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蕴不是要莲心向她求饶,她拿起桌子上的砚台,狠狠地砸在了莲心的头上。
“本宫在问你,你现在恨不恨本宫。”
一缕温热的血从莲心的头顶滑落,莲心低着头,不敢继续求饶。
她咬牙,颤抖着声音道:“是奴婢做错了事,奴婢不敢恨公主。”
得到这个答案,慕容蕴一点都不满意,“不,你心里面是恨本宫的,只是你不敢说出来而已。”
莲心不敢接话,只低着头等着慕容蕴的决断。
慕容蕴蹲下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你应该恨得,只是你恨得人不是本宫,而是外面的那个人。”
莲心疑惑地看着慕容蕴,她光顾着惧怕,一时半会儿之间,没想清楚慕容蕴说的那个人是谁。
“钱晓月啊,要不是她,你现在依旧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她左右一动莲心的脸,看着她脸上的伤,“又怎么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莲心做出恍然状态,眼底充满了恨意。
慕容蕴笑了,低声和莲心道:“本宫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什么机会?”莲心赶忙问。
她迫切的想从此时的困境中挣脱出来,她一天都不想过现在的日子了。
“本宫愿意网开一面,放你出宫,好不好?”
如同一句天籁,慕容蕴的话一说完,莲心心跳的速度都在加快。
她眼巴巴地看着慕容蕴,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才欣赏莲心眼底的恨意,这么快就消失了,慕容蕴很不满意,她微微皱眉,道:“你这恨意不够深啊!”
莲心紧张道:“奴婢落得今日这个下场,都是因为钱晓月。”她咽了一口唾沫,“只要给奴婢机会,奴婢一定要杀了钱晓月。”
慕容蕴松开手指,感慨道:“本宫怎么感觉你是在敷衍我呢。”
“奴婢不敢敷衍公主,奴婢现在只想将功折罪,得到公主的原谅。”
莲心不断地磕头,每一下都很重,才三四下,额头就破了皮。
混着从她头顶被砚台砸了留下的血,格外的可怜。
慕容蕴看莲心的眼底没有半分的怜悯,她道:“背叛本宫的人,本宫绝对不会轻易的原谅,现在本宫给你机会,放你出宫,杀了钱晓月。”
“杀了钱晓月”这五个字,几乎是从慕容蕴的牙缝里说出来的。
最后一下,莲心的额头死死地抵着地面。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板纹路,眼底一丝狠意一闪而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奴婢明白。”
光是这样还不够,慕容蕴站起来,转身的那一瞬间,一只脚踩在了莲心的手背上。
“本宫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你若是再敢背叛本宫……”她低头蔑视莲心,“你全家都要为你和钱晓月陪葬。”
手背被狠狠地碾压,事关自己远在国都外的家人,莲心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她机械地回应慕容蕴,“奴婢一定会好好地替公主办事。”
目的达到,慕容蕴懒得和莲心浪费口舌,她满脸厌恶的抬脚,“行了,滚出去吧。”
莲心木木地爬起来,弓着腰一步一步地走出去。
送走莲心,莲香回头对着心情好了许多的慕容蕴,她小心翼翼地问:“公主,莲心都成这个样子了,能杀得了钱晓月吗?”
她有心帮莲心说上两句,又不敢直说,只能绕着弯子问。
处罚了莲心,慕容蕴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漫不经心的拿着刚送上来的砚台磨墨,她反问莲香,“莲心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怜。”
还以为被慕容蕴发现了自己的私心,莲香吓了一跳,她硬着头皮道:“奴婢只觉得钱晓月那么狡猾,莲心这副样子不是她的对手。”
“你在答非所问。”慕容蕴抬头看她。
刚刚莲心就是这样,才转眼功夫,莲香犯了同样的错误。
莲香努力稳住不乱,“莲心现在的样子是很可怜。”
“换成平时,这么可怜的一个人站在你的面前,你会不会特别的同情,怜悯她?”
莲香不敢随便刷聪明,她点头,“会。”
“人啊,天生对弱者就抱着同情的心理。”她唇角含笑,“莲心那么凄惨的出现在钱晓月的面前,钱晓月会不会特别的同情她呢?”
