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再度摇摇晃晃的启程,只是耳边的人嘈声逐渐弱化。
回驿馆的路到处都是商铺,安静是不存在的。
她的车夫被人换了,亦或者是老早就被人收买了。
但是她不害怕,因为她知道墨九和墨十一一直都在暗中保护她。
只要对方不是千军万马或者武功实在过分高强之人,他们都不存在打不过。
存着想要看看找她 之人究竟是谁的目的,她没有提前拆穿马车的不对劲。
偏僻陋巷,马车终于停下。
掀开车帘见到的第一人还是刚刚的大汉。
他看着阚梨微倒是比刚刚笑得热情多了。
“冒昧用这样的办法将姑娘请来实属不该,还望姑娘见谅!”
阚梨微没有说话,只是淡笑着探究着眼前之人。
不再闹市将她带走想来是不愿意让人知晓要见她的人的身份。
却不知多此一举早已经将他背后的主人暴露了。
“不知阁下用这样的方式将我带来所谓何事?”
“姑娘是大夫,请姑娘自然是看病的,只是我家主子身份尊贵,生了病并非一般人可以知晓的,所以才用了这不得已的办法!”
阚梨微摇头浅笑,真不知道是应该夸眼前人忠心耿耿,还是损他傻。
“不知者无罪,想来你家主子并不知道你请我的办法是这般,带路吧,我妹子还病着,我需要早些回去!”
阚梨微下车,不急不缓的走到大汉身边,神态自若,吐气如兰。
那大汉顿时便在心里对她生出了敬佩之情。
有女子能做到临危不乱,实属厉害!
将阚梨微迎接进屋子,七拐八拐的一番行走,这才来到了一处精美绝伦的院子前。
屋中躺在床上的男人戴着面具,只能看清泛着幽蓝流光的左眸。
“是你?”阚梨微看见那只眼睛,便忍不住的惊呼了一声。
床上的人轻轻的点头,沙哑虚弱的声音接踵而至。
“上次见识了姑娘的妙手回春,此番在下不争气的再次中毒,府中大夫束手无策,逼不得已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再度请姑娘前来!”
阚梨微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若是眼前知晓他的属下是用了一种什么不打自招的方式请了自己前来,只怕他能当场气死。
“无妨,我是大夫,只管治病救人,旁的我便权当一概不知!”
说完阚梨微走到了那人身边,鼻子一动眉头接着一蹙。
“你这一次所中之毒虽跟之前有所相似,但这一次的毒性却是上一次望尘莫及的,还好你机警在中毒的第一时间就服用我之前给你的解毒丸,这才不至于现在就殒命!”
“伤口在哪里?”说着,她开始给男人宽衣解带。
男人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若不是手脚无力他早已经自行解衣了。
阚梨微太凶猛强悍直白,面具男有过经历尚且不自觉,他的属下那大汉却是连忙用手捂住了眼睛,又从手掌的细缝从窥探二人的情况。
这一次的伤是在肩膀,和腰间。
两处伤口都不深,且都是箭矢,看得出来当时尽管情况凶险但是眼前人也没有吃上大亏。
就这点伤痕实在不值一提,要不是射箭之人下了毒,这男人委实不会如此刻这般窝囊的躺在床上。
吩咐人准备好了解毒的东西,配上自己包里的解毒粉,消毒刀具再一下挖干净黑红的毒肉,包扎缝制伤口……
一系列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再探脉搏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虚浮紊乱,阚梨微欣慰的笑了。
“每隔三小时换一次药,连续三日之后便可拆线,然后换药改成一日一次,坚持三日便能痊愈!”
阚梨微将具体事宜告知给面具男和他的属下之后便要迈步离去。
“姑娘,多谢姑娘又救了我一次,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不知姑娘姓甚名谁,今年年方几何?可愿……”
“我已经有人了!”阚梨微回头,毅然打断了面具男的话。
还未说出的话语被悉数吞咽下肚,幽蓝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满是不愿相信。
“多谢王爷抬爱,可我到底只是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医女,且早已同人有了苟且,实在配不上王爷的喜欢,若王爷没有其他事情了,我便告退了!”
泰然自若的行了个万福礼,在面具男的悲伤中,五大三粗大汉震惊中,不疾不徐的优雅离去。
出了门,马车旁站着自离开北辰就从未露过面的墨九。
他睥睨看了一眼阚梨微身后的院子,勾唇挤出一抹冷笑。
“走吧!”阚梨微上车轻声吩咐。
墨九不情愿的赶车离开。
后来的几日阚梨微都没有见到顾谨寒,她一个人坐马车去庄子给薛婆婆针灸又一个人回来。
日子过得颇为平静。
但这几日西垣朝廷却一点都不平静。
陈煜尚未举行登基大典,东宫的女人们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尔虞我诈。
大司马府的嫡千金,赵良娣居心叵测送太子妃加了麝香散的粉色珍珠项链,丞相府千金,沐侧妃送太子妃加了千年麝香快的珊瑚手镯,致使太子妃刚刚一月余的皇嗣滑胎。
不仅如此,太子陈煜一共二十八个女人,有十几人都参与了谋害皇嗣的计划,有的是谋害太子妃的,有的是谋害别人的。
陈煜大怒,竟在登基之前就处决了好几户显赫望族。
另有官位高如丞相和大司马的虽不能动其根本却也少了即将成为宠妃的女儿,便是少了一大助益。
太子妃没有怀孕的事情阚梨微比谁都清楚,这是陈煜的计谋,她也比谁都清楚。
皇权有时候就是这样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的要去做悖逆道德、良心的事情,身不由己的要成为一个游走于深渊的阴诡之人。
古往今来鲜少有手中干净的皇帝,也鲜少有清白、单纯的皇权更迭!
就算是已经胜券在握如陈煜,他也还在做着一些悖逆良心的事情。
起风了,夜越发的冷了。
院中寂静无声,一盏盏昏黄的烛灯犹如一颗颗寂寥孤单的灵魂。
阚梨微站在院子中央,吹着凉风,想着陈煜,心便不自觉的越来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