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顾谨寒冷眼看着屋中的情况，板着脸问道。
“哟，这不是北辰的十四王爷吗？你今儿怎么也有空来这里瞧热闹了？”黎文轩听见有人说话，便抬眸看了一眼。
他好久没有见到过顾谨寒了，遂打趣了一句。
这一句本是无心，谁知道说者无意听着有心，顾谨寒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了一下。
“多谢世子爷的惦记，本王只是身体不适不怎么出门而已！”
“你看看你，同样是身体不适，结果你累死累活在这里替人家忙活了大半宿，只为了守株待兔抓一个杀人凶手!”
黎文轩很是嫌弃和鄙夷了一眼自家的王爷。
奈何不论是沈炤还是顾谨寒都没听出这其中的意味。
倒是阚梨微听出来了。
有些抱歉的看着沈炤。
“昨日我只是说来看看尸体上留下的线索，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守护一天一夜。”
她满心满眼都是抱歉。
沈炤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的，我们还是先看看这个人吧！”
说着他又一次走到了马乾的身边。
“我记得这个人，这些时间一直都在驿馆里鬼鬼祟祟的！”沈炤开口。
阚梨微点点头。
“他叫马乾，是马家让他跟随出使队伍一道前来的！”
“那你们北辰国还真是识人不明啊，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也能做使臣被一道派往异国！”沈炤笑容不达眼底。
阚梨微满心惭愧。
她也没想到凶手真的会是马乾!
“墨梨姑娘，玉儿表妹，小蝶妹妹，我真的不是杀人凶手，你们要相信我，我可是马家的人啊！”
马乾大声的为自己辩解，满脸殷切的看着小蝶和胡玉儿，希望能够得到这两人的心软，好让自己有一条活路。
谁知道小蝶走过去就先给了他一巴掌。
“你这个杀人凶手，我娘亲就是被你杀死的！”她对着马乾就是一番又咬又啃，满脸的愤怒。
马乾的面部表情十分的精彩，好几次想要说话，可好几次都被按捺住了。
“小蝶，我知道不敢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可我还是想要说一句，你娘亲不是我杀的，她那样好，我怎么可能舍得杀她呢？”
马乾说着眼眶红了，眼泪说来就来了。
一个男人拥有这般精彩的演技，当着是让阚梨微自愧不如。
她觉得若是她杀了人就做不到这般的镇定自若。
“天还没亮，我做噩梦，你闯进我的房间，我无意间跟你透露了我娘手里抓住的是一个荷包，而你那一日又刚好丢了荷包，于是你按捺不住恐慌跑来停尸房，如此行径，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小蝶一字一句的分析让在场的众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也越发的觉得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马乾开始装傻充愣。
小蝶勾唇浅笑，眼神深邃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小小的孩子，眼神却能做到让人从心底里油然生出透心凉的寒意，马乾暗暗的在心里懊恼。
他就不该跟这小孩说过多的话语，就不应该跟这小孩有太多的接触，更加不该对这个小孩听之任之上了她的当！
“听不懂没关系，有证据就好！”阚梨微轻笑，将眼神落到了沈炤的身上。
沈炤心领神会，一下子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字条。
“今夜子时，后院角门见!”字条上写着这样的一句话，沈炤念了出来，顺便看向了马乾。
“这是你的字吧？”他将字条往马乾眼前挥了挥。
马乾顿时脸色煞白。
因为那的确是他给马桑桑的，只是当时马桑桑不是已经将其销毁了吗？怎么现在会出现在沈炤的手里？
“你这是如何拿到的字条？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他满是震惊的开口。
“怎么会到我这里的不是重点吧？重点是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马乾点点头，但是脾气依旧还是硬的。
“一张邀约的字条而已，怎么就能说是我杀了马桑桑？”
他冰冷的声音十分有穿透力，叫任何人都对这句话给不出反驳的理由。
可也没有人就觉得这字条是不可以判定马乾杀人的。
“子时那么晚了，你为何要约马桑桑去后院的角门见面？”沈炤冷冷的问道。
“这是我们马家的事情，跟你们雪域国没关系，别以为你是雪域的王爷我就要事事都跟你交代清楚！”
马乾对沈炤很是不服气。
沈炤也不恼，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眼神无声胜有声，不笑胜过笑。
马乾看着有些胆寒，心情满是忐忑和颤抖。
“他没有权利过问，那本王应该有吧？”顾谨寒踏步来到马乾的眼前，眼神冰冷的好像要将他给吃掉。
马乾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带着几分威胁开口：“十四爷，你常年征战在外，不太了解朝中情况，我还是劝你一句，我们马家的事情你少管，因为我们马家的事情就是皇上的事情！”
马乾倒是十分熟练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道理。
一句话说的轻飘飘的，但是又能十分恰到好处的震慑住人。
只是可惜了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人是顾谨寒，是天不怕地不怕，一直跟北辰帝有着不为人知秘密的顾谨寒！
“呵呵，拿父皇来压我？”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说出一句实情！”马乾以为顾谨寒忌惮了，说话也就多了几分硬气。
顾谨寒抬腿就是一脚踹到了他的下巴上，让他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打落牙齿活血吞的字面意思。
牙齿混在血水里被马乾痛苦的吐出，他满是哀怨的看着顾谨寒。
“顾谨寒，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如此对我，我告诉你，等到回京之后我将你打我的事情上报给皇上，让皇上治你得罪！”
他说的气势汹汹，那神情就好像顾谨寒其实不是北辰帝的孩子，他才是!
