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客礼目光坚毅,点头冷笑道:“冤有头债有主,是你母亲杀了我父亲,我要你的命做什么?难道我杀了你,我父亲就能活过来了吗?”
柳小姐嘴唇颤抖,说不出一个字,她轻轻闭上眼睛,颓丧至极。徐客礼忽然哈哈大笑,朗声道:“请柳小姐赐教,你本是这镇上高门大户之女,我是外乡来的落魄人,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柳小姐的青眼相加?”
“我……我……”柳小姐欲言又止,呼吸微急,泪如雨下。
徐客礼自顾自道:“我知道了,这镇上阴阳颠倒,女尊男卑。柳小姐看男子时也可当走马观花,不必看人品性……柳小姐是看上在下的皮相了。”
柳小姐立即摇头,“不是!我……我之前的确是因为你相貌英俊……可到了如今,就算你平凡无奇,我也不会……”
她还没说完,徐客礼忽然拔下束发的玉簪子,往自己脸颊上狠狠一划,霎时间鲜血涌出,污了他半张脸。
柳小姐尖叫了一声,下意识上前去捂他的脸颊,却被他一把推开,摔在地上,她的手上也有鲜血溢出,似乎是被徐客礼的玉簪误伤。
徐客礼任凭脸上血水滴落在地上,冷笑道:“徐客礼来这世上走一遭,原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如今因为这副皮相,竟落得如此下场,哈哈哈,真是笑话,笑话……”
柳小姐还是坐在地上,仰头呆呆地望着徐客礼血肉模糊的半张脸,她嗓音嘶哑道:“我不是说了,我不在乎你的相貌……”
“那么小姐想要什么?在下这条命吗?”
“不!不!”柳小姐爬到徐客礼的脚边,紧紧抱住他的腿,“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放你走!求你不要再伤害自己……”
徐客礼冷冷看着柳小姐,忽然蹲身捏住柳小姐的下巴,在她耳边沉声道:“我要见你母亲。”
柳小姐眼中流落出惶恐之色,不停地摇头,“不要……你……你杀了我吧。”
徐客礼神情复杂地盯着柳小姐,过了许久,才道:“你母亲藏着我的玉珏,帮我找回来。”
柳小姐愣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好,我帮你找。只是……你别去找我母亲的麻烦……你一个人,不是她的对手。”
我还想再看后面的故事,李萧仆却将他的额头与我分开了。我脑子里的景象渐渐退散,睁开眼睛时,看见李萧仆正在仰头看着房梁上的那一束紫色的蘼芜花。
我急问:“道长,之后发生了什么?”
李萧仆回头看向我,解释道:“之后的事情我会带你看的。只是现在你需要休息一下。”
“嗯?”我莫名其妙,“我根本不累啊。”
他却坚持摇了一下头,道:“进入幻境,会损耗你的灵力修为。”
我的灵力比较低微,想必他是看出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神仙混到这个地步,也是很脓包。
我忽然有些好奇,脱口问:“李道长,你的修为比之神仙如何?”
他看似有些漫不经心,“神仙?哪位神仙,说来听听。”
我想了想,道:“天界有位风~流倜傥的星君,仙号摇光星君……”
尚未说完,他竟嗤笑了一声,风轻云淡地道:“出窍神游三千里,不曾见过,想来是碌碌小仙,不足挂齿。”
我暗暗点头,就算泓萧将军过了洗仙池,他对摇光星君还是很有意见的,也不知道他和摇光星君究竟有什么梁子。
我又道:“我们仙界还有位最无欲无求的神仙,他之前也是修道之士,以凡人之躯踏上仙途,名叫南华殿下。”
李萧仆“嗯”了一声,点头道:“南华殿下倒是知道,不过他修的是逍遥道,我未曾与他较量过。”
“哦,道长这出窍神游的本事真是好厉害,虽然不下山,四海八荒的神仙却见识了个遍。”
我嘴巴上说着恭维的话,心中却明镜似的。李萧仆虽然就是泓萧将军,但毕竟是过了洗仙池的,现如今是个凡人。他之所以能够出窍神游,知道天界那么多的神仙,多半是南华殿下动了什么手脚,类似于给他开个天眼之类的。
既然是南华殿下作弊,自然不会在幻境中与李萧仆较量,所以李萧仆对南华殿下观感不错,也的确没有较量过。
我继续道:“天界还有一人,比天帝他老人家的岁数还要大,专司人间风月……”
“仙子所言,可是月老?”
“正是。”
“既是司风月的神仙,于武道的修为自然有所不足。月老虽然年长,修为却是平平。须知灵力修为不能因年岁而议。”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拍手叫道:“我知道了!那么我们天界的帝君大人,你一定不是他的对手了!”
这话说出,我略微有些后悔,虽我内心绝无对天帝的半分不敬,但也不该拿他老人家来问身为凡人的李萧仆。
李萧仆心中对帝君是敬畏还是什么别的,我不知道,也不太敢知道。
我咬了咬牙,期待李萧仆能够恭维帝君大人两句,哪怕是风轻云淡没有什么感情地说一句:“帝君大人很厉害,我是不敢比的。”也好。
可是,他没有。
他走到窗边,负手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越发的心虚,帝君这时可别闲着拿观尘镜来看啊,否则等泓萧将军回去后,说不定会被治个不敬之罪……
我尴尬地笑了好几声,“李道长,我们天帝大人掌管天庭几千年,自然是修道人士的楷模。道长心中必然也敬重天帝大人,不愿唐突比较修为。”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哪知道李萧仆这木头偏偏和我对着干,他回头看向我,轻笑了一声,缓缓道:“仙子何必如此紧张?我李萧仆此生修道,不为意气,不为名利,成功与否或者与谁较量,从来不是我在意的事情。我只要……”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落寞的……有些像宗荀……
他说:“止于至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