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殿下,除了争斗拉拢人心之外,你也该办些正事了。”成千染提议道。
“宫里已经传出来了些许风声,长公主的身后之事由我来操持。”
成千染点了点头,“这个差事倒是落在了你的手上,也算是长公主的一场恶报了。”
慕容兰冷笑出声,忆起前尘往事道:“我可是要尊崇父皇的派令,送她入皇陵安歇的。”
不能将她的尸骨挫骨扬灰,更不能在她生前也给她来上一刀子,实在是有些遗憾。
又转忆,斯人已矣,徒添奈何。
“我还是有个疑问,秦家二老为何会活着,按照长公主的脾气,应当是要斩草除根的。”成千染一直被这个问题所困扰。
慕容兰垂下眼眸,“我对她没有那么了解,但听说她对老者向来不错,宫里服侍的那些老人想要离宫,十有八九都是去求她的。”
“若是细细追究起来,却是追究不出来的。”
“再可恨的人,也并非是事事可恨。”成千染抿了一口茶水,抬眼看着窗外的景致。
绿色的幼芽不知何时已然冒上枝头,凉风习习,枝叶微晃。
依稀还能瞧得见,大雪皑皑之时,一座华丽的车架从眼前驶过。
转眼天气便大好,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出去游玩的日子,可今年由于幼宁长公主去了,所以很多喜事都不宜大操大办。
所以许多公然集会,都变成了私下集会。
慕容兰处理完幼宁长公主的丧事后,获得了慕容添的嘉奖,一众朝臣见风使舵,便纷纷前来庆贺。
而本是在国都朝臣内吃得开的慕容枫,日子却没有那么好过。
幼宁长公主死后,他虽未被定罪,但也能够明显感觉到,父皇对他的关怀,较之从前无法相比。
于是又为了表忠诚,慕容枫主动跑去守皇陵一个月。
春日里没什么大事,年前该送的礼都送的差不多了,眼下他自然想着办法去卖乖。
桃花灼灼,将院子妆点得多了几分意境。
成千染怀中抱着一只小白猫,坐在桃花树下犯瞌睡。
“姑娘,这白貂的伤养好了,是不是要送回去了。”宋茗画拿着毯子过来,铺在了成千染的身上,见后者醒了过来,便犹豫着开口问道。
除了第一次伤药是成千染,日后上药的都是宋茗画。
她可是亲眼瞧着白貂一点一点好起来的,性子也比从前活泼了许多,一想到它又要回去那种受苦的地方,心下很是不忍。
怀中的小白猫伸了个懒腰,又朝着成千染的怀中缩了缩。
“送回去自然是要的,但也不能放过了凶手才是。”成千染安慰着宋茗画说道。
宋茗画用力地点了点头,伤害小动物,那可绝对是不能轻饶了的。
成千染摸着怀中的小白猫,询问道:“先前有让你去问过秦太傅家的那个孔姨娘,你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没。”
“那孔姨娘生的有几分姿色,性子却娇蛮得很,听说还是楚国有头有脸人家出来的嫡小姐。”宋茗画撇了撇嘴,“就是没想到心肠如此恶毒,会朝着白貂下手。”
“就这些?”成千染皱着眉头问道。
宋茗画仔细回想道:“还听说再过两日,尚书府那里可能要举办一场私宴,请了一些女眷前去赴宴……太傅大人没有正妻,去的要么是秦大小姐,要么就是孔姨娘。”
“那就好办了,我还正愁着见不着她。”成千染啧啧叹道,“想不到太傅府的风气如此恶劣,一个小小的姨娘都能在府中翻了天了,怪不得那秦大小姐会公然说起她的不是来。”
“可不是,偏生孔姨娘又是个得宠不肯相让的。”宋茗画也忍不住戏谑道,“不过姑娘你准备怎么整治她一番,她现在可是太傅心尖子上的女人。”
成千染微微一笑道:“那就要看看这心尖子动不动的了了。”
午时过后,尚书府便送了帖子来,说是两日后让成千染去府中一坐。
她上一次去尚书府,还是五日前,那小松鼠经过她的调教后,的确是乖巧了不少,也不敢随便咬人了。
得了元三娘的不少赏钱,还拉着她说了好些话。
为她挡了灾,自然是要千恩万谢的。
成千染接过请帖后,两日后便早早前去赴约。
尚书府的花园内景致十分精巧,长着两三棵桃树还有梨花树,粉色搭配着白色的花瓣,微风乍起,落英缤纷。
院内早就放置好了案桌和席子,只等赴宴之人到来。
最先来的都与元三娘说了好一番话,一阵女子的嬉笑声传来。
来宾有年长的也有年幼还未及笄的,各色的裙摆在花间挥舞,煞是姿色艳丽。
“这位就是山海阁的钱姑娘,你们想必也是认识的。”元三娘手持团扇轻轻摇摆着说道。
阿香手中提着笼子,笼内装着是一只松鼠。
笼子打开,小松鼠疾步跳上了桃花树,而后摘了一朵桃花来,欲要送给元三娘。
元三娘被逗得开怀大笑,“还是多亏了钱姑娘,将我这小松鼠训练的如此乖巧。”
“这想必就是福宁郡主送来的松鼠,夫人可真是好福气。”年岁与元三娘差不多的女子在一旁忍不住夸赞道。
元三娘脸上还挂着笑容,“郡主的赏赐,自然是要受着的。”
少女的声音听着十分脆耳,在一旁看了好一会的松鼠,终是忍不住开口道:“钱姑娘好生厉害,其实我家也养了一只松鼠,就是脾气有些不大好,整日喜欢躲着人,不愿出笼。”
顿了顿,又想起一事道:“其实我家先前也差了人送了一只白貂到山海阁去训练一番,钱姑娘可有印象?”
