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珊也不急着朝慕容蕴打听献王的事情,环顾四周,将这喜气洋洋的屋子打量了一遍,而后啧啧赞叹道:“看来皇姐这待遇也不错,虽说犯了事,但父皇也没苛待你,嫁衣用的丝绸料子吧……”
“你喜欢?”慕容蕴抬眼不冷不热地问道。
“自然是喜欢的,我每年也拿不到一匹丝绸,都是半匹,还是跟其他人分的。”慕容珊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模样。
慕容蕴瞥了她一眼,见她怅然的神色,不似是装的,便依言说道:“你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些余料,都留给你。”
“真的?”慕容珊喜笑颜开,一时之间便忘却了她与慕容蕴之间的嫌隙,“想不到皇姐也会对我如此大方。”
“我离开了皇城,这些东西肯定是用不了多少,原世子的府中也不缺就是了。”慕容蕴说着话,便将床下放置的小柜子取了出来。
里面静静地躺着几匹丝绸,颜色各异,摸上去便是无比丝滑的感觉。
“皇姐真的要给我?”慕容珊咽了咽口水问道。
慕容蕴将盒子放在了慕容珊的面前,“这些东西,都是原世子托人带过来的,他说他府中还有不少更好的东西,等我去做了世子妃,都会拿给我瞧。”
“更好的东西?”慕容珊疑惑地看向慕容蕴,不懂此话的意思。
“就是一些名贵的金银珠宝,”慕容蕴拿着干布擦拭着头发,桂花油好闻的气味飘散在空中,“我一直觉得他挺难相处,又是个花花公子,他却能将细小末微的事情做到如此地步。”
慕容珊咬唇,脸上的笑容慢慢凝滞。
原铭当真有慕容蕴口中所说的那么好,那她嫁过去,岂不是要过上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了?
“听闻他这阵子还在流连花楼呢。”
慕容蕴微微笑道:“男人嘛,总是有些花心的,你瞧这个……”
说着话,又从梳妆台前将一根白脂牡丹花纹簪取了出来,“他说他不大懂女儿家用的那些物什,便问了那些个姑娘,后来就把这个给我带来了。”
“可是……我听说世子并没有来看皇姐啊。”慕容珊可是派了荷叶一直都往这盯着的,若是原铭来了,荷叶定然会告知她一声。
慕容蕴听此发问,也只是笑了笑,“傻啊你,他当然不能亲自来见我了,马上都要成婚了,哪能私下频繁会面,都是托宫人来送的。”
慕容珊的目光不断扫过白脂牡丹花纹簪,那花纹甚是好看,一瞧便是厉害的工人雕刻,定然也花了不少的银子。
没想到原铭竟然是如此大方之人,也不知晓她未来的夫婿可有这般浪漫。
“皇妹,我实在不该装病骗他……如今想想,也甚是后悔,不过总没有破坏了这段好姻缘。”慕容蕴将簪子小心翼翼地说了起来。
“那我就祝福皇姐了。”慕容珊语气泛着一股酸意。
慕容蕴摆了摆手,“多谢你的祝福了,我以后就是世子妃了,日后享尽荣华富贵一生,又得了个如此宠爱我的夫婿,我这一生啊,也没什么好犯愁的了。”
“也……也没那么好吧,”慕容珊忍不住泼冷水道,“原世子家里妾室多得很。”
“他答应我,等我做了世子妃,就将那些妾室散尽,皇妹多虑了。”慕容蕴一脸沉浸幸福的模样回道。
慕容珊越听越不爽,原铭怎么能够回头这么快,想想日后慕容蕴要过好日子,她这心里,就是极为不痛快。
明明是个比她不得宠的,凭什么父皇给她安排这么好的婚事?
怪不得要将献王的秘密都说出来,原来都不屑与她争什么了。
慕容蕴抬眼见慕容珊神情有异,大抵是猜出了她心头的想法,现下难受着呢。
“好了,我还没有与皇妹说要事呢。”慕容蕴坐了回去,一副没看到慕容珊神色难看的模样。
慕容珊撇了撇嘴,压根就没有心情听下去了。
谁要知晓这个施舍来的秘密。
“这献王啊……也就是咱们的二皇兄,其实他做错过事,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大清楚,长公主说的不仔细。”慕容蕴并不打算实话实说。
慕容珊好笑出了声,“皇姐,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皇室中人,谁人没有做错过事,难不成我要一件件亲自去找?”
