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再睁眼,天已经黑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干燥的沙子上,身上盖着一件衣服,旁边生着火堆。
“醒了?”司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叶簌回头,就看到他提着一根棍子走近,捏着两枚青果蹲在她面前:“找了一圈,只找到这个,先垫垫肚子。”
叶簌接过果子,却没有马上吃,而是问他:“你也跟着跳海了?”
她记得自己是被拖进海里的,司澄会出现在这里,很明显是他也跟着跳下去了。
司澄没否认,而是带着几分自责的意味,说道:“如果我反应再快一点,你不会掉下去的。”
叶簌额了一声,明明是她太大意了,怎么司澄还怪上自己了?
她拍了拍司澄的肩膀:“大哥,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OK?”
司澄抬眼看她,面上不显,凤眼里却有说不出的心疼与宠溺。
“你救了我,我应该说声谢谢才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叶簌叹了一声气,眼睛在司澄的身上转了一圈后,顿时色心又起:“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司澄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衣,形体若隐若现。
这个男人穿上西装,是浑身的禁欲气息,脱了西装,那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刚从鬼门关踩一脚回来的叶簌,忍不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也要调戏他一下。
她本以为司澄会像之前那样言辞拒绝他,没想到他却是一本正经的点头:“好啊。”
“咳咳咳!”
叶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司澄无奈的替她拍背,“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居然不按套路来,”叶簌没好气的甩锅给他。
司澄的唇角抿了抿,道:“难道你想听我说不好?”
“耶?”叶簌愣了一下,好像也不想,她清了清嗓子,脸不红气不喘的盯着司澄问:“认真的?”
她挤了挤眼睛,像是狼见了猎物似的,显得很兴奋。
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肉,真的可以吃到口了吗?
“假的,”司澄兜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看着叶簌僵硬的笑容,司澄突然觉得莫名的舒心。
“骗子!”
叶簌恨恨的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把它当做司澄的头一样,一口一个!
司澄浅浅一笑,在叶簌惊讶的目光中,撕起了自己身上的衬衫。
“咳咳咳!”叶簌又被果子呛到了。
不是说假的吗?怎么又开始撕衣服了,这么猴急的吗?
叶簌咽下卡在嗓子眼的果肉,一把拉住司澄的手。
“别,这么心急啊,等我们回去了再说,光天化日,不对,现在是晚上,月黑风高,哦,有月亮,在这月明星稀的晚上,在无人的沙滩野,合,不是,野,战,会不会不太好?”
司澄的眼神很无奈,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你的伤口不疼吗?”他盯着她问道。
叶簌愣了一下,司澄不提还好,一提还真挺疼的,尤其是被海水泡过,现在更是火辣辣的痛。
“疼····”叶簌看着他,眼神委屈。
司澄被她的表情逗笑:“那还不快放开,不然我怎么帮你包扎?”
叶簌放开了他,看着他撕下整齐的布条,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原来人家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给她包扎伤口。
一时间,叶簌的心里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落?
有一种肉到嘴边了,医生却告知你得了通风的残忍。
司澄让她转过身去,掀开被割破的衣服,看到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有点疼,忍一下,”司澄轻声道。
叶簌唔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淡定的啃着果子,这点痛算什么?
下一秒,她就打脸了。
“啊呀——!”叶簌一口果子还没咽下去,就疼的吐出来,眼泪汪汪的回头看司澄:“为什么这么疼啊?”
司澄看她小脸皱巴,委屈的不行的样子,纵然心疼也很想笑,他一边包扎一边说道:“敷了点我刚回来的草药,防止感染。”
叶簌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倒是提前说一声啊。
刚开始痛感挺过去后,紧接着便是一阵沁凉,伤口不再火辣辣的痛着,舒服了很多,这草药还挺管用的。
“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叶簌摸着包扎好的伤口,没了刚刚的嫌弃,笑嘻嘻的看着司澄。
司澄看她,显得有些奇怪:“猎鹰学堂的老师,没教过你这些吗?”
“我又不是那里的学生,我怎么知道?”叶簌漫不经心的回答。
话音落完,她就是抬头,望向了司澄,她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
然而司澄并没有如她意料中的追问,虽然眼中显露出质疑,却只是淡淡的移开了眼神。
他收紧的下颌曲线对准她,喉结滚了滚,很明显,他不是不想问,只是尊重她,才忍住不问。
叶簌紧盯着他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心口如同堵了一团棉花一般,不吐不快。
“我是杀手,”她开口。
司澄望她,却没有丝毫的嫌恶,很快就恢复如常,淡淡的点头。
叶簌愕然,问他:“你不嫌弃吗?”
司澄却是惊讶的问道:“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叶簌的目光沉了沉,语气微涩:“我杀过人,很多很多的人,除了妇女儿童不杀,剩下的,只要给钱,我就杀。”
司澄嗯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她明白,他并没有嫌弃的意思,话语在舌尖滚了好几遍后,他笑着说道:“我也杀过人。”
叶簌望他,并不意外,雇佣兵哪有不沾血的,与杀手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总是师出有名。
“我跟猎鹰学堂的学生交过手,”她也笑了,看着司澄的眼睛重新恢复了神采:“七个打我一个,我赢了。”
她的下巴微翘,就像是一只终于翱翔天际的雏鹰,展露自己丰满的羽翼。
司澄发自内心的赞扬:“你很厉害。”
如果是他,就算是两个,都未必能打得过。
“你作为司家掌权人,为什么会被送去猎鹰学堂,”叶簌终于还是问出了盘旋自己心里很久的疑问。
一个养尊处优的权贵子弟,怎么会被送去那种九死一生的地狱呢?
司澄的凤眼微沉,火光映在他的眼瞳,却是如此的冰冷。
他的声音低哑,如黑夜中伸出的一双手,攥住了叶簌的心脏,因为她听见他说:“因为我杀了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