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到头来,沈宴秋迫于二爷的威压,还是把玉佩收下了。

本来按照她写书无数总结的经验,这种玉佩基本都意义非凡,不是已逝亲人的遗物,就是当家家主的信物。

不过想着凭二爷那骚包的性子,玉佩什么的可能真的纯粹是装饰的物件,怕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能够每天不重花样的换着带。等她次日看到虞优腰间佩戴了块新玉佩后,心中更加证实这番想法,以致收了东西也不再那么有罪恶感。

回到上泉苑,婆婆正在烛光下缝补衣服,看她进屋起身帮忙倒水,问道:“小姐今儿个怎么回来那么晚。”

沈宴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路上遇到个朋友,稍微耽误了点时间。”说着看了眼桌上缝补到一半的夏衣,道,“是我这阵子忙疏忽了,过两日我向段老板请个假,带您和心儿一并去买几身新衣裳,这两件破了的便不要再补了。”

婆婆温和地笑笑:“无事,还是旧衣裳穿得舒服合身,小姐就不要浪费钱了。”

沈宴秋不赞同地敛敛眉:“婆婆,您和心儿不能总想着帮我省钱,那我那些钱挣来可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花了。”

婆婆无奈,心中却是无比温暖熨帖,软声道:“好,一切都依小姐说的。”

沈宴秋满意地点点头,又随意问了两句白天院里是否有发生什么事,婆婆一一作答,末了道:“时候也不早了,小姐累了一天,早点去歇息吧。心儿在隔壁帮您铺了床,估计等了好一阵子该担心了。”

“嗯,那婆婆您也别熬太晚。”

沈宴秋应声后又从桌上拿了两块糕点才往里屋走。

穿过柜门来到隔壁秋府的院子,因为心儿提前来过,所以夹道上用来照明的烛火都被点燃了,灯罩外沁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清晰地映出一条小道来。

夏日的夜晚,月明星稀,园中飘着点荷香,影绰的灯火将院落装点的如梦如幻。

沈宴秋慢悠悠地啃着凤梨酥,朝主屋走去。虽然肚子已经被今晚的两顿饭撑得有些胀,但不吃点甜的总觉得嘴里缺了点什么。

心情正惬意着,来到屋前,刚用胳膊肘将房门推开——

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到手上的凤梨酥都往地上簌簌落了几层粉末。

只见心儿一动不动地拄在那儿,一柄锋利锃亮到反光的长剑直抵她的脖颈,两鬓处清晰可见地划下几道汗珠,也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僵持了多久。

看她进来,心儿悬在身侧的两只小手无处安放地抖了抖,声线颤颤巍巍地带着哭腔唤道:“小姐。”

而持剑的主人——

嗯,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是老熟人,和那白衣摄政王一并在宝兴巷遇见过。

初见时还觉得这个小兄弟眉目俊朗,虽干的杀人跑腿的活计,但为人礼貌涵养,十分里约莫可以打个八分,但现在只想收回自己优秀可贵的初印象。

清风也不知道为何沈家二小姐突然对他投来失望的眼神,但他此举实属被逼无奈,谁能想到他家殿下做事越来越没下限呢,抱歉地冲人颔了颔首:“沈姑娘,多有得罪。我家主子在里屋等候您已久。”

沈宴秋郁卒地仰头望天,怎么办,一点都不想进去。

晚间刚应付完一个虞少主,现下又跑来一个难缠的摄政王,她引以为傲的秋府就这么被人刨了根底,却没办法有半句怨言。天知道她现在只想扑到柔软的大床房上睡觉,哪有那个精力跟人斗智斗勇。

自暴自弃道:“罢了,我就不进去了。这位小哥要杀要剐直接来吧。”

心儿:“???”小姐,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清风嘴角抽了抽,不行啊,这沈家姑娘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好吧,我只是随口一说。”沈宴秋叹了口气,毫无斗志可言,但总归没忘了小丫头还作为人质在对方手上。

默默将手上的凤梨酥啃了个干净,道了句“心儿,等我”,便悲壮异常地朝屏风后绕去。

清风:“……”他家殿下也不至于这么差劲吧,赴死如归可还行。

沈宴秋这个人平日最爱享清福,所以书房里的配置基本都按最舒适的来,独家定制的软椅基本和现代的懒人沙发没啥差别,躺下去跟陷进去似的,慵懒至极,懒人必备。

绕过屏风往后,果不其然看到那个摄政王瘫在她的柔软椅榻上,让她无语至极的是对方手上竟还拿着她尚未送去给段老板发行的连载文稿!

奈何这天然的尊卑鸿沟差距,不得不低头欠身行礼,并暗戳戳地提醒道:“摄政王殿下,做人吃白食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意指快点把我的书稿还回来吧。

谁想后者轻飘飘地抬了抬眸,斜眼示意边上的三个大箱子,坦荡的脸上分明写着本殿下可是有备而来。

沈宴秋一时没太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过这几个红铜色的长箱确实不是她屋里原先有的,迟疑了一下,还是慢吞吞地上前打开查看。

三大箱全是金灿灿的黄金。。。

身为古人能够具备知识付费的观念是件好事不错,但这年头有钱人的方式都那么简单粗暴的吗?