成千染盯着眼前的少女,只见她生的娇俏可爱,却是没有半分印象的。
白貂的话,并不是常见的宠物,只有太傅府送来的那一只。
这么说来,还真是巧了。
“秦小姐的白貂还在休养中,暂时是不能训练的。”
秦美然眉头微皱,“什么休养,它是生病了不成?”
成千染微微一愣,瞧着她的模样并不是装的,难不成她并不知晓此事?
“它生了一场小病,也至于让山海阁看这么许久,这还真是担了虚名,也辛苦了尚书夫人如此帮衬着说话。”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眼前的女子穿着薄薄的织锦彩纹衣,头带金蝶簪,发髻高高束起,一副出游贵妃的装扮,与此景格格不入。
成千染听到这声音,已经肯定来人是谁了。
总算是要见面了。
此时她背对着孔莲,后者怕是瞧不见她的模样。
“孔姨娘,你到底对白貂怎么了,我父亲就因为你喜欢它,就将它送给了你,你还不好好对它。”秦美然嘟着小嘴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不仅是她愤愤不平,甚至还有旁的富家小姐和夫人都感到不平。
“她怎么能出席这种场合,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楚国来的狐媚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怪不得秦大小姐没有来,八成是不想瞧见她。”
元三娘将手中的茶碗轻轻地放在了案桌上,“孔姨娘请入座吧。”
“坐什么坐,夫人是没听见这群人在我面前嚼舌根子不成。”孔莲轻哼一声说道,目光又缓缓地落在了成千染的身上。
这身形,却是瞧着有些熟悉的。
元三娘撇了撇嘴,脸上生出了几分不耐,却强压着脾气说道:“都是些闲言碎语,孔姨娘大人有大量,应当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其实我今个本来是不想到的,因为我就猜到了,你们一个个,肯定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的,若不是我家老爷哄着我来,你当我是想见你们一张张死人脸?”孔莲冷笑一声说道。
如此发言,等于是将全场的女眷全都给得罪了。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孔莲的性子还真是没有什么改变。
还是如从从前那般,在楚国做大小姐一般的性子。
“孔姨娘,夫人那是好心请你来的,你瞧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就是,还真把自己当成宝了,说实在的,我多瞧你一眼,我都是嫌脏的,可都是瞧在了夫人的面子上,才不与你多说什么,可没想到你自己倒先来讨骂了。”
孔莲的胸脯剧烈的喘动着,“你们!”
秦美然也在一旁补刀道:“就让你不要来,你偏要来,这回可是自己给自己讨苦吃。”
“秦美然,你是没被罚够吗?”孔莲瞪着秦美然叫骂道。
元三娘终是忍不住了,一把将茶盏打翻在地,“我好心好意请你过来走一趟,是因为我官人承得是太傅大人的情面,你若是非要在此打我的脸,那我就没必要给你留脸面了。”
如此剑拔弩张的场面,成千染是万万没想到的。
她还想着找个机会与孔莲‘叙叙旧’,纵然她们之间也没什么旧事可叙的,大抵都是些仇恨。
可她总不能将白貂送回去,再让这恶毒妇人伤了个半死。
“夫人,小松鼠还为您采了一朵梨花,一直都在你脚边蹲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