“不如就将她交给府衙处置,只是与她有所交易的那个猎户,已经没了性命,说起来是死无对证。”
“不需要担心这个,献王自然会为我们做主。”成千染安慰着说道。
“献王?”宋茗画微微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成千染问道,“献王怎么会为我们做主。”
“自然是你家姑娘使了些手段,不然献王怎么会乖乖听话。”成千染拂了拂衣袖,四处查看了一圈,山海阁的这些动物们并没什么变化,还有摆放的宠物玩具,宠物晾干长期存放的食物都一一归好了类别。
回到国都的第一日,成千染便带着身边几个亲近的丫头,与冬生吃了团圆饭。
“染儿,你看你这些日子没见,都瘦了一圈了。”冬生心疼地看着成千染,又朝着她的碗里夹了好些菜。
成千染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娘,我才没有瘦,你摸摸看我的腰,都长出赘肉来了。”
“娘觉得你瘦了就是瘦了,想来安南村的日子也不好过,怎么要你一个姑娘去忙。”说罢,冬生又轻叹了一口气。
宋茗画急忙朝着冬生碗里夹菜道:“婶婶,姑娘做事可是很有分寸的,这回要怪啊,就该怪那个猎户,还有我……”
“我也有错。”清越和清心也在一旁面露难过。
冬生见状,又安抚了起来,“婶婶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这事啊……就别提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做事可得小心一些。”
“都听娘的,别提不开心的事情了。”成千染也附和着说道,“都吃菜吧,这菜都是茗画请酒楼里的大厨做好送过来的。”
楚国云州。
楚风璃第二次踏入云州,第一次还是随着东方珺若一同来的。
那时候的东方静刚刚去世没多久,父皇为了稳固云州耆老们的心,便让东方珺若前往云州,安抚东方家族的耆老们。
此处的风景早已不如往日那般繁花似锦,路边的小贩们提起东方家族,或露出快意,或露出些许的惋惜。
一个家族里的人有好有坏,也不能一篇而论。
云州兴许是少了曾经如日中天的东方家族,也失去了几分活力,东方家族还存有几位老仆。
他们并未留在东方家族内养老,所以也躲过了劫难,只是活下来的人,就此隐姓埋名,再也不愿与东方家族有所联系。
楚风璃此番亲自前来,是求一个答案。
容色也前往云州好些回,总算是摸到了蛛丝马迹,而所有的缘由,似乎都与一个叫做丁香的姑娘有关。
而这位名叫丁香的姑娘,说出来有些不齿。
她从小便是从妓馆长大,十四岁的时候便名震云州,附近几个州为了一见她容颜的男子,每晚都会叫来画舫,跟着她所呆着的画舫身侧。
云州有名的翠西河,每每到夜晚,河上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而就是这么一位美人,她在十五岁的时候,便离开了妓馆,前来质问鸨母行踪的痴情男子,都被相同理由回绝了过去。
丁香筹足了卖身的银钱,已经离开了妓馆,但具体去向何处,谁人也不知。
从此东方家族内又多了一名名叫东方柔颜的女子,出门通常都带着面纱,无人看得真切她的姿容。
根据史官记载,先皇交代了当今圣上差事,巡查云州,也是那个时候。
东方静也是那时随着皇上回到了皇城,后来被封为了皇后。
“太子,前面就是那位老者的住处。”容色在前引路道,“他说,只有你亲自去,他才会将事情告知于你。”
楚风璃点了点头,独身一人朝着屋内走去。
院内坐着一个老者,正合眼小憩,听闻有脚步声,这才睁开眼,声音苍老地询问道:“你是何人?”
