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澄被人叫住寒暄,心不在焉很久了。
叶簌说是去接个电话,怎么去了这么久?
“六爷?”男客见他沉眉不语,以为是说了什么让他不开心了,小心翼翼的出声试探。
司澄嗯了一声,再次看了看周围,还是没发现叶簌的身影,他终于没了耐心,就是找了个借口:“我去洗手间。”
那些人当然不敢拦他,目送司澄离开,小声的在背后讨论:“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咻——!”
匕首破风而来,擦着叶簌的鬓角过去,叶簌灵巧的躲过攻击,抬腿一脚踢中那人的额头,直接将他踢飞。
汪威龙为了杀她,真是下了大本钱。
这些人的身手极好,叶簌虽然不怂,但也被缠着许久没法脱身。
披肩被她取下来当做武器,灵蛇般缠上一个人的胳膊,将他甩到了岩石上,重击之下吐血不起。
其他四人见状,立即蜂拥而上。
叶簌忍着手臂的刺痛,勉强应付,心里却在盘算怎么逃脱。
她失策了,这副身体不是上辈子那精钢铁骨的躯体,体力和反应里都差了几倍,再打下去,吃亏的人只能是她。
一拳打断一人的手臂,叶簌抢了他的匕首,干净利落的割了他的喉咙,血溅了她一脸。
她的脸上并无惧意,反而被激出了几分血性。
三人更不敢放松警惕,一齐冲上来,叶簌虽然早有防备,用匕首刺中一人的胸口,而她也中招了,她的肩膀被匕首刺穿。
叶簌拧眉,抽回匕首,反手切断了那人的手腕,而另外一把刀此时已经瞄准了她的后心!
啪啪啪,几颗石头穿风而来,砸中了叶簌身后的人,刀应声而落。
叶簌扭头,就看到疾步而来的司澄,她紧绷的心顿时松了下去,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来了就好。
司澄见她浑身是血,虽然皱了皱眉头,可是看她还能笑得出来,心里总算是放心了一些,嘴角也随之扬了起来。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僵硬了。
叶簌身后的人突然跳了起来,一把钳住叶簌的喉咙,如泥鳅跳跃般,抓着她一起坠下了身后的海崖!
“叶榛榛!”
司澄如猎豹一般冲到崖边,徒劳想去抓住叶簌,却只抓到一片海风。
他想都没想,也跟着跳了下去。
数丈海崖下,叶簌像是一颗炮弹一样,重重的砸进海水里,被浪花卷了层层漩涡。
她奋力的挣扎,整个人如同漂浮的纸船般,徒劳无功的挣扎。
心肺被海水挤压着,难以呼吸,叶簌觉得自己即将要窒息了。
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上辈子她就是这样跳进海水里,企图逃脱追捕,而武器就架在海面上,等着她露头。
横竖是死,叶簌最后选择了放弃挣扎,任由自己沉进冰冷的海水里,淹没无边的黑暗中。
身体会被海水腐蚀,会被鱼啃咬,最后只会留下一具钛金钢骨架,她的大脑也会死亡,这样她就不能再次重生,彻底宣告死亡。
也许这样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会重生在这个世界里。
有了家人,有了朋友,有了她上辈子可望而不可求的所有东西。
难道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不,她绝不能这样死!
叶簌逐渐放弃的手臂重新动了起来,她拼尽最后一口气,朝着水面上游去。
但她的手臂受了伤,冰冷的海水不停的抽取她肺里的氧气,在与海面仅有一臂的距离,她终究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即便是不甘心,也只能眼睁睁的任由自己沉向水底。
也许这就是命吧。
叶簌自嘲的笑笑。
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神的光临。
告别了这个世界的亲人,去天上陪陪奶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奶奶也是最疼簌簌的人。
身体在不停的下坠,是抓不住的虚无与惶恐。
迷迷糊糊间,叶簌突然发现自己的腰被用力一托,唇齿被人撬开,新鲜的氧气输进了她的肺管里,她冻结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
可是,还是好冷,冷的她想睡觉。
海浪不停的拍打身体,司澄紧紧抱着怀里的叶簌,她已经陷入昏迷,青紫的面色透出层层死气。
“叶榛榛,别睡!”司澄更加用力的抱着她,企图给她一点暖意。
然而怀里的人根本没有回应,她在放弃生存意念。
为什么,这么想死?
他的心如同被刀刃般反复刺穿,他深吸一口气,捏着她的脸颊,再次封住了她的唇,输送氧气到她的身体里。
“叶簌,活下去!”司澄盯着她青白的小脸,沉着眉头唤道。
忽然,叶簌加重了鼻息。
她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司澄凝结的心尖终于融成一汪春水,抱着她,欣喜若狂的道:“活下去,叶簌,一定要活下去。”
是谁,在她的耳边嘀嘀咕咕的,吵死了!
她想一巴掌扇走那个人,她很困很累,很想就这么睡下去。
可是这个人吵吵闹闹的,让她根本睡不着。
她好冷,刺骨的冷意激的她脑子更加清醒。
痛感让她越发明白,她没死,还活着。
司澄一手搂着怀里的人,一手划着水,顺着浪花往岸边游去。
忽然怀中的人动了一下,他低头,就看到叶簌那双浸满水汽的眼睛,跟只小老鼠一样,正滴溜溜的盯着他看。
“司澄·叶簌有点不太确信的样子,叫着他的名字。
司澄的唇角弯了弯,“是我。”
叶簌也笑了,嗓子被海水呛的有些沙哑:“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不是在做梦,”他突然贴近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了一吻。
这吻如微风,略过她冰凉的皮肤,温温热热的气息让她觉得是真的,又好像是假的。
她疲乏的大脑有些难以判断。
司澄见她发懵,晶莹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疑惑,没了往日的古灵精怪,就莫名想笑。
“好冷,”她下意识的贴近他的胸口。
“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到岸边了。”司澄抱紧了她的腰,安慰道。
叶簌实在太累了,越是靠近司澄,就越是放松,她打了一个呵欠,理所当然的说道:“上岸了再叫我。”
说完,她就闭上眼睛,安心的睡着了。
司澄看着怀中人沉静的睡颜,没有丝毫的顾忌与担忧,愣了一下,便哑然失笑。
她就是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