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夜间议事

那是她的娘家,只有娘家的势力还在,她就是做了什么错事,也无伤大雅。

可以稳坐着皇后的位置。

浩浩荡荡的军队出了城门,行了十几里路,暂作休息,便瞧见驿站里带着斗笠的男子骑着马,朝着云州相反的反向行去。

驿站里的‘楚风璃’端坐着身子,饮了一口酒水,“今日大家辛苦了,便就此歇下。”

夜里雾重,成千染踏着霜降来到了七皇子的府邸。

阿部守在门前,对成千染没有半分好颜色,却又没有拦着,“七皇子在书房。”

“阿部先生可会笑。”成千染见他冷着脸,一副端着的模样,便忍不住打趣道。

阿部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想起乔阳,我便是笑不出来的。”

“那阿部先生哭吧,斯人已矣,除了黄泉相见,也没了旁的法子。”成千染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说道。

“你——”手已经落在了腰上的剑上。

成千染拍了拍沾了雾气的衣裙,微微笑道:“你家殿下不会止于此处,阿部先生也该忍下仇恨,不然很容易就会成为殿下的弱点。”

“于我如此,于三皇子亦是如此。”

其实说来也巧,她昨日进茶馆的时候,听到有人私下在议论慕容兰,便说起了阿部和乔阳。

这些人,自然是为了乔阳狠狠地啐了一口楚国的无耻作风。

却又谈论起阿部,说他本也是有头有脸家族的儿子,偏生是惹到了三皇子底下的人,一家人都下了狱,阿部还是被慕容兰保下的。

这样的故事,倒是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所幸是案子是翻了,阿部被宣告无罪,可他的家人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功名已无,家破人亡。

“太子妃,你每每这般刺激我的侍卫,所谓何意。”慕容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成千染脸上的笑意未减淡半分,让人摸不出她的意思。

“我的侍卫可比你年长不少,有些道理,还是不需要你来教导的。”慕容兰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成千染撇了撇嘴,慕容兰还真是护短得很,“七皇子说的是,我瞧着阿部先生丰神俊朗,却每每不对我半分好颜色,自然心中不快,便想逗弄一番。”

慕容兰轻哼一声,翻了一个白眼给成千染瞧。

成千染自然是不甘示弱的,也回以一个白眼。

“七皇子,我想查查卷宗,关于鸿运酒楼的命案。”成千染快慕容兰一步,进入了他的书房。

慕容兰皱了皱眉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你得去府衙去问了。”

“我若是能问的到,何必要到你这处来,又不是楚国,我想去问便能去问了。”成千染呛道。

要是温天石的话,什么卷宗文案要不到。

还不就是在楚国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才会这般受掣肘。

慕容兰走到案桌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拿起了一本书瞧着。

“我倒是觉得你也不必查,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切是何人所为。”

成千染坐在慕容兰的对面,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七皇子有那么好心,一开始还什么都不肯与我多言的模样。”

“是幼宁长公主,也就是我的姑母。”慕容兰翻阅着手中的书,提起这个名字,却是一个字都瞧不进去。

“那殿下方便的话,不如与我说说,你这个姑妈,和二十多年前的鸿运酒楼所有者的关系吧,我记得……她叫卓彩衣。”

成千染想起牙行小管事所递来的资料,卓彩衣用如今的鸿运酒楼开了一家名叫彩衣酒肆的铺子。

她二十来岁,用着嫁妆和夫家的支持,开下了这个酒肆。

酒肆开业四年后,她便突发急诊,不出一日,便香消玉殒。

慕容兰捏紧了手中的书页,当真是一个字都瞧不进去了。

“她是我的姨妈,我母亲娘家姓卓。”

成千染最近是听了太多的故事,还都是往事,便自顾自地倒了茶水,一杯送至慕容兰的面前,一杯则放在自己的身上。

还配上瓜子,活脱脱的吃瓜群众。

“幼宁长公主喜欢我姨妈的夫君,便三番两次去求我父皇。”慕容兰目光定定地看着杯中的茶水,声音有些哽咽。

成千染想起宋茗画与她说的那些,便问道:“是不是你那姨夫不愿意,所以幼宁长公主便下了毒手。”

