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在下看不好的病。”沈清秋垂眸十分自信地说道。
慕容添摆了摆手道:“那你就去帮着公主诊治吧,朕希望你说的话是真的,不是妄自菲薄。”
“是。”沈清秋应声道。
慕容兰领着沈清秋走在翠绿的走廊上,言语轻松道:“你只要随意查看一番,开些药给她服下,接下来的事情我来解决。”
“慕容兰。”沈清秋脸一直紧紧的绷着。
“你也不是第一次入宫了,至于这么紧张。”慕容兰撞了一下沈清秋的肩膀说道。
“皇上还在用五行散?”沈清秋冷着脸问道。
慕容兰微微一愣,而后恢复了神情道:“我怎么知道。”
“五行散对人体有害,我不管你知不知晓此事,你应当劝说皇上才是。”沈清秋看不出来慕容兰是否在说谎。
“父皇何时听过我的劝,不过你怎么知晓此事。”慕容兰意图绕开话题。
“我闻到了一股味道,一段时间内服用五行散才会有的味道,有一股酸臭味,虽然味道很淡,被龙涎香给掩盖住了。”沈清秋静静地盯着慕容兰说道。
慕容兰笑道:“你的鼻子这么灵通?我怎么什么味道都没有闻见?”
“你要做些什么,我管不着,但我不希望你为了那个位置,丧失本性的纯良。”沈清秋拂开了慕容兰的手,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沈清秋。”慕容兰叫住他。
沈清秋以为他要坦白些什么,便准备听他说,却只听到——
“前面就是慕容蕴的住处了。”
此时的慕容蕴所居住的宫门门前被两个太监把手着,只见他们垂头丧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咱们不会真的染上疫病吧,真不想在这里当差。”
“李公公都不让咱们和其他人一起吃饭,都没人敢跟咱们多说一句话……哎……好好的皇城,怎么会有疫病呢。”
不止是上面的人,连下面的人心底也不住的疑问。
如此安详和平的皇城,为何会生出疫病来,皇城的公主,又是为何染上了疫病。
也只有慕容蕴,才会出此险招,明明大家都觉得不大可能,却又畏惧死亡,不得不信。
她可是下了血本。
“把门打开吧,我带了沈先生过来,为公主诊治。”慕容兰上前吩咐道。
两个太监也不敢多问,只能将门推开,见慕容兰不用布蒙着面,便有些担忧地说道:“殿下,太医们都说公主得了疫病,最好还是防范一下。”
慕容兰便只好拿着帕子蒙了面,说道:“多谢提醒了。”
两个太监面面相觑,急忙回以一个笑容,整个皇城内,高高在上的主子们,恐怕只有七皇子才会如此和善的对待他们这些底下的人了。
走入门内,只见好些个宫女满脸颓色,她们跪倒在门前,祈求能够离开。
“你们不要再多哭闹了,若是再闹下去,皇上定然会给你们一个痛快。”守门的太监听闻门内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便皱着眉头威胁道。
慕容兰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身,说道:“一般的疫病其实过不了多少日子,就会咳嗽全身疼痛,脸上生疮,你们如今都没有这种症状,不会有事的。”
其中一个宫女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拉住了慕容兰的衣袖,“奴婢们想要离开这里,公主得了疫病,奴婢们又没得。”
“你们就算出去了,如今也寻不到地方当差,公主的病很快就能好了,你们不必太过担忧。”慕容兰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解释道。
沈清秋见慕容兰如此面孔,早就见怪不怪了,面无表情地走至房门前,正好撞上了准备出门的莲香。
“你是何人,这里是公主的寝殿,怎么能随意闯入。”
莲香面上蒙着布,掩住口鼻,一双美眸里满是怒意。
“你应当是叫莲香吧,”慕容兰应付完那边,又急匆匆走至沈清秋身边处理面前的事情,“这位是万国寺的沈先生,父皇让他来为十三皇妹诊治。”
莲香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满是警惕,“殿下,公主现在有些不方便……要不再等等?”