“本王可真是太害怕了，怎么办啊？”顾谨寒依旧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话语结束之时鞋尖也落到了马乾的脸上。
一个鞋底很快印上了马乾的脸，好家伙那脸刚好跟鞋底一样长！
“啧啧啧，我就说这人脸大吧，瞧瞧，竟然跟鞋底一样大小!”黎文轩瞧着这架势，一下就笑开了怀。
众人没有搭理他。
“若是不想再挨一脚，那就老实的交代！”阚梨微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马乾。
马乾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不说？那要不本王这一次稍微用点力？前两次本王可都是没有用力的！”顾谨寒不满马乾瞪阚梨微的眼神，随意的动了动自己的脚。
马乾吓的冷汗直流，身体不住的往后倒。
嘴巴紧闭，那模样好像是铁了心不愿意开口一般。
黎文轩最讨厌这样的人了，随手抽出了一根针。
“跟这种人有什么好啰嗦的？直接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抓痕，若是有，那不就能认定是他了吗？”
说着他要去扒马乾的衣裳。
“你做什么呢？这里这么多姑娘！”沈炤冷声呵斥了一句。
黎文轩不以为意的笑着：“不打紧的，就看个手臂和脖颈！”
话语才刚说完，马乾的手臂就被掀开了。
手臂上什么伤痕都没有。
黎文轩赶紧去扒脖颈的衣裳。
果然，那里是拥有被抓伤痕迹的，并且还有很多很多。
跟马桑桑的手指一对比，好家伙，那的确是吻合的。
大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除了胡玉儿。
她其实之所以会随着小蝶折腾这一番，只是为了打消她对马乾的怀疑。
可是她的信任得到的是什么？竟然是马乾的石锤！
她太难受了，心情无与伦比的复杂，也无与伦比的痛苦。
她看着马乾，看着他被拷问，看着他被殴打，看着他一开始硬气的不愿意承认。
她便满心期待的以为马乾不是杀人凶手。
可是就当顾谨寒不再踢他了，黎文轩的针也从他的手指上拿下来了，马乾却笑了。
“你们以为屈打真的可以成招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谨寒冷冷的看着他。
他满心不以为意的一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要告诉你们，只要我马乾不想说，不愿意说的事情，不管你们如何打我，我都不会承认！”
“呵呵，你这是被打的还不够，还想要被打的更狠一点？”黎文轩冷冷的看着他笑了笑。
马乾摇摇头。
“其实人是不是我杀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重要的是那背后指使我杀人的人！”
“所以人的确是你杀的吗？”胡玉儿身体颤抖了一下，满是痛苦的看着他，质问着他。
马乾看向胡玉儿，眼里似乎有痛苦和挣扎。
在场那么多人，他对谁都可以做到问心无愧，唯独对胡玉儿不行。
很多很多的事情他不愿意让她知晓，毕竟这可是马家那个大染缸里唯一一位心地纯良的人了。
“马乾表哥，所以人真的是你杀的吗？我姑姑真的是被你杀害的吗？”胡玉儿一步步走近马乾，一字一句问的涕泗横流。
马乾愣愣的看着她，心里浮现了很多很多胡玉儿的过往，还有她自幼软糯着声音叫他马乾表哥的样子。
他可以欺骗所有人，对不起所有人，但是他不能对不起胡玉儿，欺骗胡玉儿！
许久许久之后终于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