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
前往天运国送寿礼的队伍一路风尘仆仆,已然达到京城。
使臣重卫与皇上禀报,下了朝后,便与一干朝臣热络了起来。
“重大人,去天运国这等蛮夷小国送礼,真是辛苦了。”说话之人是何进,他依旧是那副高傲的模样。
凌空策也缓缓地走了过来,他收到了成千染寄来的信件,知晓她在天运国国都里。
他从未去过天运国,对于此国,只有‘好战’二字可以形容。
而好战,又多半和蛮夷相连。
“重大人。”凌空策对重卫一揖道。
何进睨着凌空策,语气颇为不善道:“凌世子又高升了,如今都瞧不见我这等小官了。”
“何大人原来也在此处,我还当何大人在我面前自惭形秽,瞧见了也会绕道走呢。”凌空策揶揄道。
“你——”何进蓄起了胡须,生气起来吹胡子瞪眼,颇为可笑。
重卫轻咳一声,“两位大人怎么又开始了。”
“凌世子好生不讲道理,果然是一介武夫,与那蛮夷小国一般,上不得台面。”何进用力地甩袖说道。
凌空策冷笑一声,“就是当今皇上,也不会如此说我,何大人不如与我去皇上那处好生说说去?”
“走就走!”说罢,双手背于身后,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朝着殿内走去。
一旁看热闹的官员见到这一幕,纷纷脸上露出了笑意。
这两人一天到晚都在斗,谁也不服谁。
“听说重大人此番去了天运国,除了献给皇上的鹿茸貂皮,还带了好东西回来,可否让我等一饱眼福。”何进和凌空策离开后,其他的官员这才凑了上来。
“重大人此番还带了两只猴子回来,可是有什么稀奇之处?”
重卫笑了笑,“倒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天运国的一些特产,还有些不错的皮草,到时候自会分给众位大人,至于那猴子——”
“其实是天运国皇上大寿时,有个女子将那品种的猴子带出来表演了一番,十分灵巧,还会画画呢。”
立即有人摇了摇手道:“猴子还会画画,重大人莫非是在唬人。”
“我所言皆是亲眼所见,那猴子还画了一幅《寿比南山图》,惹得天运国皇上十分欢喜。”重卫急忙解释道。
“那女子身姿窈窕,眼带桃花,声如黄莺,应当是不可多见的美人,只可惜蒙了面,瞧不清楚模样。”说到此处,重卫语气里还多了几分痴迷。
话音落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重大人,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若是那女子摘了面纱,是个丑女,重大人岂非要南柯一梦惊醒?”
重卫到底是年纪不大,也才二十多岁,被这些老油条调侃,顿时红了脸。
“想不到天运国也有如此厉害的驯兽高手。”一旁一直不语的林蔚,突然张口叹道。
众人纷纷回过头去,一时间笑容都凝滞了。
林蔚的身旁还站着楚风璃。
也不知晓他们站在此处,听他们说了多久。
今日上朝不是也没见着太子殿下,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而此时的楚风璃目光正直直地盯着重卫,那目光里还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太子殿下,可是有何事要找臣?”重卫微微一愣,回忆刚刚他也未说错什么。
“本宫有事要单独询问重大人,还请重大人移步。”说罢,也不等重卫回应,转身便走。
重卫只得朝着众臣点了点头,急忙跟上了楚风璃的脚步。
留下的众人纷纷叹息,“重大人还真是惨,刚回来就不知晓怎么得罪了太子殿下。”
“可不是,最近太子阴晴不定得很,上次何大人多嘴说了太子妃什么话,便遭到了太子三番两次的针对。”
“太子妃的身子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出去静养了,郡主都不常出现在人前了……”
寻了一方静谧处,楚风璃静静地看着重卫,“重大人,先前你说,你在天运国见到了一个极为擅长驯兽的女子,你可知她叫什么名字,是哪国的人。”
“名字——听说是姓钱,其余的便不知晓了,至于是哪国的人,臣倒是觉得她不像是天运国的子民。”
“天运国有那样厉害的驯兽师,又岂非一点名声都没有,长相更不像是游族的人……”重卫虽不知晓楚风璃为何如此在意此事,但既是太子发问了,他也只能如实说来。
楚风璃的神情有一丝波动,依着他对成千染这女人的了解,很是爱财。
能取出这样的姓氏来,也的确是她的风格。
再加上重卫所言,楚风璃的手心微微出了汗渍,“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是最近才出现在天运国的?”