“皇妹怎么如此生气,我也只是提点一两句,我都要出嫁了,日后见不到了,说这些话,完全是出自一片好心。”慕容蕴将自己的地位放的很高。
结果也只是换来了慕容珊的一记白眼。
“嫁得好就嫁得好,有什么好得意问道,有必要在这里提来提去?生怕旁人都不知晓,再说原铭哪有那么好,以后皇姐的日子可有好受的。”慕容珊不留情面的嘲讽道。
“慕容珊,你该不会嫉妒我吧,瞧着我日后的前程心里不痛快,所以什么好话都说不出来。”慕容蕴冷笑一声质问道。
慕容珊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瞬间就被点燃心中的怒火,“谁嫉妒你,你还要不要脸?你现在笑,日后怕是要哭。”
“我日后可过得要比你好多了,我至少前程定下了,是世子妃,你呢,你日后说不定要去做和亲公主,嫁到游族去,到时候,你就只能天天去拾马粪牛粪羊粪!”慕容蕴捂唇笑着说道,话语极其刻薄。
慕容珊一听如此诅咒之言,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完全忘记了刚刚她是与慕容蕴如何相处的‘友好’,直接朝着人扑了过去。
慕容蕴脚下一滑,撞在了桌上,打翻了香薰炉子。
炉子的陶瓷碎片散落一地,慕容珊怒气上头,整个人坐在慕容蕴的身上,手头捡到一块碎片,便朝着慕容蕴的脸上划了过去。
随着一声尖叫声,门外的宫人们纷纷涌了进来。
入门便瞧见了明日待嫁的新娘,右脸一道血痕,鲜血还在不断溢出来。
“快去叫御医!”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有人便跌跌撞撞出去找人了。
翡翠将慕容珊拉了起来,一脸担忧地看向慕容蕴,“公主,你先起来,想必御医定然有法子能治愈伤口。”
慕容珊这时才幡然醒悟过来,她好像是闯了大祸。
可此事也不能全怪她,就是慕容蕴挑衅在先,还要诅咒她去游族捡粪。
“我是不是毁容了,我该怎么办?”慕容蕴惊慌失措地摸着自己的脸颊,鲜血止不住。
慕容珊此回下手还真是不留情面,竟然这么狠。
不过有沈清秋在,就没有除不掉的伤疤。
“皇姐,你可要搞清楚,是你先挑衅我的。”慕容珊根本就不在意慕容蕴的脸怎么样,她只想摆脱了罪责。
慕容蕴眼角流下了泪水,一副委屈地模样,“我何时挑衅你了,你心中嫉妒我才对我下此毒手。”
“十四公主,此事已经禀明了皇上,想来皇上会做出决断。”翡翠一脸正色道。
慕容珊轻哼了一声,“禀报父皇又如何,父皇肯定不会帮你说话。”
“我知晓我在父皇那处不得宠,可你也不能次次拿着此事奚落我。”慕容蕴拿着帕子擦着泪水说道。
泪水可不能触碰到伤口,不然疼得会更厉害。
“这又是在搞什么?”慕容添威严赫赫地踏入了门内,门外还有不少宫女太监们跪着。
慕容珊听闻了声音,便急忙跪下,露出了委屈的神情说道:“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是皇姐故意说难听的话,我才不得不反击。”
慕容添的视线随后便落在了慕容蕴的脸上,好长的一道伤口。
御医在一旁,小心查看了一番后,便来回禀道:“皇上,这伤口略深,用上好的药材调养着,估计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好。”
“一个多月?”慕容添不敢置信道。
“父皇,我哪能等这么久,明日原世子瞧见我这张脸,定然是心中生出厌恶的……我可怎么办。”慕容蕴揪住了慕容添的衣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慕容珊白了她一眼,伸手就要推开她,“别说的这么委屈,怕是你都忘记了,父皇当初是怎么叮嘱你的,成婚的前一天,你还来挑衅我。”
话音刚刚落下,一个巴掌便铺天盖地地袭来。
慕容珊只感觉脸上一阵痛意,脑子都是发懵的,她怎么又挨了一巴掌?
“慕容珊,看来朕是对你太好了,才纵得你无法无天!事到临头,你划伤了你皇姐的脸,还有脸面在这里说三道四?”慕容添冷冷地训斥道。
“父皇,此事也不能只怪皇妹,都是我……都是我平日里对她没有太过恭敬,没有事事都让着她,所以她才会如此怀恨在心……想着我要嫁出去了,日后就不能对我如何了。”慕容蕴则是抓紧了机会,在慕容添的面前显露软弱的姿态。
屋檐上隐隐翻过三四道人影,听了一会墙角,便露出了忧虑的神情。
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没想到慕容蕴竟然肯对自己下这么大的狠手,毁容的风险都不肯嫁给原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