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异象

我沉默不言,南华殿下从袖中抽出一把神符匕首,送到我的眼前,道:“仙子请收下。”

我伸手接过,那神符匕首精巧别致,却是沉甸甸的,十分有分量。

南华殿下解释道:“如若大变殃及仙子,仙子可用此物防身。”

我点了点头,对他道:“多谢殿下的好意,只是……若真有大变,我是与他共生死的。或者说,姚小姐是要与他共生死的。”

我是天界的春木仙子,他是天界的泓萧将军。可是姚小姐和李泓萧,却是这个世上实实在在存在过的。

如果李泓萧死了,那么姚小姐也不必存在于世了。

我握紧了神符,痴痴地想:不管怎么说,姚小姐和李泓萧总是夫妻的吧?

窗扇忽然扑扑地响,外面风声大噪,如同鬼哭狼嚎。

南华殿下微微皱起了眉,凭空画了一张金符拍在窗扇上,窗扇立即停止了响动,只是外面的风声犹然刺耳。

他道:“起风了,天象有异,仙子先保重,我出去看看。”

我道:“南华殿下也请千万小心!”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笑道:“你忘了我是仙人。”

我道:“仙人也是有可能受伤的……”

他点了点头,道:“多谢仙子挂怀。”

说完,推门而出,潇洒地走了。

我静静的坐了一会,觉得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李泓萧在外面不知道干什么,万一天劫提前降落在他的头上,那就是灰飞烟灭。

我走出房间,才知道南华殿下在房间内设了结界,隔绝了外面的风声。

天上黑云翻滚,树叶纷纷扬扬,被狂风裹卷在空中,诡谲难言。

我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我,引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不记得路,这山庄内又是回环曲折,很快就迷失了方向,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风中带着阴气,不像是阳间风,像是阴司的鬼风。

我大叫了一声:“阿傍——”

牛头的声音很快在我耳边响起,“姑奶奶,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南华殿下设下的结界!”

我环顾四周,没看见牛头的影子,只好大声道:“你在哪里?这是哪里,快带我去找李泓萧。”

牛头道:“你现在闯入阴阳交汇之处,这里根本就不是观雪山庄。”

我心中着急,连问:“为什么会有异空出现,我明明在观雪山庄内的。”

“之前是,可是你踏出房门,就进了迷阵了。专门针对你设下的迷阵,我现在进不去,所以你看不见我!”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是谁设置的迷阵,涓离吗?”

“我不知道,看这阵仗,布阵之人一定法力高强,远在涓离之上。或许是……某位来自三十三天外的魔君……”

我“啊!”了一声,顿觉惶恐,三十三天的传闻我听过很多,那里的魔尊是可以与我们仙庭帝君平起平坐的存在。

魔尊是从魔君之中杀出来的,三十三天的魔君,总共加起来好像也不到十个。

我怎么惹到他们了,竟会给我设迷阵?

我叫道:“快点回答我啊,阿傍!”

然而,耳边唯有呼啸的风声,天空上的乌云有如翻腾的忘川之水,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黯淡下来,变成漆黑一片。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赤手空拳站在原地,只觉若再多待片刻,就要被狂风吹到别的地方去了。

忽然,一股淡淡的香气从黑暗中飘来。如果说李泓萧身上的檀木香是一种雅正的冷香,那么如今我闻到的就是一种鬼魅的冷香。

虽然清冷,却极尽诡谲。

我张口欲呼,唇上却是一抹冰凉,似乎被什么人的手指给按住了。

一声轻轻的笑,在黑暗中荡漾开。我的眼前陡然一亮,接着,一盏青色的琉璃小灯出现在我的面前。

手持青灯的,是一位身形修长的紫衣男子。

我看不清他的面貌,他带着一张银制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一双清俊的眉眼,以及刀刻般的下颜。

我微微仰起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紫衣男子。他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后,嘴角微微上杨,一双眼睛中全是笑意,说不尽的慵懒,道不出的风流。

他笑道:“姑娘是天界的仙子?”

过了半晌,我才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一步。

他伸手道:“三十三天外玄铁石门大开,在下方可出来一逛。见此处仙气大盛,知有仙子临尘,特来拜见。”

他彬彬有礼,优雅大方,我整个魂都要惊掉了。

这个紫衣男子果然是从三十三天外来的!

“你……你是魔君吗?”

他哈哈一笑,反问:“魔君?”

我很想说此处仙气大盛不是我的缘故,是因为这里有泓萧将军转世、花神女夷转世、还有南华殿下真仙。

为什么偏偏找上我啊?呜呜呜……

但是这样的甩锅行为我是不能做的,太不厚道了!我看着他向我伸过来的修长双指,颤颤地道:“是啊,哈哈,我下界来玩玩的,这么巧的被魔君您给看见了,真是……缘份。”

他朗声一笑,点头道:“是缘份,的确是缘份。没想到在下能与仙子如此有缘,真是大幸。”

我悻悻然,鼓起勇气道:“其实我只是个小神仙,魔君倒是不必如此自谦。”

他微笑看着我,那只修长的手还在停留在半空中。

神猜鬼使的,我竟然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一下,确定这是真实的后,我猛然收回来。

这下错不了了,是真身,不是我的幻觉!

我仰头看天,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紫衣男子声音温润清越,他温言道:“在我们三十三天外,若要表示友好,是要执手为礼的。仙子似乎不太喜欢在下。”

这话之中带着委屈,好像十分伤心似的。

我被震惊的无以复加,良久,才重新伸出手,被他冰冷的手指轻轻、轻轻地握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

他十分优雅地对我笑了笑,道:“初次见面,在下宗荀,见过姑娘。”

我心头大震,就在刚才一瞥之间,青灯映照出他的眼底,竟有一颗小小的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