“多半如此,臣去国都里买了金丝猴,还朝着人打听了一番,那些卖家只听说过宫里来了个厉害的驯兽师,却是名字都是不知晓。”
重卫光顾着说了,并没有发觉出楚风璃的神情有何不对劲。
末了,还轻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他还想去拜访一下那钱姑娘,却是半面都不曾见到。
“这么说来——可能会是她了。”楚风璃眼睛里瞬间出现了几分光亮。
一旁的林蔚看着满脸疑惑的重卫,笑着说道:“重大人一路辛苦了,刚刚太子殿下所问的这些话,还请不要朝着旁人透露。”
重卫连忙应声,急忙离开了是非之地。
如今的太子殿下,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瞧着重卫离开的背影,林蔚转眸看向了楚风璃,“应当是她。”
“我立即去查。”楚风璃抿唇道。
刚要离开,便被林蔚叫住了,“你可千万别亲自去,你如今是楚国的太子殿下,身份尊贵,皇上也不会让你随意离开京城。”
楚风璃的脚步顿住,双拳紧紧握着,“我知晓了。”
凌空策正与何进出大殿门,他们非但没见到皇上,还被责令跪于殿前,说出对方的三个优点。
凌空策想了许久,却也只能想出一个来。
口蜜腹剑。
何进也想了一个——笨口拙舌。
结果双双被安排在殿内跪着。
出了殿后,两人便撕破了脸面,凌空策到底是比不得何进文官那张嘴。
又因早些时候鹦鹉羞辱人的事,何进更是口不择言,还占据着稍稍的上风。
“重大人呢?”凌空策快步走了出来,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重卫更是不见了踪影。
何进揉了揉刚刚在殿内跪了好一阵的膝盖,拉住了凌空策,“今日我要与你这匹夫,好生议论一番!”
“前几日何大人被太子说的那怂样,怕是自己都忘了吧。”凌空策从何进手里拽出了自己的衣袖,轻哼一声说道。
“重大人与太子殿下走了。”有内侍好心地提醒道。
凌空策听到此处,回身目光落在了何进的身上,“既然何大人与我未见到皇上,不如去太子殿下那里争论一番,如何?”
何进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是难看,急忙摆手道:“不必了,我才不愿与你这匹夫计较!”
万国寺禅房内。
“如何?”慕容兰看着身旁帮着他诊脉的素衣男子轻声询问道。
沈清秋微微一笑,收回手道:“不如何。”
“沈清秋,你现在与我猜谜吗?”慕容兰伸手取过桌上的酒壶道。
还顺势晃了晃,察觉到里面空无一物后,很是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沈清秋将酒壶放回原来的位置上,做事行为与他这人一般,一切都要整整齐齐。
“都说了,这里是万国寺,不会有酒。”
慕容兰很是没有规矩地躺在地上铺就的软席上,“没有酒偏生要将酒壶放在此处。”
“摆放在此处颇为应景。”沈清秋坚持自己的审美观念。
“下次我给你送上一个八宝琉璃瓶,定然更应景,能将你这禅房的层次都提上去。”
说罢,又朝着沈清秋伸出手来,似是在索取什么。
沈清秋皱着眉头,“什么?”
“万国寺是不是又要发签了,把签给我,让我来找神医好生叙叙旧,再提一个要求如何。”慕容兰歪着头,脸上带着一抹笑容道。
见沈清秋不语,慕容兰单手撑着脑袋,侧过身子看着他揶揄道:“上次有个男子,满脸麻子,说想要与你一般的相貌……”
“还有上上次,那个龚家的庶女,缠着你娶她……哈哈哈……”
沈清秋的视线落在了慕容兰满是笑意的脸上,十分认真且无力地说道:“我没有同意。”
“我倒是觉得龚家那个庶女,长得还可以。”慕容兰急忙收敛笑容,故作正色地轻咳一声说道。
“你也该娶妻了。”沈清秋意有所指道。
慕容兰摆了摆手,“这话题就没必要下去了,我暂时不娶妻。”
沈清秋起身,将衣服上的褶皱一一抹平,缓缓地打开了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根竹签来,递给了慕容兰。
“真的给我?”慕容兰话虽是这么说,可手早就伸了过去,“沈兄果然义气得很。”
“不是白给。”沈清秋目光沉凝道。
慕容兰将竹签丢在桌上,“宫里的老头子三番两次让我来传话,让你进宫一趟,我能编的理由,可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