“没想到你竟然知晓此事。”慕容兰捏紧了拳头说道。

“有所听闻,如今得了正主的回答,我才能确信我听到的其实都是事实。”成千染单手撑着下巴道。

看着慕容兰的表情愈发凝重,成千染试探性地问道:“不如七皇子与我说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报仇雪恨。”慕容兰每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怨恨之意。

成千染双手交叠,“这就有些麻烦了,幼宁长公主不在国都,总不可能隔着千山万水,再罪名全都定在她的身上不是。”

慕容兰摇了摇头,“你买下鸿运酒楼的时候,牙行的大管事便会去禀报了,想来如今,也是在回城的路上了。”

“你是说——牙行的大管事是幼宁长公主的人?”成千染微微一愣,险些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就说,大管事怎么那么奇怪。

要不是她一口气出了五千两,估计他理都不会理会她。

“一直都是。”慕容兰十分笃定地说道。

成千染轻叹了一口气,“那我幸好是没有找他打探消息。”

“我那个姑母,也是支持三皇子的人,她虽不涉朝政,偶然说的话,我父皇也是听的。”慕容兰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模样。

想到此人,他心里就是一阵恶心。

成千染有些奇怪道:“那这幼宁长公主可是在皇上的寿辰上出现过,兴许我是见过的。”

若是见过的人,也能在下次见面的时候,能够认出来。

“她未来。”慕容兰解释道,“她已经半年没有回来国都了,帮着父皇揽了差事。”

成千染不解道:“什么差事,比寿辰还重要。”

“我父皇想寻长生不老药,幼宁长公主一直诵经念佛,听说哪处有高僧,便会不辞辛苦而去,我父皇自然是将此等差事安心交给了她。”慕容兰抿了一口茶水道。

“怪不得皇上那个时候那般开心,原来是踩中了他的点,《寿比南山图》。”成千染后知后觉道。

但说到此处,也有些难办起来。

听慕容兰的口气,这幼宁长公主应当是与慕容添的交情很是不错的。

毕竟也是亲兄妹,就这般的交情,就想要定下长公主的罪名,怕是极为难了。

“我知晓此事很难,但定是要去做的。”慕容兰十分认真地看着成千染一字一句道。

成千染还是头一次瞧见慕容兰露出这样的神情,眼神中没有半分的嘲讽,也没有故意找事的模样。

想来,卓彩衣应当是对他十分重要的女子。

二十多年前,慕容兰这个年纪,应当是出生了没多久。

“既然是七皇子的意思,我自然会帮着做,只是七皇子与我之间,还是少一些算计,下次有这种事情,直接说明白不就好了。”成千染有言在先道。

慕容兰朝着成千染一揖,竟然露出了诚恳的神情道:“自然,此事是我的过错。”

“还有卷宗,我还是要看的,你想办法弄出来吧。”成千染朝着慕容兰伸手道。

“好。”慕容兰此次回答的倒是爽快了不少。

成千染刚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问道:“不知七皇子知不知晓青梅厢房里的血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流了那么多的血,房门还被缩着。”

“那间房,近二十年来,也没人打开过,这算是保留得较好了,是我姨妈那个时候留下的。”慕容兰说到此处,眼底露出了一丝嘲讽之意。

“我听说卓姑娘是……突发疾病啊,怎么也不可能流了这么多血。”成千染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可能。

还未等慕容兰说话,便率先问道:“这血是你姨夫的不成?”

“是,他选择了殉情自杀。”慕容兰轻叹了一声道。

成千染也不好继续多说什么了,瞧着慕容兰的神情实在是不大好看,兴许是牵扯到了他的过往,惹得他有些难过。

阿部送成千染朝着门外走去。

“先前对成姑娘诸多不礼貌,还请姑娘见谅。”阿部朝着成千染恭敬行礼道。

成千染有些不适应道:“阿部先生这是做什么。”

阿部身子未动,还保持着行礼的模样,“我思来想去,觉得成姑娘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如今共为一主,也不好连表面的友好都装不出。”

“你能如此想,也是好事。乔阳的死,我也不知晓该如何说……”成千染顿了顿,“只是我不能朝你表达我的歉意。”

“我知晓。”阿部一直冷着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后悔,“只是成姑娘不是按照我们所设想一般就范而已。”

若是成千染认下了那个罪名,谋害慕容茗烟,乔阳的确是不会死的。

成千染目光幽幽地落在了阿部的身上,“你总算是明白了,我也是人啊,谁想白白认了一个罪名,要我自然是要鱼死网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