慕容兰压根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眉眼弯弯道:“有何处不方便的,不如就让沈先生瞧瞧吧。”
说罢,便直接绕开了莲香,一把推开了房门。
只见门内窗户大开着,一道暖暖的阳光斜对着床。
此时床幔都拉了起来,看不真切慕容蕴到底如何了。
“何人?”慕容蕴轻咳着问道。
莲香急忙走到床边,小声的禀报道:“是七皇子还有万国寺的那位神医,说是要给公主看病。”
神色慌张,一边说着话一边目光朝着后方看去,不断打量着慕容兰与沈清秋。
“我的病,哪里劳烦得了神医。”慕容蕴挣扎着起身道。
贝齿咬住下唇,她可以糊弄过去那些太医,可眼前站着的这位,可是沈清秋。
什么病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公主,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帮你看病。”沈清秋上前说道。
人还未走至床边,便被莲香的肉身给挡住了。
“神医,我家公主好歹是女子,怎么能如此失礼?”
一言不合,便开始数落起沈清秋的不是来。
慕容兰心里清楚,她们此时定然是已经慌了,如此说,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可是再拖延,人都到这里了,还能逃得过去诊治?
“莲香,你一个小小的奴婢,都能指责起神医的不是来了吗?”慕容兰言语颇为不善道。
“奴婢不敢。”莲香一时便失了神色,急忙跪下。
床上的慕容蕴轻咳着,“皇兄,莲香也是一时情急,你又何必吓唬她呢。”
“皇妹,先生要给你诊治了,你还不把手伸出来,好让人给你诊脉。”慕容兰压根就不想理会她说了些什么。
慕容蕴在床上犹豫再三,也不敢伸出手。
她怕,沈清秋会当场戳破了她的谎言。
“皇妹,你这迟迟不肯伸手,是何用意,难不成是惧怕了?”慕容兰笑着问道。
一边说这话,一边已经将面上的帕子扯掉放在了桌上,“就不必再装了。”
“皇兄这话……是何用意?”慕容蕴惴惴不安地问道。
“自然是你我都清楚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得疫病。”慕容兰直接揭破了那一层乌纱道。
慕容蕴吓得脸色苍白,慕容兰他都知道?
那今日请沈清秋来的目的又是什么,是想要去父皇面前揭破真相?
“公主,还请伸出手来,好让在下诊脉。”沈清秋站在床边,郑重其事地发声道。
慕容蕴颤抖着伸出了手,自从生病至今日,为她看诊的太医有十来个,她没有一个像是眼下如此惊慌。
沈清秋的手按在了慕容蕴的脉搏上,一阵无声后,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病症在下已经知晓,等等便给公主开药。”
“是……是什么病?”慕容蕴不确定地问道。
沈清秋连敷衍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说道:“癔症。”
“大胆!”莲香开口斥责道。
“无病装病,那不是癔症是什么。”沈清秋面无表情地还击道。
慕容兰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沈清秋还真是不肯装一下,估计此时床幔里的那位,脸估计都要气青了。
“殿下,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就告辞了。”沈清秋拂了拂衣袖便准备离开。
慕容蕴掀开了床幔,便拦住了沈清秋的去路,“你要去做什么,去跟我父皇告密吗?说我装病?”
沈清秋抬眸,面色淡定地问道:“这与公主有何干系。”
“你不许去说!我也是无可奈何啊……”慕容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道,眼底满是红血丝,衣着单薄,让人生出几分怜惜之心,“原铭根本就看不上我,他还有那么多的妾室,我嫁给他,我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沈清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慕容蕴哭诉。
“我只有得了疫病,父皇才不会将我嫁给原铭,求求你们了,不要揭露我……”慕容蕴哽咽着说道,“若是你们真的要去说,我只能死在这里了。”
慕容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慕容蕴的‘精彩表演’。
慕容蕴见沈清秋依旧一言不发,便拉住了他的衣袖,撒娇道:“沈先生,你就放我一马吧,我日后一定会好好感激你的,”说着话,目光又落在了慕容兰的身上,“七皇兄,你也帮帮我劝劝沈先生吧。”
“你知道的,他一向是一根筋,我哪里劝得动。”慕容兰不给面子道。
“公主,骗人总归是不好的,还是骗至亲之人,若是皇上知晓了,该是有多难过。”沈清秋皱着眉头说道。
慕容蕴快步走至慕容兰身边,将桌上的茶碗摔碎在地,弯腰捡了一块碎瓷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口气十分坚决地说道:“若是你们走出这里一步,我就死在你们的面前。”
慕容兰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成千染所说的那一番话,寻死觅活。
果然活灵活现的在眼前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