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宁长公主从楼上走下来,扫视了一圈四周的人群,也未与成千染多说些什么,便直接驱车离开了。
“长公主在看些什么?”宋茗画从人群里挤出来,探头小声询问道。
成千染指着楼上,“你说上面还是下面。”
宋茗画挠了挠头,“自然是下面,刚刚看了一圈人,那目光甚是吓人。”
“那她可能是在找人吧。”成千染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嗔怪道,“不好好干活,东张西望小心扣你工钱。”
宋茗画吐着舌头,一脸俏皮道:“姑娘怎么会舍得呢。”
说罢,便钻进了人群里,又与人介绍起了珍禽阁的业务。
开业不过三四日,珍禽阁外出现了一辆马车。
慕容蕴缓缓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抬眼看着门匾,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不仅开了山海阁,还借着势头开了珍禽阁。
她当真是要与她对着干了,拉拢了这些权贵,却也不是帮她拉拢的,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面了。
“郑石奇,进去抓人吧。”
慕容蕴嘴唇微启,对着身旁穿着官服的男子吩咐道。
“十三公主,此事要不要再调查一番。”郑石奇有些为难地说道。
他倒也不是想违抗命令,只不过是这珍禽阁的老板是个会做人的,私下可是给过好处的,而且又有达官贵人在珍禽阁内,若是冲撞了,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慕容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怎么,本公主说话你都听不进去了?”
“是……”郑石奇只得硬着头皮,身后跟随着几个官兵,直接朝着珍禽阁内冲了进去。
“钱晓月,你涉嫌杀人灭口,本官亲自来捉拿你,你便与本官走一趟吧。”
一入门,郑石奇便大喊了起来。
本是夹杂着人声的珍禽阁,一瞬间静默无声,众人目光都落在了郑石奇的身上。
清心皱眉上前,“郑大人,不知我家姑娘到底是何处惹着你了,竟然背负了这样一个罪名。”
郑石奇轻叹一口气,也不好与她过多解释,“钱晓月可在?”
“我在。”成千染听到外面的叫喊声,便已经出来了。
“在就好,就与本官走这一趟吧。”郑石奇对着一旁的官兵使了个眼色吩咐道。
成千染避开了官兵上来要强拉她的手,“郑大人这是要做什么,若说我有什么罪名,不如先说个清楚。”
说着话,又走至郑石奇的身旁,压低声音询问道:“郑大人,行个方便?”
“我倒是想给你行个方便,外面十三公主在等着呢,就去官府里审一审,应当无事。”郑石奇也低声回道。
“那就与郑大人走一趟吧。”成千染一听此话,便知晓冲着她来的人是为了何意了。
还是莲心。
郑石奇这回也未让人押着成千染走,而是让开了身子,“请吧。”
成千染出了珍禽阁后,入眼便是慕容蕴的模样,只见她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一脸恶意地盯着她瞧。
“钱晓月,你自己造的孽,也怪不得旁人。”
“我以为公主所言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成千染看都不看一眼慕容蕴道。
慕容蕴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我倒是要瞧瞧,你还能张牙舞爪多久!”
到了官府后,便直接开始了审案的流程。
来告官之人自称是莲心的哥哥黄二苟嫂嫂齐氏,状告成千染因为旧怨,所以心狠手辣地谋害了莲心的性命。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一定要替草民惩处了这个恶毒妇人,让我的妹妹能够在黄泉之下安息。”黄二苟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直接在堂上大哭了起来。
还哭得十分凄惨。
齐氏也不甘落后,拿着帕子擦着眼泪,一副可怜的模样,“妹妹本是到了出宫的年纪,也能寻上一门好亲事,谁知晓——谁知晓这个恶毒的女人!”
说得一个赛一个的可怜。
坐在郑石奇下座的慕容蕴,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钱晓月,你该当何罪。”
成千染冷眼看着他们演戏,“今日审理此案的莫不是十三公主?”
