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阴玉

柳小姐听了他这话,喘气道:“这孩子与你并无关系,我父亲已经给我纳了好几位公子在府中,你不知道么?”

徐客礼闻言面不改色,平静道:“你父亲倒是很听你母亲的话。”

柳小姐道:“是啊,在这世上,父亲只听母亲的话。”

说这话时她在冷笑,眼神却是痛苦至极。

徐客礼忽然也笑了,在幽静的地下石室中,他的笑声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可怖。

柳小姐只静静地看着他,缓缓抹去脸颊上的泪水,许久之后才道:“那块玉珏,真的就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

我看到这里,只觉凄然。也许在徐客礼的心中,那块玉珏真的胜过了他的性命,可是柳小姐不知道,徐客礼为了救她,愿意向她母亲交出玉珏。

被傀儡精附身的柳夫人有一句话说的好,柳小姐这样痴情的女子,徐客礼不可能看不到,除非他真的瞎了。

现在看来,徐客礼眼没瞎,心也没瞎。

他已经爱上柳小姐了。

镜中,他忽然伸手轻轻拍了拍柳小姐的肩膀,叹道:“我死了,你母亲就会放过你了吧?”

柳小姐猛地抓住他的手,“你想干什么?”

徐客礼重重叹了一口气,脸上是说不清的疲倦,“柳姑娘,是我对不住你。你母亲为了玉珏的秘密,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我想,我原是不该出现在这里。”

柳小姐浑身发颤,忽然捂住他的嘴巴,哭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徐客礼将她的手拿开,温柔且坚定,“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柳小姐愣愣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十分平静,缓缓道:“父亲在来此之前,已经预见了他会死在这里,我也会死在这里……但他还是坚持要来。”

“你……你不要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柳小姐激动起来,眼泪打湿了徐客礼的白衣。

但他恍若未见,目光清明且幽远,继续道:“父亲说,这镇子上的那块陨玉要醒了,咱们徐家世代的使命终于也要来了。”

柳小姐颤声问:“什么使命?”

“阴阳两玉,合二为一。”

柳小姐摇头道:“我不懂,我不懂那劳什子玉,不就是块顽石,有什么稀罕。我要你活着,不管你在哪里,好好活着就好……”

徐客礼又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我想,我已经知道那块阴玉在哪里了。”

我一颗心立即悬起,盯着神情释然的徐客礼,只盼他能立即说出另外一块阴玉的下落。

哪知此时水镜忽然荡起涟漪,入投石入湖,接着完全模糊,什么都看不到了。

李萧仆挥了挥衣袖,空中水镜化为水雾散去。我急问:“怎么忽然没有了?那一块阴玉在哪里?”

李萧仆摇了摇头,“非是我不想给你看,委实是之后发生的事情,水镜中是空的,也无法身临其境。”

我想了想,知李萧仆所言非虚,他也在找寻阴玉,后面的事情若能在水镜中探查,也不必费这许多精神了。

我问:“为何会探查不出呢?”

“不知道。”他摇头,沉吟道:“那块陨玉非同小可,或许是有某种力量,不愿意让我们找到陨玉。”

“某种力量?”我有些纳闷,这就有些奇怪了,他为什么不干脆说是某位魔君或某个妖邪,而用某种力量来形容?

李萧仆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他解释道:“即便是三十三天的魔君,也无法篡改或抹去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我无论用何种方法,都无法探查柳小姐和徐客礼之后的事情了。”

我心中惊讶,这就匪夷所思了,我问:“即便如三十三天外的宗荀也不能吗?”

李萧仆摇头,十分坚定地道:“不能。”

我脑子里原本就是一团浆糊,听到这里更迷糊了。这件事已经大到了李萧仆无法判断的地步,那块陨玉究竟有多重要。

我还没问,李萧仆就道:“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如今三界危难,必须找到阴阳两玉。至于陨玉的渊源来处,我也不知。”

我尴尬笑道:“道长莫非修了读心之术?怎么知道我要问你这个?”

他微微一笑,随即摇头有些无奈地道:“说过了,不必叫我道长。”

我脸上微热,直接叫他“萧仆”有点叫不出口,但叫“道长”就太过于生疏了。细想起来,他刚才不也没有以“仙子”、“姑娘”来称呼我嘛!他也是直接叫我“阿春”的……

等等!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阿春!他怎么会叫我阿春,我告诉他我名“桃花”的啊!

即便宗荀当着他的面叫过我“春木”,但他也不应该叫我阿春吧!这个是我当妖精时的称呼,只有牛头马面涓离等为数不多的几个会这样叫我。

我动了动嘴唇,想要问他为什么叫我“阿春”,话到嘴边却又觉得突兀。

我犹豫不决,心中七上八下。他道:“柳小姐应该冷静了些,我们回去问她一些事情。”

我回过神,连忙道:“我去问,有些话,她未必会想和你说的。”

我是女子,应该能得到柳小姐的几分信任。

哪知回到柳府,柳小姐并不愿意和我多谈,想安慰她几句也不能。

柳小姐对我无比冷淡,冷着脸要见李萧仆。并且觉得我十分碍眼,连和她同处一室都不太乐意。

我只好叫了李萧仆进屋,留他与柳小姐独处一室。柳小姐身上的傀儡术已经散去,我不担心她会迷惑李萧仆。且就算妖术没有散,李萧仆也并不是轻易就能被迷惑的,之前是我多虑。

我坐在厢房外的石阶上,天上的月亮清冷幽远,比在天界多了十二分的意境。

莲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对我说了一声“仙子好。”

他的手上戴着李萧仆给他的指环,我想到他的事情,顿感棘手。虽然李萧仆说他还有一线生机,但他现在已经是个活死人了,即便李萧仆能使枯木逢春,只怕其中的痛苦也不是莲华这个文质彬彬的公子能忍受的。

我指着旁边的石阶对他笑道:“坐下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