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黑沉沉压下来,厅里的光泄出?去,照得?站在?台阶上的人影纤细娇弱。
第一道视线投落过?去,沈里没想到她还没有走。
前方的人转过?头。
作为直男,他不太容易注意到女人的穿着,妆容,只知道很?漂亮,这是他们非常直接而顶端的夸赞了。
盛苓披着浅黄色的针织衫,内搭柔美文艺风的小白裙,晚风袭来,裙摆稍作摆动,裙下露出?一小截碧藕般的脚腕,踩着平底凉鞋,不刻意的装扮,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她一只手扶着跨在?肩上的包,一边走过?来,笑着打趣:“你?再不来,我要上去捉女干了,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那笑看得?人很?真实。
弧度浅浅挽起,唇红齿白,笑意甚至延伸到荡漾于黑夜中的瞳眸,
不像是“根本没感情的女人”笑出?来的。
“我以为你?走了。”半晌,他就?冒出?这么一句。
“我要是有车的话,我就?走了。”
他沉默了会,“……那明天给你?配车?”
不对啊,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本来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就?不长,能说?话的机会都在?车上了,他还要把这点小机遇都掐断了。
“走吧。”盛苓没拒绝也没答应,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有点困。”
沈里注意到她另一只手还有一个小提包,“这是奶奶给你?的礼物吗?”
“嗯。”盛苓摸了摸包上的LOGO,“这个包应该十几万吧,相比而言,我送的镯子是不是有点廉价?”
“你?打开看看。”
“包吗?”
在?他的注视下,盛苓好奇地拉开包包的拉链。
她对品牌了解不都,只能通过?简单的LOGO区分,没往深处想,经过?他提醒后,她隐约感觉这个包不止十几万。
拉链拉开,包包的内胆里,装着一个透明小盒子。
盒子里是——
钻石。
满满的都是。
盛苓的手一抖,险些没拿住。
沈里反而不意外,似乎早有预知,“三叔在?南非做珠宝生意,老太太这礼物送得?很?随意啊。”
这还算随意?
盛苓规规矩矩把东西?收好,拉链合上,不禁感慨,有钱人哪哪都这么随意的吗。
这么多?钻石,她未必用得?上,不过?可?以用来收藏。
回去的路上,他们经过?了高?架桥。
这个地方,盛苓感觉到熟悉,不免多?看几眼。
车已经停下了。
“怎么了?”她问道。
“前方有两条路,去你?那里,还是去我那里,我们做个选择吧。”
“我当然要回家了。”
“你?回家的话,是不是应该对咱妈坦白?”
沈里说?得?理所当然,她既然见过?沈家人了,那他也不是拿不出?手的女婿,没理由不让丈母娘知道。
盛苓被这个选择迟疑住了。
“不急,慢慢想。”沈里摸出?烟和火机,走出?去吹吹凉风。
桥下的风景一向?很?好。
上回他拦秦总车之前,就?在?这里看了一会,黑蒙蒙下,远处朦胧着神秘的色彩,星星点点的光显得?突出?。
盛苓看着他挺立的背影,撑起西?装的身子肩宽腰窄,个子颀长,预测至少一八五。
他给她一种隐隐约约的错觉。
仿佛刚才和老情人单独谈话的是她。
不仅没有“我心虚我紧张我得?哄哄我老婆”。
反而是“老子得?给这臭婆娘下马威”。
还威胁她,要么去他家,要么找孟连玉说?明他两的关系。
她就?不说?了能咋地。
盛苓摁了摁眉心。
男人不能惯,一惯就?坏事。
盛苓深呼吸,跟着下了车,吹着同样方向?的晚风。
只是身影刚冒出?来,就?见他眉头皱起。
下一秒,衣前多?了男人的手——他在?帮她扣纽扣,薄外套里的裙子领不高?,露出?脖子以下的锁骨、洁白肌肤。
“生病了还臭美什么?”语气稍显低沉,有责怪的意味。
盛苓闷闷地哦了声。
这个时?候,倒像个小女人了。
想让人揉怀里,宁愿被她吸得?干干精精的小女人。
是干干净净。
沈里注视着她温静的面孔,陈述道:“我和盛漫兮从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我们两家的长辈当时?有联姻的意思?,没有人口头上承诺,算是默认。”
盛苓继续哦了声。
和她讲这个干嘛。
她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盛家发展得?越来越好,盛叔叔事业逐步上升,带着一家子去美国安居。两家偶尔有过?来往,一开始娃娃亲的念头还存留长辈的印象中,现在?基本没了。”
“为什么?”