“我虽不审案,但此事事关本公主的贴身婢女,我来为她主持公道,不可吗?”慕容蕴翻了一个白眼道。
说罢,又看向了郑石奇。
郑石奇眼睛转了一圈,大抵是明白这两个祖宗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闹得不可开交。
“公主此言有理。”
“公主可知这天运国的法律,可没有准许皇室公主抛头露面参与刑法之事。”成千染眼中毫无惧色地指责道。
郑石奇挠了挠头,点头附和道:“钱姑娘说的也有道理。”
慕容蕴剜了一眼郑石奇,“本公主的贴身婢女,我就要搞清楚!”说着话,便勒令底下跪着的黄二苟和齐氏说道,“你们先前不是与本公主说,有确实的证据吗,还不拿出来,省得让这贱人转移话题,逃过责罚。”
“草民有证人!”黄二苟大声说道。
一切正如慕容蕴心中预想的那般,她急忙说道:“传证人。”
刚想要说话的郑石奇话全都咽了回去,这案子到底是他审还是公主审。
三个孩子走上堂前,有些畏惧地跪了下来。
“孩子们,你们不要怕,只管将你们所闻所见都说出来。”慕容蕴盯着他们说道。
其中一个年级较大的,看上去有七八岁,“我们几个在巷口玩耍,一连好几日,都在山海阁附近瞧见一个女子。”
“鬼鬼祟祟的,蒙着面,我们就去摘了她的面纱……她就追着我们骂。”
慕容蕴点了点头,身后的莲香拿着一幅画像走到了三个孩子的面前,“可是这位姑娘。”
“是,就是她,不过她脸上有些伤疤。”
一下子掌握了关键性证据一般,慕容蕴的腰杆都挺直了,直接对着成千染喝令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就是你谋害了莲心。”
话音落下,一旁的齐氏直接朝着成千染扑了过来,口中还责骂道:“你这恶毒妇人,你怎么狠得下心去杀害我们的妹妹!”
成千染一把推开了齐氏,静静地看着她问道:“这些……又能说得了什么?”
“你说你没有见过莲心!可是她一直都在山海阁的附近,怎么可能没见到过,你就是在说谎!”慕容蕴抬高了声音责骂道。
好几次想说话的郑石奇只得安安心心喝他的茶,他什么话都说不上,因为十三公主有一堆话要说,根本就轮不到他开口。
成千染嗤笑一声,“这么说来,十三公主若是去钱行门前时常逛一圈,丢了钱的话,便是钱行的人偷的了?”
“我是公主,怎么会偷钱!”慕容蕴怒气冲冲道。
“公主此番话,可不就是这个逻辑,莲心在山海阁门前逛了几圈,所以她不见了踪影,就是山海阁所为?”成千染好笑不已。
慕容蕴指着成千染大骂道:“你这小贱人,就是在强词夺理!”
“到底是何人在强词夺理,公主难道心里没点数?”成千染呛道。
如此说来,的确需要个评判,慕容蕴的目光瞬间便落在了郑石奇的身上,“郑大人,你说呢!”
郑石奇突然被点名,喝茶舌头差点被烫到,一脸疑惑道:“此事就不需要本官评判了吧,公主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听到郑大人的话没有?本公主所言怎么说怎么是!”慕容蕴刹那间便有了勇气。
成千染在心中同情慕容蕴,郑石奇这是给她挖坑呢,她倒好还无脑往里面跳。
“那公主的意思,就是天运国的法度都不算法度,公主所言才是法度?”
慕容蕴气急败坏,只想着给成千染定下罪名,好去将这贱人打上一顿,便应和道:“自然是!”
空气一瞬间凝滞,准备来寻郑石奇的傅文一干人瞬间愣住。
郑石奇轻咳一声,“傅公子还有王公子……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正是有事想来请教郑大人,没想到此处这般热闹。”傅文抬眼瞧着一旁端坐着的慕容蕴,目光又落回了成千染的身上。
“钱姑娘也在此处。”
成千染回身朝着傅文点了点头。
慕容蕴咬唇,自知刚刚说的那番话,定然是被他们听见了。
这几个王孙贵族,一向是会找事的,“本公主在审问钱晓月,她牵涉到了谋害我婢女的案子里。”
“那可有确实证据,可有目击证人,可有人亲眼瞧见是钱姑娘所为?”傅文有些惊愕,但也很快回过神来轻声询问道。
一番查问,让慕容蕴有些应接不暇。
“这些孩子都说了,莲心一直都在山海阁附近,突然有一日不见了,那除了她之外,还会有何人,毕竟她们二人之间有过仇恨。”
傅文一副老生常谈的模样,拿起一边的卷宗翻阅道:“像是公主所说的这些证据,无非是推测罢了,至于公主刚刚所言的那些——自己便是法度这样的话,可是能在天运国律法上定罪名的。”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何必这般上纲上线?”慕容蕴一时间便急了,直接要去抢傅文手中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