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1

医院。

盛苓正在同事?后面排队,完全不知道几十里外的车辆,正朝她的方向奔来,也不知道沈老板屈伸坐在夏天不开空调充满汗臭味的出租车里。

大家和平时一样,没什么不同。

既然被医院幸运抽到了名额,那就免费做一次体检。

孟连玉先前老是劝她每年做一次,女人二十五岁以上,各种隐患疾病蜂拥而至,盛苓每次都以太忙为由拒了。

怕麻烦,也怕自己真检查出病来。

罗姐拿着几瓶百岁山过来,随意地问她们,“要喝点水吗?待会要尿检。”

盛苓不渴,两小时前上过厕所,所以不急,没有接,但一瓶水已经递了过来,她诧异望了眼。

“拿着吧。”罗姐笑了笑,“瓶盖没封,没毒。”

盛苓接了过来,懒得多解释。

倒是罗姐,话比之前要多一些,“我们之前是不是有点误会。”

“有吗。”盛苓眼睛飘向窗外,漫不经心的。

“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罗姐自顾自地笑,好像有种重?归于好的意思。

盛苓没说话,她压根就没那个意思。

她就没把罗姐当回事?,普通的同事?,如果不在一起上班,她会直接选择把这个人遗忘。

而罗姐,自己脑补一大堆戏份,譬如被她针对的人攀上大腿后,如何背地里报复回来,她心里承受能力不行,也做了不少坏事,她不主动示好的话,等报应来临那就迟了。

准备去做血检的时候,盛苓接到沈里的电话。

“嗯?”她拖长音调。

“你先停下来,别做那个体检。”

“怎么了?”

“等我到再说。”

听他的口吻,是不打算在电话里说清楚了。

盛苓看了眼排队的人,马上就轮到她了,如果直接撤走的话,待会还要重?新排。

她没有动。

做完血检再走也不迟,他没在电话里说清楚,说明事情不重?要。

前方还有一个人,准备轮到她的时候,盛苓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硬生生拽了下,力?道很大,疼痛感顿时蔓延,她忍不住蹙眉,抬眸瞪去。

沈里二话不说,当着别人的面将她拉走。

他步伐很快,转身也非常速度,前后方的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拉着盛苓走了。

男女力?道悬殊,盛苓算是体会到,她力气不小,但和他比相差甚远。

那么那晚,盛苓非常怀疑他所说的,是她霸王硬上钩的话。

被拽到一个安静无人的走廊,盛苓皱眉问道:“你干嘛?”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做体检吗。”

“你又没说原因。”

没说原因,无缘无故的,她没理由听他的话。

沈里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亲自赶过来。

把人拽在掌心?,他还是没直接说原因,缓了缓身上的热气。

平静下来,盛苓才发现他呼吸略显急促,额头上覆着薄薄的汗意,眉目始终没有舒展,见惯他从容的样子,她有些不安地问:“到底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的话,你会不会有打死我的打算?”

盛苓,“……可能。”

“我们是新婚夫妻,别用家庭暴力,你打我,我还怕你手疼呢。”

“不用怕,我可以拿棍子。”

“……”

盛苓逐渐松开他的手,站在窗户口,有热风吹进,她额上的碎发飘起,眉目温温婉婉,脸上画的是清淡的妆容,皮肤底子好,奔波一天也没有脱妆。

她没说话,不代表不催促。

沈里正准备说原因,手机铃声响了。

是他之前打给医院院长但没有人接的号码。

“……沈总,真的不好意思,刚才在忙,没看到。”

对方客客气气地阐述刚才的原因,沈里始终面无表情,一句话没说就直接把通话挂断了。

盛苓稍作意外地望着他。

之前在他办公室,她记得他和农民工打电话都是客气礼貌地,不存在高低贵贱之分,怎么到这里又不一样了。

“沈里。”盛苓颇为严肃正经地问,“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你爸爸是盛岸,对吗。”

她点头。

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他应该有能力摸透她的家底吧。

“那你知不知道盛叔叔回国的目的。”

“他说是出于愧疚,想弥补我们。”

盛苓没往深处想。

她不了解盛岸。

盛岸嘴上说愧疚,又送房子又送车,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这份愧疚。

盛苓想不到还有其他原因。

“漫兮病了,他们回国是为了寻找合适的肾源,夫妻两可能都不合适,所以想试试你。”沈里唇抿了抿,“当然这不是非你不可,只是亲属之间,可能性更大一些。”

细想的话,这个做法没什么。

盛漫兮是亲女儿,患病后,做父母的当然要重?视,国外配型较为麻烦,他们特意回国一趟。

人海茫茫,总有合适的肾,源,只不过有个现成?的姐姐,不试下很可惜。

可怕就可怕在,他们没和盛苓说。

她一点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这个医院免费赠送的体检,是他们背地里搞的。

大热的天,盛苓只觉后背一片寒凉。

“配好了又怎样?”盛苓深呼吸,“我又不可能把自己的器官送人。”

“我知道,但我还是不想让你体检。”

配型成?功是一码事?,他阻止是另一码事?。

而且,盛岸是背着他们这么做的。

甚至没有走沈里这边,直接通知刘全有,因为是正规医院通知,刘全有没有多想,更没必要通报这件小事?。

如果盛苓检查后,配型成?功,她就会处于配和不配之间,再做出选择。

当然,她不会答应的。

不过,以盛岸夫妇的作风来看,逼迫她也不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盛苓看着沈里的眼睛,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没有刚才的温静,反而有种如罪释放的无奈。

沈里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挺感动的。”她吸了吸鼻子,勉强笑道,“第一次体会到父爱的感觉,怎么能不感动,虽然是从自己妹妹身上体会到的。”