“因?为后来沈家发现自?己家大业大,不需要联姻,任由年轻人发展了。”
“……”
高?级炫富=不屑联姻。
所以那些要求女方门当户对的豪门,都是发展一般般的吗……
盛苓对此刷新了认知。
沈里手里握着熄灭的烟头,湛黑的眼睛看着她,“轮到你?了。”
“轮到我什么?”
“感情经历。”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骗她也说?说?感情经历。
心机老男人。
桥上的空气稀薄,盛苓深呼吸,抬眸撞入他的眼中,有那么几分不自?在?,“我没谈过?恋爱。”
“一次都没有?”
他问得?平静,盛苓却乱了心,掺杂凉意和淡淡烟味的风,吹散她脸上的潮热,犹豫几秒,“有过?喜欢的,但他死了。”
死了……
这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神话爱情。
沈里对死的人兴趣颇大:“很?喜欢他吗?”
“没有,高?中毕业他向?我表白了,我觉着他人还可?以,没像其他男生那样嘲弄我。”
人还可?以,是因?为没欺负她。
所以有点喜欢?
这得?委屈成什么样啊。
他以为她是百毒不侵的,没想到稍微一点温情就?能被打动。
“别人说?,他和同学去海边玩耍,被大浪冲走了,连尸体都没找到。”盛苓讲到这儿,莫名其妙地笑了,“但是后来有人告诉我,他还活着,只是对我捏造了谎言。”
“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查,再弄他一顿?”
沈里忍不住想抽自?己两巴掌,好奇心这么重做什么,他有那么好心帮她找人吗,他不把人腿打断就?不错了。
“季非。”盛苓答。
“姓季吗。”沈里微顿,“新来的设计师也这个姓。”
盛苓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似乎猜到他话里的意思?,怎么,人家同一个姓你?也要欺负欺负吗。
双方交了底子,在?这方面扯平了。
都没啥感情经历。
最关键的问题还没决定好。
晚上去哪儿睡。
盛苓没太多?犹豫,上车,系安全带,“去你?家。”
沈里:“我很?拿不出?手吗?”
“再废话的话我睡路边了。”
美人主动把自?己送入狼窝,沈老板还是爽快答应的好。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沈里停车,让盛苓暂时?等等。
家里没她的换洗小衣裤。
在?便利店值班的是四十岁大妈,烫着羊毛卷,看见沈里后,醒了一大半睡意,眼神不怀好意,“沈老板,还要上回那个牌子的吗?”
沈里点头。
“这个也拿着吧。”大妈拾掇袋子的同时?,摸了几个口香糖模样的包装塞进去,挤眉弄眼。
这才来几回,就?被人家这样看待。
沈里感觉自?己有必要在?家里常备几条女人的换洗内衣裤。
免得?他又被大妈递暧昧的眼神。
五分钟后,盛苓等来了人。
“怎么这么久,你?还买了其他东西?吗?”她问道。
沈里否认得?干干脆脆:“没有。”
她顺势接过?他递来的袋子,随意扒拉了下,轻而易举就?找到安全用品。
举起来,盛苓直言不讳地问:“那这是什么?”
“不是我拿的。”沈里诚恳解释,“老板娘硬塞的。”
“那你?就?接受了?”
“我……想着无聊的时?候吹气球玩。”
“这样啊。”盛苓环手相抱,“本来我想和你?一起用的,但你?既然这么说?,那你?自?己吹着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