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医院里,就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老爷子的主治医生找汪正非聊过,说是老爷子的身体更差了,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沉重起来,汪正非抽着烟,苏文慧抱着手红着眼睛看着窗外。
叶簌坐在那里,沉默了很久后,说道:“既然没办法改变,那就让外公尽量走的开心体面点,没有遗憾。”
这个决定很难,可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过了这么久,她再不愿意接受,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汪正非抽了一口烟,面色愁苦:“正雄和晓月的死,你外公还不知道,怎么让他开心?”
“那就别告诉他,”叶簌道。
汪正非却是摇摇头:“怎么可能呢?你外公已经有疑心了,早晚会瞒不住的。”
叶簌沉了一下眉头后,说道:“这件事情我来解决。”
苏文慧这时候回过头来,看着叶簌问道:“你说要让你外公没有遗憾,你预备怎么做?”
叶簌摇头,“我也不知道,问问外公有什么心愿吧?”
苏文慧和汪正非互相看了看对方,点了点头。
老爷子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他终于可以拿回自己的电话,第一时间给汪正雄和汪晓月打电话,汪正雄倒还好,只是说自己还在治疗中,不方便来看他,汪晓月就让他生气了,一声不吭就离国了,说是外国有要紧事要处理,过些时候再回来看他,老爷子很生气,大骂她是个不孝女。
叶簌他们好说歹说,才让老爷子的心情好起来。
“这两个孩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老爷子喝了口茶,依旧是抱怨道。
叶簌笑着说道:“这不是有事吗,您别生气了,等三姨回来,你再好好训她。”
老爷子点点头,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教训汪晓月了。
叶簌的心里微酸,老爷子不知道,汪晓月再也没机会听他的训斥了,他给汪晓月打的那个电话,并不是汪晓月本人接的,是叶簌找人模仿汪晓月的声音接的。
只是对着老爷子的时候,叶簌还是笑着,没有露出破绽。
“你看什么呢?”老爷子见她一直盯着手机看,问道。
叶簌将手机亮给他看,说道:“我在看一部电影。”
老爷子撅着嘴说道:“陪我老头子就这么无聊,都玩起手机来了。”
叶簌听出老爷子的委屈笑着说道:“哪能啊,我看着这电影深有感触,正想和您一起看呢。”
老爷子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凑上去,问道:“什么电影这么好看?”
叶簌解释道:“说的是一个老人,在晚年的时候失去老伴,不顾子女的阻拦,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老爷子一听,就是撇嘴道:“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折腾,图什么呢?”
叶簌笑着说道:“您先看完了再说。”
老爷子觉得看没看完,并不影响自己的评价,然而等他真的看完了以后,真香定理虽迟但到。
叶簌关了手机屏幕的时候,老爷子已经两眼泪汪汪,被叶簌看着,觉得丢脸,赶紧将脸挪开。
叶簌哭笑不得给老爷子递了张纸,老爷子接了过来,嘴硬道:“我不是哭,我这是看的时间太久了,眼睛酸了才会流眼泪。”
“是是是,”叶簌并没有拆穿,而是笑着给老爷子圆场。
老爷子擦干眼泪以后,叹了声气,感慨的说道:“人老了,总是不爱折腾的,什么平生的愿望,到老了也记不起来了。”
“真的?”叶簌听起来有些不相信,她盯着老爷子笑着问道:“外公这么多年是不是也有什么心愿没完成。”
“我···”老爷子下意识想否认来着,可是话说到一半,他却咽了回去,对着叶簌点点头:“活了大半辈子,一只脚都要踏进棺材里,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当然会有遗憾。”
“什么遗憾?”叶簌追问道。
老爷子瞪她:“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叶簌笑嘻嘻的说道:“也许我能帮你弥补遗憾也说不定啊。”
老爷子呸了一声,表现的很不相信:“就你,我想出院回家,你能帮我满足吗?”
没想到叶簌真的点头:“能啊,这有什么难的?”
老爷子笑话她,“吹牛!”
叶簌笑了笑,还真的让人去办出院手续。
老爷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看着叶簌问道:“你舅舅他们会同意?”
“您在医院呆了这么久,多闷啊,回家住两天怎么了,舅舅要是敢说你一句不是,你就跟舅妈告状,”叶簌给他支招。
“这感情好,”老爷子心情很好的应了。
叶簌真的带着老爷子离开医院,老爷子坐在车里,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这么简单的就出院了。
“回家之前,带您出去逛逛,您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叶簌问道。
老爷子摆摆手,一副急着回家的姿态:“不用,赶紧回家。”
叶簌点点头。
可是走了一会,老爷子突然迟疑的开口:“要不,先去一个地方?”
叶簌看着他,却没有拒绝,而是点头同意:“好。”
老爷子说了一个地址,让司机开过去,车子走了将近四十分钟后才停下来,司机将老爷子放到轮椅上,叶簌推着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惊讶。
老爷子要来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废旧的游乐场。
老爷子让叶簌推着他进去,看着满眼的废墟,他的眼中都是感慨,面色或悲或喜,或是在回想着过去的事情。
“你知道咱们家是靠什么起步的吗?”老爷子突然问道。
叶簌直言:“不知。”
老爷子笑着说道:“就是靠着这个小小的游乐场。”
叶簌看着这个显然被废弃了很久的游乐场,不禁唏嘘的道:“为什么这个游乐场没有再开了?”
老爷子叹气说道:“这个游乐场是你外婆当年借钱辛辛苦苦的从一个小摊满满发展到游乐园,规模虽小的,但是养活一家人已经足够了,那时候我还在军中,无法估计家中,你外婆又要经营游乐场,又要照顾四个孩子,非常辛苦,年纪轻轻就落了一身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