明白了慕容蕴的真实意图,莲香感觉到了深深地害怕。
慕容蕴说的固然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莲心变成这样,慕容蕴功不可没。
漆黑的墨水倒映慕容蕴冰冷的面容,“大多数人对弱者都有轻视的心理,本宫拿捏着莲心的家人,就不怕她不成事。”
莲心的家人都在慕容蕴的手中,与慕容蕴看来,莲心就是她手中一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蝼蚁。
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慕容蕴抑郁的心情逐渐好转。
莲香却觉得自己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对慕容蕴的畏惧更深几分。
山海阁开业当天得罪了常德,成千染随时等着常德找上门来算账,等了两三天,常家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店里面的生意逐渐稳定,白天成千染在店里面教训动物。
隐约的,成千染感觉外面好像有个人在看她。
她猛地回头朝外面看去,却没有看见人。
宋茗画在成千染旁边,成千染这样很奇怪,她问:“姑娘,你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看见,成千染不准备说出来让人害怕,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姑娘这样,还以为外面有谁盯着你看呢。”宋茗画玩笑道。
成千染微微皱眉,问:“你感觉有人在看你吗?”
宋茗画道:“当然有人看啊,你没看见外面路过的人都会朝我们的店里面看一眼吗。”
“说的也对。”成千染点头,但愿是她多想了。
晚上成千染正准备睡觉,窗户外面传来动静,她走到窗户前,犹豫一下拿了一个花瓶在手中才把窗户打开。
开窗的那一瞬间,成千染看清楚敲窗户的那个人是莫桑,悄悄地松了口气。
莫桑意外地看着成千染手中的花瓶,疑惑的问:“姑娘,你怎么了?”
成千染随手把花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道:“这几天总感觉有人在暗中跟着我,我不放心。”
楚风璃入蒹葭阁的时候,东方珺若正坐在桌边发呆。
面前散落一地的脂粉盒子,依旧无人敢上前收拾。
“为何要见我。”楚风璃声音颇为冷淡。
东方珺若抬起了欣喜的脸庞,“璃哥哥,你来了,我总算是没有白等。”
屋内点着烛灯,窗子大开着。
秋风瑟瑟带着几分凄凉寒意,闯进了屋内之人的衣裳内。
“屋内为何不置暖炉。”楚风璃是习武之人,对着凉意还能有些抵抗,可抬眼瞧着东方珺若。
她的衣裳单薄,抱着膝盖坐在床边,脸和手指都冻红了,却是毫无察觉。
东方珺若摇了摇头,脸上满是乖巧道:“看到璃哥哥来,我便不冷了。”
楚风璃看了身后的玲儿一眼,“还不给你家主子加件衣裳。”
厚厚的毛绒衣裳披在了东方珺若的身上,带子也被玲儿小心系好了。
“玲儿,再给璃哥哥泡杯茶水吧。”东方珺若急急地套了鞋子,便朝着楚风璃走来。
目光一直紧随着楚风璃,细细的端详着他的脸,就像是在端详着什么宝贝似的。
楚风璃转过头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也不必——”
寻死腻活。
因为他根本就不信,东方珺若会想着自杀。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东方珺若抢过了话茬。
“璃哥哥今日是不是入宫去了。”东方珺若甜甜地笑着问道,衣袖里的手指却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帕子。
楚风璃不语。
东方珺若顺势坐下,一副谈天说地的神情道:“是不是皇上有说,我与璃哥哥订婚的事情。”
“东方珺若,我不会与你成婚。”楚风璃言简意赅道。
这还是东方珺若头一次从楚风璃的口中,听到如此确定的拒绝。
他不会与她成婚。
为什么呢。
东方珺若脸上的笑容慢慢凝滞,看上去有些扭曲。
“璃哥哥……云州的那群耆老,你也不在乎了吗?”
楚风璃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想来你也应该收到了消息,以东方鹤为首的派别,反楚君统治,前些日子都遭到了暗杀。”
“什么?”东方珺若满脸写着不敢置信。
她没有收到丝毫的消息,是因为她示意玲儿,将大部分的人手都分派了出去,目的只为寻找到成千染那个贱人。
云州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的叔叔伯伯们也该是给她递消息的……
可她,偏生没瞧见一封信。
“死了十几条人命,还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若是此时我发难于云州,不出半年,东方家族的势力,也会风雨飘零。”
楚风璃将云州的消息一一说出来,瞧见的是,东方珺若的脸色愈发凝重。
云州的那群耆老,由于找到了东方珺若这个新势力,多少有些高枕无忧的想法,他便让人模仿了东方珺若的字迹,偷偷将人约了出来,也好方便下手。
这些人,自然是信任东方珺若的,何况,上面还有郡主府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