姜九黎看她脸上露出的震惊神情很是满意,不疾不徐地扬了扬下巴:“这是本殿先前同你说过的礼金,如果嫌少还可以再商量,现下可以把那三十六计全部告诉本殿了吧。”

殿下说的轻巧,东西却是清风里里外外辛苦搬了三趟才有的。可怜他腰板酸痛的厉害,最后一趟还让小婢女察觉了去,这才有了方才进门时看到的那幕。

好在沈宴秋事先有所准备,被对方问起这茬也没太慌张,将腰间的荷包摘了下来,从里头拿出先前已经备好的纸条,呈到桌案上:“所有计谋都写在上头了,礼金便不必了,只是烦请殿下不要把小女的身份以及这处宅邸的事情说出去。”

姜九黎不置可否,将手上看得差不多的新书手稿放到一边,拿过纸条拆开细看。

沈宴秋秉着息,生怕对方发现自己掺了几个成语进去鱼目混珠,不过看他视线扫到底了,也没什么异样,这才松下心神来。

姜九黎怡怡然地起身,绕了小半圈来到前面,半倚靠在桌沿处,淡淡睥睨着人问道:“空城计是何意?”

沈宴秋乖乖垂首解释,不敢丝毫保留。

原以为对方会从头到尾问过一遍,不曾想他只挑拣了其中五个,也不知道剩下的那些是通过字面理解直接意会了,还是装模作样暂时不问。

姜九黎将纸条按照折痕折了回去,眼底一片清明了然,不知想到什么,悠悠启唇道:“礼尚往来,既然沈小姐不收礼金,本殿就给你新书提几点建议作为回馈好了。”

沈宴秋:“嗯???”小言作者最抗拒的就是读者提出的写作指导意见了好嘛?

还没来得及让人把话憋回去,就听对方道:“情节薄弱,人物设定也一般,而且沈小姐似乎不太了解首辅这个官位,作为内阁第一辅臣,首辅的能耐大概比你所想的还要杰出百倍,详细可以参照一下当朝的那位。”

沈宴秋不敢置信地眨眼,认真的吗,她对首辅的设定明明是按照玛丽苏文的标配构建的,杰出百倍那还是人吗?

姜九黎言尽便不再多说,直起身来,自顾朝外头走去,路过沈宴秋身侧,蓦地来了句:“对了沈小姐,你脸上有点心屑。”

告知完,便头也不回地到了屏风另一侧,留下沈宴秋郁结地拍打脸上沾留的凤梨酥碎屑。

清风还在战战兢兢地控制着小丫鬟人质,看姜九黎出来,恭敬颔首:“殿下。”

姜九黎扔下一句“把箱子带走”,便推门而出,不管不顾。

清风一脸欲哭无泪,他家殿下就不能事先跟沈姑娘商量一下礼金多少再使唤他吗,虽说省了一大笔金子是自家殿下赚到不错,但他这个做护卫的未免太悲惨了些。

将剑入鞘,对小丫鬟抱了抱拳:“方才对不住了,姑娘。”便认命地朝里屋走去。

屏风后与沈宴秋相对,脸臊得慌的挠了挠后脑勺,道:“沈小姐,我今日先搬一箱回去,您看剩下的这些我明日午时来取是否方便?”

沈宴秋想着自己明明在院里设了八卦阵,但这主仆二人就跟入无人之境似的,走上一遭不说,还打算再来一遭,不由一阵脑壳疼,但还是好脾气地应声道:“明日午时我会让我家丫鬟在此等候,不过还是希望这等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回。擅闯女儿家的闺房传出去终归不太好听,还请小哥帮我把这句话传达给摄政王殿下。”

清风红着脸连连应下,一把扛起箱子就往外遁。

一整箱的金条分量也是实打实,要清楚国库里的钱银不得擅自挪动,自家主子近日为了筹足这三箱黄金可谓费了好一番心思,最后不知如何成功游说军机大臣和首辅大人的,总之筹到了款。现下能够原封不动的带回去,还得多亏沈家二小姐“淡泊钱财”。

清风离去后,沈宴秋又花了好一会儿功夫安抚小丫头,不过事实证明她的操心有些多余——

心儿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激动道:“什么!方才那位是当朝的摄政王殿下?”

刚刚听那黑衣侍卫称白衣男子作殿下,她还只当是皇子什么的,没想到会是神龙不见摆尾的摄政王殿下!

要知道摄政王殿下的英明宏伟普天皆知,无人不折服于他执政那几年的丰功业绩,虽然自从年前首辅上位后,摄政王便主动退居幕后,但职位仍保留未变,始终深受百姓的尊重爱戴。

在这层粉丝滤镜的笼罩下,即便被人侍卫拿剑抵了小半时辰,心儿也像是全然忘却了似的,兴奋地咬帕子道:“没想到摄政王殿下生得这般绝代风华、天人之姿……小姐小姐,您说殿下是不是心悦您,这才半夜翻墙来找您?”

沈宴秋:“……”

看来她日后需要限制小丫头少看些话本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新年快乐呀啊啊啊~九点还会有一章,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