“我从京城而来,来此是想问老先生一事。”楚风璃恭敬地回道。
这位老者一看便是耄耋之年,长寿之像。
“丁香的事情吗?”老者手扶着座艰难地坐正了身子,正眼端倪着楚风璃,“你就是那位从京城而来的贵公子。”
“是,我想知晓她离开妓馆后,发生了些什么。”
老者嘴角勾出了一抹弧度,嗓音厚重,在回忆里翻阅了起来,激起了一地的尘埃。
“她改了名,叫做东方柔颜,在东方家族呆了三个月,遇见了从京城而来的翩翩少年,坠入爱河,只是另外一个男子于她而言,恩情似海,她无法与那少年长相厮守。”
“过去的事情,老身年纪也大了,记忆并不完整,说的人也尽然就是如此,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老身自然不能全部告知于你。”
“多谢。”楚风璃大抵明白了当初发生的事情,“所以东方珺若是东方柔颜,也就是丁香的女儿。”
老者缓缓地点了点头,“丁香命苦,生下了这个孩子后,便撒手人寰了。”
楚风璃久久没有说话,皇室的风月韵事,又被挖出来了一件。
怪不得父皇处处都在偏袒东方珺若,未曾想过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对于父皇而言,当初的丁香,也就是东方柔颜,应当是他的初恋,初恋的女儿,自然是小心呵护着。
“太子,咱们这就回京城,不去见见郡主吗?”容色试探性地问道。
“她现在可还好。”楚风璃语气平静。
容色犹豫着说道:“东方家族就此败落,她回到了祖宅住下,曾经与东方家族交好的其他家族,也纷纷下起了钉子,主动冠以东方姓氏之人也纷纷回归了从前的姓氏。”
“东方家族的人将这一切都怪罪在了郡主的身上,还曾偷偷闯入府中,或是潜伏入府,想要谋害郡主。”
楚风璃回过身来,看着不远处屹立的东方家族的祖宅。
“你去瞧瞧她吧。”
她可能不大愿意见到他,他也不想与她再有纠葛。
容色知晓自家主子的顾忌,便要动身前往,又听闻楚风璃的吩咐。
“你去叮嘱四方之人,再对东方珺若有不轨行动,就是与京城为敌。”
这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了,说起来,东方珺若走到这一步,他也得负责任。
可是人的心只有那么大,装不了更多的人。
对于她而言,东方家族的覆灭,应当是对她最大的打击,而其中的主导者,却是他。
东方珺若坐在书房内,静静抄阅着经书,每每抄到足额的时候,还要差人送到京城,送到皇上的面前去。
她需要将表面工作做到完美,要在皇上的心中树立一个形象,她已经完全改过自新了。
“郡主,有客人来了。”品香轻轻叩响了门请示道。
东方珺若放下了毛笔,抬眼看着品香,面色平静地问道:“什么客人。”
现在云州哪还有什么客人,都是一只只沾着毒的蝎子。
瞅准了时机,就想要了她的性命,就是不要她的性命,也恨不得将她伤了。
“是太子身旁的贴身侍卫容色。”品香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愉悦,想着郡主知晓太子派人过来的话,定然欣喜若狂,近来的不快也能消散几分。
东方珺若的手微微一顿,重新拿起了桌上的毛笔,“我不想见他,你去问问他来做什么。”
是来看她的笑话吗?
不是如此情境下,她也不会如此清醒。
想想外面那些危机,都是何人给她带来的。
若是耆老们还在,这些人怎么敢如此对她?
“奴婢问过了。”品香走近了些东方珺若,继续说道,“容侍卫是来问候郡主的,想问问郡主可有什么麻烦之事,他可以帮忙解决。”
“他莫不是来看我死没死的吧,”东方珺若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毫无温度,“让他别在这里装好心,也让他早些滚回京城,云州容不下他,也容不下他的主子。”
“郡主……”品香不解地看着东方珺若,她也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最近郡主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了。
对谁人都是冷言冷语,没有半分好颜色。
“快去,我这里不需要你侍候,我不想看见他。”东方珺若依旧是一脸冷漠。
“是。”品香无奈地看了一眼郡主,只好轻轻地关上门离开。
见到门外还在等待着的容色,轻咳一声,语气不善地说道:“郡主说了,不想见到你,也没什么麻烦的事情,唯一的麻烦就是你站在这里。”
“这是郡主要你出来说的话?”容色不敢置信地问道。
他虽然一心都是站在成千染那边的,可对于东方珺若这位郡主,他作为一个男子,也是有几分怜爱之心,虽然这心意,也不敢随意表达出来。
但在他记忆中的东方珺若,一直都是温婉柔和的,就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会做过多的辩驳。
可如今,她怎么会说出如此冷漠的话。
“行了,别杵在这里了,我家郡主是不想看到京城来的任何人了,就让郡主一个人安静地呆着吧。”品香一副赶人的姿态。
容色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紧闭着的门,终是点了点头道:“好好照顾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